九月下旬,康熙收到张元等人的折子,明确写明从病牛得到的痘苗种在人身上后,能免疫天花,而且牛痘对人体的危害较小,产生的出疹面积也很小,可以大规模推广。
张元的折子写的很长,后面还有佟安宁帮忙制作的病例观察表格,即使是外行人也能看明白。康熙将折子看了两遍,长舒一口气。
真是天佑大清!
张元在折子里写的清楚,牛痘感染患者症状较轻,夏季又多毒虫蚊蝇,一般人感染到,会以为可能是毒虫叮咬所故,如果不是睢县天花距离京城太近,若不是第一个感染者是佟安宁。
她的体质弱于常人许多,感染牛痘后产生了巨大的反应,让众人误以为是天花(实际上也是天花的一种),恐怕牛痘发现不了。
张元在折子中恳请康熙推广,如果有难处,他愿意让族人第一个接种牛痘给天下人做示范。
康熙在折子上写下“允”字,让梁九功将六部重臣全部宣入言。
康熙起身,负手来到殿外,望向壮调的紫禁城,此时内心充满了雄心壮志。
牛痘之法若是推行开来,能控制天花疫情,更能巩固大清的统治,让天下百姓对大清的统治更加信服。
想起之前张元、许济等人给他上奏的折子,讲明庄子上的病牛就是佟安宁让莫尔根找到的。佟安宁找病牛,是从一本国外翻译的书册上知道国外得过牛痘的挤奶工不再得天花,他也宣了几名外国传教士询问了这些,虽然他们不是很了解,确实涉及畜牧业的挤奶工和屠宰工很少得。
虽然不知道佟安宁在哪本书上看到的,此事确实是大功一件。
他以为自己对佟安宁了解很多,可是每当困难时,对方总会给他带来惊喜。“佟安宁!”康熙的呢喃声快要散到风里,如果不是身边人压根听不到。梁九功一头问号,皇上怎么又喊宁格格的名字了。
正在衙门上班的文武大臣听到宫里的宣召有些纳闷,暗想朝中又发生什么大事了。大家都不敢耽搁,连忙进宫。
佟国维也跟在吏部尚书后面一同进宫,他心头也在奇怪。到了乾清宫,众人小心观察康熙的神色。神情愉悦,嘴角噙着笑。
看来不是坏事!
苏克萨哈笑呵呵道:“看皇上这样子,难道发生了什么好事?”
东宫有喜?
山东水灾褪去?
西部的叛乱平了?
这些事情似乎没有哪件值得皇上将六部重臣都宣过来。
康熙轻松道:“太医院院使张元给朕上了折子,你们大家看看,大家也一起高兴。”众人对视,有些诧异。
居然是太医院上的折子。
听说这两个月,太医院一直在忙天花的事情,难不成有了成果。
苏克萨哈接过折子,和遏必隆一起看了起来。
佟国维顿时明白,估计和宁儿的事情脱不开关系。
半个时辰后,朝臣们已经将折子都传阅完毕了,苏克萨哈将折子奉到康熙面前,两眼含泪, “皇上,这是大清之福啊!"
遏必隆同样点头, “皇上,如有需要,我钮枯禄一族愿意为天下人做表率,率先接种牛痘。”
折子上都说了,连佟国维家的闺女都撑过来,其他感染的人症状很轻,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太医院不敢呈上来。
其他大臣纷纷表忠诚。
"皇上,臣也愿意!"
“皇上,奴才今年虽然六十二了,可也敢为人先,奴才也愿意。”"皇上,此事大喜啊!"
康熙摆摆手,就众人的声音压下来,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众卿的心意朕都了解,此事还要从长计议,今日请众卿过来,就是商议推广牛痘一事,还请诸位大臣各抒己见。"
文武大臣连忙齐声道:“遭旨!”
负责此事的张院士还有太医院的几个太医负责为众人解惑。
大概傍晚时分,乾清宫的众人才散去,佟国维被康熙留了下来。
康熙看着下首站立的佟国维,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亲近, “梁九功,给舅舅看座!”梁九功连忙使唤两个小太监给佟国维搬了一把椅子。佟国维也没有推辞,坐了下来。
康熙笑道:“相信舅舅已经猜出来,牛痘一事有突破,还是安宁的功劳。”
佟国维:“宁儿只是帮了小忙,起了大作用的是太医院的诸位。”
“舅舅谦虚了,如果没有安宁的提醒和帮助,朕估计此事不会有结果,安宁救了大清,救了朕。”康熙
面色诚恳,笑看佟国维。
佟国维起身恭敬道:“皇上,在外,您是大清的天,在内,您是慈和皇太后的儿子,和佟家同气连枝,这一切都是佟家该做的,至于宁儿,她能做到这些,我这个阿玛也与有荣焉。"
康熙面上笑意更深,走到佟国维面前, “男舅的忠心,朕一直知晓,此事不会慢待安宁,也不会慢待舅舅。"
佟国维连忙道:"奴才叩谢皇恩!"说完这些,两人又坐回了椅子,康熙问起佟安宁的近状。
佟国维:“进来城中天花感染数量上升,福晋带孩子们去了庄子,打算种痘。正好给许太医他们多增加一些研究病例。”
他做此事,也是为了向皇上表忠。
而且他也见过接种牛痘后的反应,确实比天花要小,瑶瑶还是尽早接种,防止感染了人痘毁容。康熙点了点头, “听说你的小舅子莫尔根一直在庄子里帮忙?”
庄子里的情况时刻都有人向他汇报,莫尔根等人是第一波感染了牛痘后,种下“人痘”,他们的忠诚行为,自己也一清二楚。
佟国维点头, “那小子这几天苦着脸在减肥,说是担心吃这么胖,怕回到家被婆娘怀疑干了坏事!"
“哈哈哈!有趣,朕记得他在康熙四年就成亲了吧。”康熙笑道。
一个从五品的参将还无法让他记住,康熙印象深刻,是因为莫日根做的事情,先是绑了鳌拜的人,然后就是和鳌拜的儿子对上了,被逼的础了三个响头,想到这里,他微微思索道:“此次莫尔根有大功,朕打算将他的从五品提升一下,正五品的步军副尉。"
佟国维闻言,欢喜道:“奴才代莫尔根多谢叩谢皇上。”
康熙说道:“你回去告诉莫尔根,让他好好干,等到事情结束后,亲自叩谢朕!”
佟国维:“奴才知晓。”
第二天,赵昌奉旨来到佟府,授佟国维从一品内大臣。
庄子上的佟安宁也知道消息了,她对于朝廷的官员不是很了解,只知道阿玛升官了。
其实历史上,要到几年后,平西王吴三桂谋反,佟国维抓住了吴三桂的儿子吴应能,才授了内大臣。
然后两天后,又从佟国维那里提前知晓,莫尔根也将会升职,从五
品的参将变成了正五品的步军副尉,莫尔根知道后,走路都是飘得,他的那些属下还有庄子里参与此次牛痘事件的人都得了封赏,包括许太医、那太医还有张院使。
除了自己!
可谓是环自己以外,鸡犬升天!佟安宁:...
就算没有官职爵位,也要赏点真金白银吧。想到此处,她坐到书桌前,提笔写信。佟嬷嬷疑惑道:"格格,悠在干什么?"佟安宁咬牙切齿道:"讨账!"
佟嬷嬷:...
佟安宁很快写完了,直接让人将信送到了皇宫。
见目的地是皇宫,佟嬷嫌有种不好的预感,“格格,你的信是给谁的?”看格格写信时的不满的样子,内容估计不是什么好话。佟安宁冷哼一声, “皇上!”
佟嬷嬷:...
刚刚下朝的康熙刚到了后殿,梁九功就奉上一封信,笑道:“皇上,这是宁格格给悠的信,奴才估计又有什么好事要来了!"
他可不是胡说,宁格格主动给皇上写信,都不是什么坏事,而且皇上阅后,就算当时发火,很快就过去,所以他才没有心里负担地将信交给皇上。
"哦?"康熙来了兴趣,接过信,顺手就拆开了。
梁九功小心观察皇上的表情,发现皇上脸色有时黑,有时笑,看到了后面,嘴角的笑容越来也越大,就知道宁格格的信肯定是好事了。
"梁九功,你猜猜佟安宁这封信写了什么?"康熙将信折起来,塞到信封里。梁九功想了想, "难道是宁格格又想了什么赚钱的法子?"
康熙:“不对!再猜!”
“是向您诉苦?”梁九功道。
康熙:“有点对上了。再猜猜!”
梁九功皱着眉,想了想最近佟安宁身边的人和事,最后有些不确定道:"难道她钱花光了,让怒还钱?"
康熙笑着摇头:"不对。又偏了!"
梁九功再次打量康熙的神色,轻松中带着几分坏笑,刚才朝堂上皇上因为八旗圈地的原因,发了脾气,可是现在一扫郁气,说明宁格格的信让他十分开心,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
br />他将脑袋快想炸了,还是猜不准,最终求饶道:“皇上,您就告诉奴才吧,宁格格给您写信来干什么?"
康熙这才满意地解开谜底, “她是来向朕要赏赐的。”“赏赐?”梁九功纳闷道:“宁格格好像不缺这些吧。难道是什么人在她耳旁嘴碎子?”
康熙轻笑一声, “她是看舅舅、莫尔根他们都得了赏赐,所以眼红了,询问朕为什么没有她的。啧啧!既然是来要常赐,就不能写点好话。"
来信大概总结一下就是,【阿玛升了官,小舅舅也升了官,太医院的人也升职加薪了,我呢,我这么大的一个人,你怎么就忽略了呢,不会真的将我当成死人吧,就算是死人,也能追封一些谥号吧……就算没有爵位官职,赏赐个万两黄金,作为皇帝,要大方点,这样以后我有了什么好事才能想着你。】
康熙摇头失笑:“朕看她真的恼了,真是的,朕忘了其他人,也不会忘了她的功绩,急什么。”
"对!对!对!以奴才看,宁格格估计是无聊了,毕竟在京郊的庄子上呆了好长一段时间。"梁九功赔笑道。
心中则是对宁格格竖起了大拇指。
看到没,这才是真正的强者,现在这个时候别人都是向皇上表忠诚,宁格格直接向皇帝要赏赐,估计还是毫不客气的那种。
康熙:“朕也知道她的功劳,赏赐一事急不得,梁九功,你去朕的私库,多挑几件首饰和贵重药材给她,先安抚安抚她,让她不要急坏了身子。"
至于“万两黄金”,他现在也是缺钱的时候,万两黄金拿不出来啊!梁九功躬身道:"奴才遵旨!"
坤宁宫中,皇后赫舍里氏看完张氏的小格格后,面带笑意地回了主殿。
红霜将自己打听的消息小心告知了赫舍里氏。
赫舍里氏神色冷沉,幽幽地盯着她, "你是说佟安宁不仅没得天花,还因祸得福,立了功?"
红霜面色纠结, “娘娘,根据奴婢的打听,佟安宁得的是牛的天花,太医院那边称呼牛痘,得了它以后,就可以免疫人的天花,现在外面已经传开了,大家都说是大清之福。"
“大清之福!”听到这话,赫舍里氏的金指甲套不禁狠扣掌心。“唉哟!娘娘这可使不
得!”喜嬷嬷连忙拽开她的手。
掌心已经冒出血珠了,喜嬷嬷为了防止她伤害自己,将指甲套给她拆了,命令绿柳将药拿上来。
喜嬷嬷语重心长道:“娘娘,奴婢早就说了,你不要将注意力放在宫外,身为皇后,后宫才是怒的天下,再者外面也没传佟安宁的事情,只说大清是天命所归,皇上、太皇太后他们听到这话也高兴啊!您要比他们更高兴。"
赫舍里氏眼眶湿润, “可是嬷嬷,我已经入宫三年,宫里有了阿哥和格格,可是没有我的。”
喜嬷嬷柔声安抚道:“娘娘,孩子这事不能急,依奴婢看,您要缓缓,咱们要将注意力放到宫内,这些口子,遏必隆大人越来越受重视,对于您不是好事啊!"
这是喜嬷嬷故意刺激赫舍里氏的,将注意力放在延禧宫,比在宫外未知的佟安宁身上好,而且一旦被皇上知道娘娘普经派人调查佟安宁,小夫妻俩的感情肯定会受损。
唉!
虽说娘娘举止看着沉稳,可是将皇上看的太重了,现在的性子还是有些冲动,但愿等到年岁渐长,或者当了母亲后,性子都稳下来。
赫舍里氏闻言,微微点头, "昭妃最近在忙什么?"
绿柳道:“昭妃娘娘最近和皇太后走的比较近,前段时间还和皇太后一起烤肉,之后喊了太医,说是因为烤的肉没熟透,两人都拉了肚子。"
赫舍里氏眉梢微沉, “她不是不喜欢串门子吗?怎么去讨好皇太后?”
昭妃自从入宫后,就很少和其他人交往,每次给自己请安,也是不情不愿的,经常那话刺别人,好多庶妃都被她弄哭过。
这些庶妃向她告状诉苦,自己也只能不轻不重地责备几声。
之前鳌拜被拘禁,让宫里不少人幸灾乐祸,以为昭妃靠山塌了一半,赫舍里氏却担忧,因为还剩一个遏必隆,后来螯拜去世,之前被削的爵位又都回来了,皇上大概是补偿心态,给了昭妃许多赏赐,众人就担心昭妃是不是要起来,可是这段时间,也没见昭妃对皇上有多热络,似乎并不想固宠。
赫舍里氏当然不信,她觉得不过是昭妃欲摘故纵的手段。
喜嬷嬷说道:“要不奴婢多打听一些。”
赫合里氏微微
点头。
梁九功带着赏赐去了郊外庄子。
佟安宁当时正带着佟安瑶和隆科多在庄上玩水,他们让工匠制作了好几个木船,一起去溪边漂流,听到仆人汇报宫里来人了,佟安宁顿时两眼放光, "皇上办事这么快!"
她早上送完信,还没有吃中午饭,宫里就派人了。佟安瑶疑惑道:"姐姐,是什么啊?"佟安宁:“当然是宫里的奖赏啊!”
隆科多将自己的小船扔掉,喊道:“我也要去!”佟安宁大手一挥, “都去!”
就这样,一行三人来到主院,梁九功看到佟安宁,满脸堆笑, “宁格格,好久不见了!”
看宁格格脸上光洁如初,好像鸡蛋白一般,除了脸色有些苍白,看着比之前瘦了一些,他笑道:"看格格您无恙,奴才也就放心了。"
佟安宁开门见山道:“皇帝表哥给我送来什么了?大家这么长时间没见面,怎么也要万两黄金补偿一下吧。"
梁九功眼皮微跳,“格格真会开玩笑。”
“没有?”佟安宁面上顿时有些失落。
梁力功:……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请吗?
为了不被佟安宁带偏,梁九功连忙将康熙的赏赐圣旨宣读了一下,佟安宁听完后,略微满意地点了点头。
梁九功离开前,她让对方带了不少庄上的特产回去,当做回礼。
等到梁九功离开,佟安宁看向佟嬷嬷, "嬷嬷,你看,账不是要回来了?"佟嬷嬷嘴角微抽, “格格高兴就好!”
身边的佟安瑶好奇道:"姐姐,皇上表哥欠了你的钱吗?"隆科多震惊, “皇上也借钱吗?”
“借过钱,不过不是借钱的事。”佟安宁打开装首饰的盒子,放到两人面前, “一人选一个!”隆科多闻言,后退一步,两手背在后面,扭扭捏捏道:“我是男孩子,才不需要首饰!”姐姐,别管他!都给我最好。"佟安理冲着他吐了吐舌头。
佟安宁眉梢微微上扬,斜了他一眼, "在我这里,男女都一样,快挑!别让我动手啊!"隆科多听出她的警告,立马绽开笑容, “呃,我是不需要,不过我未来的福晋需要
。”"咦!你今年才八岁,就想着要福晋了,小心额娘揍你!"佟安瑶语带嫌弃。隆科多趁她没注意,抢过她手中的金镶珠点翠簪, "这个挺好的,我要这个了。"佟安宁:...
佟安瑶看着自己空空的掌心愣了愣。佟安宁见她张嘴,默默堵住了耳朵。
“隆!科!多——”佟安瑶发出怒吼,冲向隆科多,想要夺回自己的簪子。而隆科多仿佛逗猫似的,拿着簪子绕着院子转圈。
"嬷嬷,你说,为什么瑶理管不了小多子?”佟安宁纳闷看着追逐的两人, “难道是因为小时候揍得不够?"
佟安瑶小时候也经常揍隆科多,但是两人就是欢喜冤家,好的时候是很好,打的时候也是真打。不是都说当姐姐的有血脉压制,似乎额娘只将这种血脉压制遗传给了她。
佟嬷嬷思索片刻, “可能因为小格格和公子年龄太相近了!”
她更好奇的是隆科多为什么那么听佟安宁的话,其实不止她好奇,就连佟国维和赫舍里氏也好奇。
梁九功回到宫内,向康熙汇报,“皇上,奴才亲手将东西交到格格手上了,格格很好,除了瘦点,变得比以前更好看了。"
康熙合上折子, "她还说了什么?"
“呃,咳,格格问奴才您怎么没赏她万两黄金?”梁九功笑的看不见眼睛。他估计这是宁格格和皇上开玩笑。
“哼!她想得倒美!朕现在还没钱呢。”康熙直接翻了一个白眼。
梁九功继续道:“奴才也见到了瑶格格和隆科多,据宁格格说,他们已经康复了,看着和以前没有区别。"
康熙点了点头, "若不是承瑞年岁较小,朕也就让他也种痘,给天下人做表率。"
梁九功闻言满脸堆笑, "奴才觉得,有了佟格格、瑶格格他们,百姓们应该会信服。再不济还有太医院的人,两位辅臣也都站在皇上这边,推广牛痘,皇上不必忧心。"
至于承瑞阿哥,太医院估计不敢动手,毕竟年岁太小,还是皇长子,他们可不敢实验。康熙想了想,觉得梁九功说的有道理。
京城中,牛痘之法传出后,有人半信半疑,有人觉得有了出路,因为天花实在是太可怕了,
不说它的高传染率、高致死率,就是治好了也是一脸麻子,女的嫁人愁,男的也难娶媳妇,有的读书人直接绝了科举这条路。
也有一些古板的酸儒认为此事太过荒谬,几百年来,困扰人们的痘疫解决之法,居然在病牛身上,如果没治好,说不定还沾染上疯牛病什么的,岂不是更惨。
莫尔根腰间扣着大刀,带着几个手下去巡逻,他昨天刚升了正五品,目前是春风得意。
丹珠听说他为圣上试药才升了官,格外心疼他,这几天在家里过得口子被庄子上还好,他觉得,自己减下的那些肉又要回来了。
来到西直门的天桥底下时,看到一伙人聚集在茶肆聊天,大多穿着粗布麻衣,少说也有几个绸衣混在其中,莫尔根带着人也悄悄靠近。
不大的茶肆里有不少人,里面放着一些杨木长桌和杨木长凳,一壶壶粗茶在桌子上冒着热气,各种果壳碎屑掉落一地,人们相互聊着天。
这些口子,要说京城中最吸引眼球的就是牛痘了。
“我听我二婶邻居家三开的儿子的媳妇家的小弟说,得了牛痘就不会再得天花了。”
"真的吗?得了牛痘会不会得疯牛病,能活多久,疯牛病会不会传染啊?"
“好像南方民间有些人也有种痘的习俗,从病人身上取痘粒转移到健康人身上,听说结果也不行,要看运道,运道不行的直接就嗝屁了,人痘不行,难道牛痘就有用。"
“我感觉这事就是朝廷骗我们平民老百姓的,古往今来,咱们哪个听说过,得病后不吃药,反而要从畜生上引病来治病。"
"怎么不行,我前段时间听说书先生说过这事,说这叫以毒攻毒。"
“啧!你都说以毒攻毒了,怎么不怕将你毒死了!”
“不一定吧,我听说负责这事的太医院的太医都给自己家的人接种牛痘了。他们总不能拿一家老小的命开玩笑吧。"
其中一名勘黑的中年汉子露出一个冷笑, “他们不这样说,咱们能信吗?演戏谁不会。反正老子就不接种牛痘,谁知道接种了还能不能活着!说不定朝廷传出这些事是为了安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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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种牛痘当然能活!"一个清亮的声音插进来。一听就知道说话人年轻。
黝黑汉子立马绷着脸,“爷们说话,小孩插什么嘴!”
他话音刚落,就发现茶肆中安静下来,有些纳闷地回头,然后身子偃住,脸上一副要哭不哭的表
情。
“啪!”莫尔根将自己的佩刀放到杨木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众人, “说啊!”
众人看着莫尔根一行人瑟瑟发抖,有几人已经悄咪咪地将屁股从凳子上挪开,想要往外跑。
可惜才离了凳子,就被苏湖等人拉住了,只能又返回。
众人心里头七上八下,不知道莫尔根想要干什么。
莫尔根慢悠悠地倒了一杯粗茶,吹了几下,一饮而尽,然后抬头看向众人, “你们不用害怕,刚才我巡逻的时候,听到大家说起牛痘,本官想告诉你们,牛痘确实可以预防天花,而且对人影响很小。得了它,就不用害怕天花了。"
他对面的勤黑汉子不自在地嘟噻道:“你说是就是啊!”
莫尔根扬了扬眉, “本官这样说,自然因为我是第一波试药人。”众人顿时一惊,条件反射地散开,尽管茶馆很拥挤,莫尔根等人周围还是清出了一大片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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