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这一刻可以说是毛骨悚然,但他同时觉得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不过他也不能再动,如果这人真是敌人的话,那么他再一动作就会露出无数破绽来。
只见不远处有一道影子缓缓地出现,这影子仿佛阴影一般,没有任何声息,就像暗色的水银流淌而过,江雨眯眼仔细辨认,不由顿时愕了一愕。
这特么的是……黄管家啊!
黄管家,福金的身边人啊,黄管家既然在这里,那么福金小克星呢?
“江大才子,出来吧,小主人已经来了多时了。”黄管家双手抄着袖子,脸上露出一抹嘲讽。
江雨嘿嘿笑了两声,心中一阵腹诽,心想这黄管家怎么武功这么高?既然这么高上次在龙门客栈被辽兵围困时为何不出手?这老家伙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他缓缓地从隐蔽处走了出来,和黄管家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然后道:“福金贤弟……”
“小主人在中堂呢。”黄管家冷哼道。
“福金贤弟怎么竟然找来了这里?”江雨讪笑道。
“江雨啊,你真的以为汴梁城很大吗?小主人想要找个人可没有找不到的,就算是去你们庆州会馆也是能问到的。”黄管家有些不高兴地道:“有什么话你去问小主人吧。”
江雨闻言暗自摇了摇头,这衰人真不是个东西,说话处处带刺啊,自己又没得罪他,可就算心中气愤也没什么大用,他估摸着肯定打不过这黄管家,这黄管家一看就是高手中的高手啊。
江雨不再说话,直奔中堂而去,刚走到门前,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欢呼:“江兄,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又见面了,但我宁可永远不见,一见到你就准没好事啊。
江雨看着中堂内站起来的福金,皮笑肉不笑地道:“原来是福金兄弟,真是一时不见,如隔三秋,福金兄弟你一向可好?”
福金穿了身月白色的绸缎长衫,细眉星眸,瓜子小脸,面如美玉,依旧一副男子打扮。
“江兄,你真的这么想?”她惊喜道。
我怎么想的?我说一时不见,如隔三秋那只是客套话吧,这你也当真?
江雨顿时无语,伸手摸了摸下巴,想找一块豆腐撞头自杀。
“那个,我当然是这么想的,本来入城之后我就要去寻福金贤弟,后来才发现自己没有贤弟的地址啊。”江雨不忍扫了福金的兴致,毕竟人家来看自己,自己要是说些不好听的话就太不近人情了。
“这倒是怪我了,我早就该想到江兄会来京城科考,不然就早给江兄留个地址,也不至于让江兄在京城破费。”福金说到这里看了看一旁有些手足无措的小桃,显然她已经从小桃口中问出了这座宅子的来历。
“福贤弟这说的是哪里话,小桃啊,去换壶新茶来。”江雨冲小桃使了个眼色,小桃碎步走出门外。
“这红袖招的小丫头还挺乖巧可人的,江兄的眼光不错。”福金手里拿了一把雪白折扇,轻轻摇了摇,摆出了一副倜傥公子的模样。
江雨心中好笑,却也不点破,道:“没想到福贤弟还记得小桃。”
“我怎么能忘记江兄当时在红袖招写诗时的风采呢,这小丫头那时一直陪在江兄左右啊。”福金道:“江兄可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现在满京华,尤其是写了那首赤壁大江东去后,简直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说你其实本就是个擅写豪放派的才子,只不过有了夫人之后,两人卿卿我我,这才写了几首婉约出来。”
福金说到“卿卿我我”几个字时,小脸不由一红。
江雨嘴角勾了勾,道:“本来这两种我就都可以写的,诗词一道,又哪里有固定的只能写一种的道理。”
福金想了想了,又道:“后天早晨就要会试了,江兄你可准备好?有没有把握考上状元?”
江雨叹道:“福贤弟啊,我乡试的考卷你可看了?”
福金小鸡啄米一样点头:“看了看了。”
江雨道:“你觉得以我写策论的水平能考上状元吗?”
福金纳闷道:“江兄那篇策论我看了,不是开篇一句压全场吗?”
江雨闻言看着福金,一句话不说,福金被他看得小脸通红,道:“江兄,你……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江雨摇了摇头:“其实我写策论的水平不高,那一篇策论除了开篇那一句之外,其他的不足取啊。”
其实哪里是不足取,江雨这只是在客气而已,毕竟策论是他自己写的,其实在他心里,那简直就是汪汪翔一样的东西啊。
“这么说……江兄对策论没有把握?”福金似乎抓到了什么,眨了漂亮的眼眸问道。
“中进士应该没问题,但是策论不足以让我中状元,福贤弟你就不要操心这事了,对了,你不参加考试吗?”江雨试探着问道。
“我,我是不参加的。”福金脸上露出一丝慌乱,接着便坚定了语气:“我是要考武科举的。”
武科举?就你还考武科举?江雨强忍住笑,端起小桃送来的新茶道:“那就祝福贤弟到时马到功成了。”
他这端茶是有用意的,这是端茶送客。
福金哪里会看不出来,只是她真的不想走啊,再聊几句该多好呢!
“江兄,天色已晚,那我就告辞了。”福金恋恋不舍地站起了身,看着江雨,两只眼睛里装满了可怜的小星星。
江雨才不会管福金的眼神,心想你赶快走吧,虽然克星这个事儿我可以咬牙忍一下,但是你的真正身份我可受不了,你说你身边一天到晚有一个堪比宗师的太监高手保护,你是什么身份?恐怕就算是王爷的女儿都没有这待遇吧。
福金三步一停,半挪半蹭地走到门前,却忽然猛地转过了身,然后快步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