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情愿,但是在慕容远与这位“大爷”沟通之后,黑鹰还是扑棱了几下翅膀,从太子府特意为它准备的鸟架子上飞了下来,落到了慕容远的肩头。
单天鹰将单钰的一些特征向黑鹰讲述着,心中不可避免地泛起一丝荒谬的感觉来。然而,没等他将这种情绪在脸上表现出来,就从那只体型硕大,毛羽光亮的黑鹰淡金色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嘲讽!
他几乎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朝着黑鹰细看,却发现那嘲讽之色更加明显,甚至黑鹰还朝着自己“嘎嘎”地叫了两声,配合着它嘲讽的目光,好像在说:“不相信本大爷,就不要来找我!”
单天鹰怎么也不敢相信,只是一只鸟,竟然能表达出如此复杂的情绪来,一时也不敢再轻慢下去,直到黑鹰微微颔首,朝着慕容远叫了两声,扑棱着翅膀飞走,他才松了口气。
“它这是答应了?”单天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朝着慕容远问道。
这微寒的夜晚,也不知道是因为单钰而心急的,还是因为方才黑鹰那嘲讽的眼神威压太甚,竟然让他冒出一身冷汗来!
“它说,看在你身上也有天狐血脉的份上,它就勉为其难答应一次!”慕容远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不过它也警告我说,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它不属于这个世间,不会干涉这个世间的因果。”
单天鹰愣愣地看着慕容远,只觉得对方的这两句话看似简单,却蕴含着许多匪夷所思的信息,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天狐血脉?不属于这个世间?”
慕容远微微颔首,不过竟然十分难得地解释道:“你可以理解为仙界,可以把那只黑鹰大爷,当做神仙,仙鸟。”
单天鹰似懂非懂,于是又追问道:“仙界?这只……黑鹰大爷,是仙鸟?”
他不知道该如何追问下去,,于是也就不再问下去,转而追问第一个问题:“天狐血脉又是什么?”
慕容远闻言,脸色竟是难得地沉肃下来,沉吟了片刻,就在单天鹰以为对方不会说的时候,突然叹了口气,缓缓开口:“既然黑鹰大爷也承认了你,将一切告诉你也无妨……”
他环视四周,就连门窗都不放过,挨个去瞧了一遍,这才道:“你们都知道自己拥有天照大帝一半的血脉,却不知天照大帝的血脉,有一半是……”
“是什么?”想到之前慕容远说起的黑鹰的话,单天鹰心中已经有了答案,然而却还是追问了一句。
“妖仙!”
这两个字慕容远说的无比郑重,不过在说出来之后,他自己也明显地松了口气,“确切的说,是狐仙。据说就是在仙界也是翻雨覆雨的大人物,来到人间是为了报答先祖慕容长君的恩情……”
单天鹰瞪大了眼睛听着,只觉得事情匪夷所思,满心疑问,却又不知道该从和问起,只能是愣愣地看着慕容远一张一合的嘴巴,任凭对方将一个个字灌入自己耳中。
他终于知道,当初在极北之地,慕容川口中知道自己的血脉源头之后,再次看到雪儿的时候,心中的那种痛楚和遗憾从何而来!
天照大帝的身上有一半的妖仙血统,为了保住自己的血脉,天照大帝的生母,天狐月瑶,从上一世的雪儿的身上,借了一缕天道气息,从而也给慕容氏带来了三代的天道庇佑,成就了一代天照大帝和风光无限的天照帝国。
雪儿……她到底是怎样一个神奇的女子?!
单天鹰突然就不愿想下去了,不管雪儿的前世如何,他都和眼前的慕容远一样,是因为这个女子的一缕天道气息才延续下来,西漠慕容氏顶礼供奉的女子,他一样也应该俯首叩拜!
所以,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她的高高在上和不可企及!
这一切,都和曾经的龙纹玉佩和凤纹玉佩,没有关系!
这一刻单天鹰的整个心算是彻底地冷了下来,再也生不处一丝奢望来。
时间静默,夜色如水寒凉,悄然流逝,单天鹰一时连单钰的事情都给抛在了脑后,脑海中回荡的完全都是慕容远的话,祖奶奶如何如何……
祖奶奶,这个称呼,他和单钰,同样也逃不掉。
而黑鹰,据说曾经算是天狐月瑶在仙界的一个下属,所以也就与慕容氏之间,有了一些渊源。只是,慕容氏的血脉一代一代流传至今,能够与黑鹰直接交流的人,已经少之又少,而慕容远就是其中一个。
慕容远说:“如果那位黑鹰大爷也认同了你的血脉,说不定你也能通它直接交流。”
而此刻的单天鹰,早已没有心思继续听下去,他楞了许久,才问道:“那,这位黑鹰……”
管一只鸟,哪怕这只鸟比普通的鸟更大,更矫健,叫“大爷”,实在是让人怎么想怎么别扭,单天鹰犹豫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来,急忙含糊略过:“似乎是在极北之地的时候,突然飞到队伍当中的?”
慕容远点点头又摇摇头,道:“的确如此,不过这位却不是一开始就在西漠,而是跟随那位上师大人从空濛山而来。”
“上师大人,空濛山?”单天鹰重复着,半天才反应过来慕容远说的是那根银发白衣的历劫,他心中再次被震撼了一下,强忍住激烈的心跳,问道,“你不是说黑鹰……是先祖的属下么?”
慕容远苦笑了一下,道:“所以,这位黑鹰大爷也只服从天狐,也就是太祖奶奶的命令,对于现在慕容氏的子孙,也只是客气而已。我也只是能同它交流,支使不动的。何况,据说它是太祖奶奶在仙界的属下,当年根本就不曾出现在人间过。”
单天鹰皱眉,忍不住又追问道:“既然如此,又如何认定它的身份?”
慕容远道:“这些都是黑鹰大爷跟随历劫上师来到西漠之后,黑鹰大爷告诉我的。它说它在仙界的时候,就和圣母祖奶奶有过一些交情,后来还发生了诸多误会。而太祖奶奶是仙界的长老,自从离开宗门之后,它就一直跟随那位上师大人,一直到离开空濛山。”
“不过,有些事情它也说的很含糊。”慕容远皱了皱眉,“它说那不是我应该知道的,知道的太多反而没有好处。”
最后这句,更好像是说给单天鹰听,而单天鹰突然之间被这么多消息砸下来,一时也有些无法消化,所以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此时已经将近黎明,黑暗而寒冷,然而单天鹰却没有丝毫倦意,仗着内力浑厚,竟是连外面的寒气也一并抵御过去。
他不睡,慕容远自然也只好陪着,同时吩咐了手下的侍卫官兵,用枕戈待旦来形容也不为过,只等着黑鹰飞回来,就立即出发!
偌大的莲城,一夜间飞鸟尽出,仗着夜色的掩映,以莲城为中心,四散开来,俯视着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当然,这其中,最为欢实的,就是一些夜间出没的鸟儿,比如乌鸦……
黑鹰飞回来的时候,天色还未放亮,身后还跟着一只乌鸦。黑鹰朝着慕容远粗声粗气地叫了几声,就兀自飞回自己特制的鸟架子上休息去了,只在飞过单天鹰的身边时,扭头看了一眼。
单天鹰从那眼神中,竟然看到了一丝焦虑的催促!
然后就听慕容远吩咐高声愤吩咐道:“来人,跟着那只乌鸦,准备往城西乱葬岗出发,同时找稳婆和软轿,随后跟上!”
单天鹰心中一凛,正要开口询问,慕容远已经抬脚出了房门,声音从门外传来:“事不宜迟,立刻出发!”
为了万无一失,慕容远这一次带了最少有三四百号人,甚至还特意换下了官兵的服饰,作普通百姓打扮,悄无声息地从西城门出了莲城,急速往西北的乱葬岗而去。
还没有接近,慕容远就将人分成了四队,从四个方向朝乱葬岗围了过去,然后再缓缓朝中间推进,尽量不发出声音来。
有了那只带路乌鸦的好处就是,这些人都完成了对乱葬岗的包围,四周的乌鸦和其他鸟雀,正儿八经地来了一次“鸦雀无声”。
也正因为如此,乱葬岗中看守单钰的两个人,知道慕容远和单天鹰带着人出现在他们的视线当中,他们才惊醒过来!
那个老鼠眼正迷迷瞪瞪,睡眼朦胧,竟有些手足无措,愣愣地看着越来越小的包围圈,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容二哥反应是快,眼看情形不对,立刻从地上跳起身来,朝着背后的土洞就探下手臂去!
他快,单天鹰比他更快,在土洞中传来女子的虚弱尖叫的时候,如同搏兔的苍鹰,又恍如一道闪电,朝着容二哥就扑了过去!
容二哥的手指也就刚刚触到洞中单钰的一只脚,整个人就被单天鹰拎着后脖领子给抓了起来!
一旁的老鼠眼如梦初醒,还没有来得及有所动作,被单天鹰一脚踢飞,正中胸膛,当即就吐出一口鲜血,半天缓不过劲儿来。
虽有有官兵冲出,三两下将其绑成了粽子一般,就押到慕容远面前。
慕容远上下打量了那老鼠眼一番:“王大虎,旧都人,当差十五年。来人,把他的嘴塞住,别让他咬舌自尽!”
他每说一个字,老鼠眼的脸色就苍白一分,身子就瘫软一分,等慕容远说完,他的脸色已经白成了一张纸,完全靠两边的官架着,裤裆等候湿了一片,尿骚气熏的慕容远直皱眉!
而那容二哥虽然比王大虎警醒,但是当慕容远说出:“容天成,旧都人,当差十七年……”之后,身形明显一顿,被单天鹰一掌拍在后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