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放开了温丽萍的母亲,“伤心不是你们随便伤人的借口,温姐姐还在这里呢,我希望你们尊重她的丈夫,尊重我!"
“你等着,我一会儿就去验伤,告不死你。”申美仪手臂酸疼,嘴上仍不肯老实,又对秦队说道,“秦大队长,我怀疑韩珠杀了我女儿。”
秦队道:“1236次于23点46分抵达霖南站,而那时,韩珠还在去火车站的出租车上……”温松泉打断了他的话,"谁能证明?"
秦队道:“他没接到人,立刻找到了车站工作人员,让工作人员联系列车员。还有出租车司机,他们都能证明他一直在霖江市内。"
申美仪擦了擦鼻涕, "那也可能是他指使别人干的。"
秦队的眉头拧成了大疙瘩,"这桩案子局里很重视,韩法医作为死者家属,不能参与调查,请你们放心………"
"放心?!"温松泉道, “我们不放心,秦队,我请求由市局法医给我女儿尸检。"秦队拿出电话,"没问题,我现在就打报告申请。"
申恒抱歉地看着欧阳,但一句话没说。
欧阳回视他片刻,无数疑问在脑海中翻腾而过,但最终都被理智压了下来。她点点头,朝袁文涛看了过去。
袁文涛道:“我们走吧,先把她冷藏一下。”
欧阳推上转运车,警惕地看一眼温美仪,拉了一下韩珠。韩珠没动,只道:“没事,我没事。”
欧阳知道,他心里愧疚,认为被打几下理所应当,便也罢了,和袁文涛一起把尸体放入了冷藏柜。
秦队向局里申请,局里再和市局协调,同意由市局法医对尸体进行解剖。袁文涛、欧阳、韩珠,在温丽萍的亲人的监督下离开了殡仪馆。
三人回到分局办公室。
欧阳泡了三杯咖啡——袁文涛先是忙别的案子,然后温丽萍就出了事,两天只睡几个小时,实在顶不住了。
咖啡的香气盈满了办公室,师徒三人精神了些许。欧阳问韩珠:"师兄,嫂子出事前和你说过奇怪的话吗?"
韩珠不假思索:"没有。从凌晨到现在,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是真
的没有。"
袁文涛道:"她已经死了,你千万不要犯糊涂。"
韩珠的眼泪掉下来了, "师父,真没有,真的没有啊,她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走了,呜呜呜……"
哭是一种情绪上的宣泄。
欧阳没劝他,自己也抹了把眼泪,对袁文涛说道:“她被杀是有预谋的,盯梢、接应、杀人,环环相扣,找到列车员后,或者能对凶手有一个初步的了解,但抓到人的可能性很小。”
袁文涛喝了口咖啡,苦着脸说道:“像她这样忽然出事的,之前和她接触的人都有重大嫌疑,其
实温家并非完全无理取闹。"
欧阳愤愤:“他们可以怀疑师兄,但怀疑我就不对了,就是无理取闹,没素质!”“唉……”袁文涛叹息一声, "女儿死了……算了,我体谅他们干什么,一看就耀武扬威惯了。"
没人劝韩珠,韩珠哭一会儿就停了,他去卫生间洗了脸,回来后情绪稳定多了。他告诉袁文涛和欧阳,从昨天早上离开京州开始,温丽萍总共打过八个电话。
前两个,是他乘火车返回霖江时打的,下火车后,他主动给温丽萍打了一个,然后他去殡仪馆工作,一直工作到下午五点,温丽萍在火车站给他打两个,一次是问他在干什么,并汇报她都买了什么,另一个是马上上车时打的,剩下几个都在车上。
基本上都是闲聊,一句正经的没有。
袁文涛问:“你们平时也打这么多电话吗?”
韩珠道:“彼此闲着的时候确实如此,所以,我实在是没发现异常。”
袁文涛又问:“你有怀疑的人吗?”
韩珠道:“如果一定要我怀疑一个,那就是梅若安,他是丽萍最后接触的人,车票是他买的,他是有钱人,买个杀手这件事也并非没有可能。"
袁文涛又抿了口咖啡, "他和温丽萍什么时候开始接触的?"韩珠道:“丽萍说,申恒安排他下午送她,应该是下午接触的。”
袁文涛摇了摇头, "这不合情理,我觉得不是梅若安。会不会是逛街时,她冲撞了什么?"
韩珠道:“
如果真发生了那么的大事,她肯定会跟我说的。”
欧阳插了一句:"你离开时,申恒在家吗?另外,你知道他约女朋友滑雪的事吗?"
韩珠道:“他去滑雪是头一天定下的,你怀疑申恒?我觉得不可能,他们表姐弟感情一向不错。
欧阳又重复了一遍, "你离开后,是不是只有他们表姐弟在家?"
韩珠挺直了腰背,目光中感情复杂, “是的。但申恒不务正业,他为什么要杀丽萍灭口,而且,如果丽萍发现了他的秘密,他怎么会放任丽萍独自在京州逛那么久?"
袁文涛道:“也许,他们之间达成了某种默契。温丽萍大概花了多少钱?”
韩珠道:“我不知道她这次花了多少。只知道她买了两套化妆品,两套春装,两双打折的皮鞋。"
欧阳估算了一下,春装很贵,在祥云购物广场买这么多东西,至少也要一万多。她问韩珠:“她以前去京州,一般花多少钱?”
韩珠道:“三五千,折扣大的时候过万也不一定。”袁文涛直咋舌, "她购物一次,够普通老百姓吃喝半年了。"
欧阳若有所思,温丽萍的消费金额在一个合理范围内,这是不是说明表姐弟之间没有她想象的金钱往来呢?
对方只是怀疑她看到什么,或者听到什么,就斩草除根了?
如果这样,申恒的嫌疑是不是就小了点——这么亲的表姐弟,他不会仅仅因为一点点怀疑,就杀人灭口吧。
那么,还是要考虑其他的可能性啊。欧阳看向韩珠,他的脸颊红肿一片,大概是困倦,目光已经迷离了。
她和袁文涛对视一眼,默契地没有继续问下去。
下午三点半,市局的法医过来了,他们在案情分析会上做了汇报。
首先,温丽萍的死亡时间在凌晨一点左右。其次,温丽萍确系被匕首劫持到树林里。
第三,胃内没有安眠药的成分。最后,身体没有抵抗伤,凶手刺破心脏,直接杀了她。
秦队道:“凶手处理得很专业,除了鞋印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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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驰道:“打电话询问过了,押解死者的人戴了帽子和口罩,火车上的人对温丽萍印象深刻,但都没怎么在意凶手。至于霖南镇的车站安全员,他们离卧铺段比较远,连是不是有人逃票都没在意。"
市局的法医同情地说道:“专业的流窜杀手作案,这个案子难了。”
“是啊。”秦队点了根烟,深吸一口,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这案子还是得从死者身边下手,韩家、申家、温家、学校,以及韩珠、申恒、梅若安都是重点排查对象,还有当天她在京州停留过的场所,申恒的家、商场、火车站,都需要仔细走访,有监控录像的一定要看监控录像。"
尹方圆和向驰一起点了点头。
秦队又道:"京州的部分小向负责,霖江的部分小尹负责,大家各司其职吧。"向驰和尹方圆齐声应“是”。
会散了。向驰进了法医办公室,跟欧阳讨了一杯咖啡。
韩珠抱着一丝希望问道:“向组长,有线索吗?”向驰默了默, "如果你没有,我也没有,抱歉。"韩珠道:“我确实没有。”
门又开了,尹方圆道:“欧阳,给哥来杯咖啡。”欧阳拿个纸杯,麻溜地去泡了。
尹方圆自己去隔壁拿一把椅子,在韩珠旁边坐了,问道:“小韩,据你所知,你家和温家有仇家吗?"
韩珠道:"温家人总是神神秘秘的,到底什么情况我不知道,我家肯定没有。"
尹方圆有点失望,他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 "你对申家知道多少?"
韩珠道:“那就更不清楚了,申恒那个人的嘴里只有吃喝玩乐,要不就是开餐馆的生意经,从不聊别的。"
尹方圆痛苦地抹了把脸, "申恒说他家没有仇家,温家也是,难不成是学校里的老师,温丽萍生前有闹矛盾的同事吗?"
这一次韩珠思考了许久。
他说道:“丽萍性子不好,嘴毒,和同事大矛盾没有,但经常有拌嘴的情况发生,她在家跟我抱怨过,我倒是记得几个名字。"
尹方圆翻开笔记本,让韩珠报给他。
欧阳
给他泡好咖啡,就接到了向驰的眼色,她同袁文涛打了招呼,同向驰一起出了门。
二人一路上各想各的心事,安安静静地到了四楼的专案组小会议室。李自健和丁维已经等在这里了。
丁维问道:"向组长,320一案有进展了吗,我啥时候也能出几天差啊。"向驰道:“明天。”丁维高兴得不行, "太好了!"
向驰对李自健说道:“李哥,你帮我深挖一下申家和大美地产的社会关系,一定要无声无息的。
李自健点点头, “明白。”
丁维道:"大美地产是申家的吗?"
李自健道:"大老板姓梅,但基本不在霖江。"
丁维佩服地说道:“到底是李哥,知道的就是比我们小年轻多。”
向驰问欧阳:"韩珠都说什么了?"欧阳正要说话,向驰的电话响了。
他看一眼号码,发现是史沛然的,便立刻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