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博士等人屏住了呼吸,尽管隔着长长的大殿,看不清楚嬴政的面容,但依然被那道身影镇住,说不出话来!
数十米外,那个身影,就是华夏帝制鼻祖,千古难出其右的第一代帝王,身为普通人,见到这种场景,不深深震动,那才怪了。
“他就是嬴政?”沈佳瑶有点不相信,秦始皇怎么会坐在这里?他不该躺在棺材里吗?
“看看便知。”叶凡带头跨进门槛,当他的脚踏上第一块地砖时,好像开启了什么机关,大殿两侧逐渐亮起了两排灯光,呈一条直线绵延开去,迅速照亮大殿中的一草一木。
支撑大殿的是十几根五人合抱的乌木,表面镶有玉质的龙纹夔图,长长的殿堂中,匍匐在地的全是各品朝臣,从宰相到大夫,从大将军到都尉,所有人都是以纯金、纯玉铸造的人俑,金甲灼灼生辉,官服栩栩如生,文武百官跪于朝堂之上,共同拜谒秦皇。
除了君臣之外,殿内的玉雕花卉、铜龛、仙鹤什么的,也是完全照搬秦王朝咸阳宫的布局,在地下将朝殿完整再现!
“这是……鲛油灯……”夏博士手指着那些灯油,目光里映出一簇簇的火苗,只有传说中的陵墓才有鲛灯存在,但几千年来,从没人见过真正的鲛油灯,没想到秦陵深处真的有。
“这里有字迹和图案!”沈佳瑶的视线落在了朝堂左侧的暗金色殿壁上。
这是一幅巨大的金镶玉,上面刻有大篆。
叶凡移步到墙壁前,细细读出了上头的铭文。
“寡人政,秦庄襄王子也……十三年,登秦为王,……十七年,灭韩,十九年灭赵……二十六年灭齐……今以白起、王翦为殿前御,光垂休铭。”
这上头叙述的是秦始皇一生经历的大事件,没有夸张成分,也没有歌功颂德,很是公正平常。
而此刻,大家才知道门外那两位正是秦国两位凶名赫赫的大将,白起、王翦。
白起的凶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被尊为杀神,战国时期在他手上死亡的军士多达百万,其中又以坑杀赵国四十万降兵为最。而王翦在扫平六国的战争中,建功卓著,一门三代,皆是秦国大将军,他本人与白起一道,列入战国四大名将中。
秦始皇以这两人雕像做门神,足见他们的地位与能力,也间接反映了秦国这个靠征战建功立业的帝国,对武力的崇拜,达到了那个时代的顶峰!
回过头,再去看端坐于高位的秦始皇,众人心中各有不同的感悟。
“他为什么不进棺材?”沈佳瑶仍然对此耿耿于怀。
秦始皇身上的穿戴虽然也是华丽的,但比起他之后的历代王朝国君,似乎又有些寒酸,没有厚重的棺椁,没有堆满棺材的珠宝金器,他就这样坐在大殿中,如生前一般接见众臣,这样的情景,让人感觉很不真实。
“可能这就是他与历代帝王的差别吧,死后也要君临天下,统领群臣,不愿躺在棺材里头……”叶凡缓步走向大殿前方,注视着座在宝座上方的千古一帝。
绛黑色,这是秦国的标志,垂珠冠冕,五龙袍,紫玉腰带,这是古代帝王的标配装束,只是在那张已然碳化涂满了金漆的脸上,秦始皇的表情,却显得郁郁寡欢,苍老而萧瑟。
“华夏子孙夏述石拜见秦皇!”夏老头来到近前,弯腰弓身,向秦始皇行了一个作揖古礼。
作为考古学家,夏述石此刻心中对秦始皇除了敬畏之外,还有一丝淡淡的纠结。
他无法确定,将来该不该让这座陵墓里面的景象大白于天下,该不该打扰这些千古英魂的沉眠。
发掘历史真相固然重要,可一旦破坏了这里的布局,是否会成为千古罪人?
“一代天骄,统一八荒,横扫六合,死后也不过如此……”叶凡摇摇头,有些意兴阑珊,看到了真正的秦始皇,待平静之后,反而没有了惊奇,只余下叹息。
统一华夏的帝王最终还不是死后搁浅在这阴暗的宫殿中数千年,没盼到长生不老,只有这些臣子、将军陪葬,他的人生并非不朽,他的遗憾还有很多。
“不对啊,秦始皇在第七宫,那第八座,第九座宫殿里又是什么人?”沈佳瑶忽然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惊呼出声。
“应该是设计建造这处地宫的高人。”叶凡传音向她说道:“小心点,此人敌友难分,身份不明,见机行事,如果不敌,立即瞬移逃出地宫!”
“嗯!”沈佳瑶点点头,心中的疑惑还有不少,他们已经进入第七座宫殿了,那个人真能沉得住气啊,他为何不露面呢?
“夏老,你们在这里等候片刻,顺便多做些观摩,我们去后头瞧瞧。”最后两座宫殿,叶凡不打算带夏述石他们过去,修真者之间如果发生战斗厮杀,他们三个人在旁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夏述石对此表示赞同,连声说道:“好,好,叶先生,我们就在大秦宫等待。”
他知道叶凡二人不是普通人,不让他们跟着,肯定是有原因的,大秦宫里一草一木都值得深深研究,夏述石倒不急着去后头那两座宫殿。
叶凡和沈佳瑶直接瞬移出去,落在了第八座宫殿前。
只一眼,他们就发现这座宫殿与前头七座宫殿最大的不同是,殿楣上没有悬挂牌匾!
沈佳瑶正打算登上阶梯,一道明亮的光辉从殿内攸然亮起。
“唉!”紧跟着,便是一声深深的叹息,其中夹杂着无奈与苍凉,声音的主人,似乎已经很苍老了。
这秦陵里面,果然有活人!
两人相视一眼,叶凡扬声说道:“里面是哪路道友?”
“既来之……两位进来一叙便是。”沉默了几秒钟,那人说道:“老夫是谁无关紧要,两位能进入秦陵,也算是天意……”
叶凡向沈佳瑶交换眼色,传音道:“我先进,你见机行事。”
“好!”这次沈佳瑶没有逞能,她的实力和境界都比叶凡差很多,里面的人情况未卜,身份未明,必须谨慎。
叶凡用天眼瞧了瞧,不知何故,大殿内的景象有些朦胧不清,只能隐约瞧见那殿内的高人盘腿坐于殿中央。
推开殿门,叶凡看到了那道身影。
此人一身麻布衣服,端坐于空荡荡的殿内,胡须冗长过胸,一头白发,插着一支墨玉发簪,但面孔却有点模糊。
叶凡只扫一眼,就瞧出了此人的实力!
先天大圆满!
这样的境界修为根本奈何不了他,斩尸境对上先天大圆满,如同拳击手与婴幼儿的对比!
叶凡不再犹豫,跨进了大殿中。
就在此刻,周围空间骤然剧烈波动,仿佛水面上的波纹晃过,殿内的那个身影凭空消失了,整座大殿笼罩在一层波光粼粼的法阵中!
“叶凡,怎么回事?”沈佳瑶也瞧见了变化,眼前这座大殿,被金光笼罩,那似乎是某种禁制!
叶凡身处大殿中,与外界完全隔绝,听不到沈佳瑶的询问,但他也没有显出紧张焦虑之色。
细细琢磨,原来,这是一个三重法阵,幻阵加镜阵,最后又叠加了一个困阵,将自己困在了大殿里头。
咻——
沈佳瑶挥出一道剑元,剖开了法阵,身影一闪,立于这阵中,轻松进入大殿。
“怎么回事?搞什么名堂?”看到叶凡就在身侧,沈佳瑶倍感困惑,这是什么路数?这法阵破解也太容易了吧?
“答案很快就会揭晓了。”叶凡不动声色,以不变应万变。
“不错……”一个声音在前方响起,正是刚刚那个老者的声音。
在大殿中央,又一次显现出那麻衣老者的身影,依然是面孔有些模糊。
“你是谁?装神弄鬼,有胆量现出真身来!”沈佳瑶指着老者娇叱。
“我是谁……我的名字太多了,多到数不胜数……随便说出一个,怕是都会吓到你。”老者威襟正坐,声音如回音袅袅盘旋。
沈佳瑶冷笑:“不过是区区一个修真者而已!装什么装!”
“你说的对,老夫确实和你们一样,只是区区修真之辈,恐怕实力远远不如两位,不过老夫的名号,随便拿出一个,足以震古烁今。”老者的语气中带有几分狂傲自大,让人不由地怀疑他这话有几分是真。
“是吗?那你说说看!如果没把本小姐震到,我拆了你这破庙!”沈佳瑶掌心腾起一支飞剑,杀气腾腾威胁对手。
“哈哈哈……善!战国时,有苏秦相六国,佩六国相印,使秦十五年不敢出函谷关。又有张仪两为秦相,以连横之术破合纵之策……”
“苏秦张仪,和你有什么关系?”沈佳瑶表示不屑一顾,叶凡却在此刻收紧了眉宇。
“哈哈,老夫不才,正是苏秦、张仪之师。”老者慢悠悠道来了他的身份。
沈佳瑶面色剧变,简直不敢相信,失声叫道:“什么!你……你是鬼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