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鹰的出现着实让雪儿一愣,对方不是应该去寻找什么伽蓝冰魄针来就历劫么,不是说要三天么,为何这才一天不到的时间就回来了?
还未等雪儿开口询问,黑鹰的声音就再次在她脑海中响了起来:“衣雪,不好啦,不好啦!”
这句话没头没脑,却让雪儿的心一沉,于是连忙追问:“怎么了?”
黑鹰道:“我回不去啦!”
雪儿更加莫名其妙,然而想到黑鹰回不去也就意味着没有伽蓝冰魄针来就历劫,她也就没有了继续为难红姨和刘昌的心思。
何况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和一只鸟大眼瞪小眼也实在是让人觉得无比古怪,于是微微点头,示意黑鹰回去再说,又朝着慕容远简单吩咐了一声,准备离开。
然而慕容远早就开始心不在焉,于是也跟着雪儿一同离开,将望春楼的烂摊子交给了一开始前来的那十来个精壮汉子,监督着红姨继续数铜钱。
一路上,黑鹰站在雪儿的肩膀上,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地叙述了一遍,可就算是有慕容远,这一次的雪儿与黑鹰的交流却是依旧不顺利!
黑鹰告诉雪儿,因为空濛山的六界连通之地已经被轩辕昰那一剑毁灭,它只能另外想办法进入仙界去寻找伽蓝冰魄针,却不想根本就进不去!
六界之中,妖界最为特殊,没有自己的域界,散落在其余五界当中。然而却也因此,让一些无法化形的妖修可以自由穿梭于六界之中,这也是历劫要让黑鹰前去取回伽蓝冰魄针的原因。
可是黑鹰飞来飞去,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进入不了仙界,最后无奈只得返回来,找雪儿拿主意。
雪儿听得云遮雾罩,忍不住追问,黑鹰竟然扑扇着翅膀去遮挡它那尖尖的喙,就好像一个人失言之后下意识地捂嘴一样!
再之后,雪儿再问什么,黑鹰都只有一个回答:“历劫不让我说,你自己去问他!”
“你和历劫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我又怎么知道该怎么办?”雪儿怒气冲冲地瞪着黑鹰,结果也只是让黑鹰瑟缩了一下身子,从雪儿的肩头一下飞到了慕容远的肩头,甚至将慕容远的头发当做了鸟窝,直接就拱了进去,好像一只鸵鸟一样回避着雪儿几乎要杀人的目光。
“历劫到底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听他的话?”雪儿忍不住又问,结果再次换来黑鹰闷声闷气的一句:“你自己去问他。”
然后这个问题只好不了了之,雪儿恨不得将这只嘴硬的大鸟全身的毛都给薅光,看它还敢不敢说“历劫说”!
不过,虽然和黑鹰赌气,雪儿却更是甘心此刻的历劫,因为她不论对于黑鹰口中的六界,还是历劫口中的伽蓝冰魄针都是一无所知,又能有什么主意,因此也只能赶回莲蕊宫,再次用这种同黑鹰交流的方式去问历劫。
雪儿唯一从黑鹰处知道的事情就是,历劫的那一吻,实际上就是为了将他的血点在她的眉心,好让雪儿短时间内可以通过神念交流。
这交流的对象,除了黑鹰和历劫,竟然还包括慕容远。
而原因,竟然是因为慕容远身上有什么妖修的血脉,这血脉的源头,让雪儿一下就联想到了西漠慕容氏曾经一统天下的天照大帝的生母,也就是历劫口中的天狐月瑶身上。
但是对于天狐血脉,慕容远自己也是一无所知,只知道当初天照大帝的生母出身卑贱,却是一个神仙一样的人物。而再具体的事情,也只有历代皇帝口口相传,如果雪儿想要知道更多,怕也只有去问皇帝慕容定了。
至于什么是神念的问题,黑鹰却是再一次地选择了回避。
被一只大鸟一而再再而三地回避问题,这让雪儿心头的火气蹭蹭地往上蹿,如果不是历劫现在的情况不明,雪儿还要用到黑鹰,怕是直接就要将其拔光了毛烤着吃了。
黑鹰似乎对于雪儿心中想法十分敏感,竟然再也不肯落在雪儿的肩膀上,甚至还一直都和雪儿保持了三丈左右的距离。
一行人再加上突然返回来的黑鹰,就这么回了皇宫,在皇宫的大门口,竟然遇到了慕容达。
今日的慕容达竟然换了一身大红的衣衫,上面精美的金线刺绣和束发的金冠在午后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几乎闪瞎了雪儿的眼,也愈发衬得他妩媚动人,唇红齿白,只是雪儿却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对方比起身边的慕容远更加娘娘腔!
本来雪儿对于慕容达就没有什么好印象,再加上因为黑鹰回避她的问题惹出来的一肚子火气正没处发作,因此,在看到慕容达的时候,脸色已经是相当的难看了。
慕容远的脸色比雪儿更难看,昨日若非自己这位堂兄突然出现,自己引着身边这位圣母祖奶奶见过了蓉蓉,一切都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又哪里来的今日这些风波?
所以一看到慕容达,慕容远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能不动手打人就不错了,至于礼貌和微笑绝对是想都不要想了。
“堂兄这么好的兴致,在宫门口吹冷风么?”慕容远的声音中带着夸张的关切,却是异常刺耳,“还是要当心身体的,万一得了风寒就不好了,万一得了御医束手无策的风寒,英年早逝就更加不好了,成王伯父白发人送黑发人该是多么伤心……”
说到后来,就好像慕容达已经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此刻已经是病入膏肓,无药可医,马上就要咽气儿一般,语气中说不出的“沉痛”。
慕容达却只是安静地听完,就连脸上的笑意也始终得体:“有劳远弟关心了,为兄身体健壮,区区风寒又能奈我何?倒是远弟你……”
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一顿,果然见慕容远的脸色变了变。只是方才他没有打断慕容远的话,此刻慕容远自然也不好打断对方,只能耐着性子听对方说下去。
然而慕容达却并未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来,只是语气温和,如同一个最友爱的兄长关切自己的兄弟:“陪着圣母祖奶奶出去这多半日,想必应该发生了不少的事情吧?”
慕容远的脸色这一次才真的变了:“你都知道了?”
慕容达含笑点头,正要开口,一直安静地坐在步撵上的雪儿却突然开口:“如此说来,你是特意在宫门口等着了?”
雪儿觉得,若是她再不开口,怕是接下来慕容远都要一直被慕容达牵着鼻子走了,所以干脆接过话来:“是你个人的意思,还是你们的皇祖父的意思?”
慕容达神色不变,朝着雪儿一拱身子:“祖奶奶英明,二者皆有。”
说完这句竟是没有了下文,似乎在等着雪儿主动开口询问一般。雪儿偏不如他的愿,也微笑点头:“难为你有心了,等下我去见慕容定便是。”
不但不追问下去,反而在二人面前,直呼了西漠皇帝名字,这其中的含义自然也是不言而喻。
慕容达丝毫呆了一呆,显然是没有想到雪儿竟会是这样的反应,让他早就准备好的言辞竟是再也无法继续下去,一时竟楞在了那里。
雪儿趁机又道:“不过出宫这多半日,我也的确是累了。阿远——”
她故意露出一副疲倦的神色来,又唤了慕容远一声:“你们兄弟若是想要叙旧,最好还是另行择日,现在先随我会莲蕊宫去。”
慕容远正不想理会慕容达,忙不迭地应了一声,蹭着对方的肩膀就朝着皇宫的大门里面走。
慕容达一时猝不及防,被慕容远撞得身子一晃,不由退了一步,无形中给雪儿和慕容远让开了路,让一行人走都了宫门前。
“皇祖父问,祖奶奶对于今日之事,可还满意?”
眼看着雪儿和慕容远一行人马上就要通过皇宫的大门,慕容定终于是转过身来,提高了声音再次问了一句。
雪儿心中一冷,面上也掠过一丝寒意,抬手示意步撵停下,却是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满意如何,不满意又如何?”
对方这话的意思,自然是要告诉雪儿,今日她大张旗鼓地闯青楼,还让人数铜钱的举动,其实慕容定是完全都知道的。
不过知道又如何,难不成慕容定还会以为她会因此而觉得被人抓住了把柄,进而任人摆布不成?
慕容定看着步撵上女子曼妙的背影,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带着犹豫的贪婪,随即又被他狠狠地压下去,目光闪动,斟酌这措辞:“祖奶奶满意自然是最好,若是还不满意……”
他顿了一顿,却没有如愿等等到步辇上女子回头,甚至连动都没有动弹一下,于是也只好继续说下去:“自然是要让祖奶奶满意了为止。”
背对着慕容定,雪儿的脸上一片冰冷:慕容定这是迫不及待了么,自己还真有些好奇,西漠慕容氏,这么莫名其妙的将自己当成祖宗一样供奉起来的真正目的了!
“那就好。”雪儿的声音中带了一丝嘲讽,让身边的慕容远有些莫名其妙,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以眼神询问着。
看着慕容远的眼睛,雪儿心中更冷,从一开始的时候,慕容定怕是就将慕容远这个皇孙,甚至林曼蓉,望春楼,或者说是蓝水河畔的任何一家青楼,都算计了进去!
只是,现在的慕容远,却还是只有心愿达成的沾沾自喜!
心中觉得讽刺的同时又有些怜悯,她却也不愿再同慕容定继续在宫门口纠缠下去,在说完那三个字之后,直接就让人抬着步辇继续朝里走。
抬着步辇的人也就刚抬起腿来,慕容定的声音就再次从背后传来:“有两个江湖中人,一个自称谈惜,另一个女子自称卿雨涵,说是祖奶奶的故人,此刻正在成王府做客,也不知都是真是假,孙儿还请祖奶奶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