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凉风阵阵,风景怡人,身在其中令人身心舒畅,但峰上峰下一千多人都没有心思去欣赏美景,山下早有人报告叶歆出现在丹峰县,但叶歆的影子却迟迟未在峰上出现,有的人开始不耐烦了。
赵玄华与自己的手下躲在大树下乘凉。“这小子到底来不来?别让我们在这里苦等,干脆宰了他不就成了,再不一把火烧了他的家,看他还敢不敢跟我们作对。还有那个美女,为什么不让兄弟们乐乐?”
赵玄华道:“别胡说,杀他还不容易,一个不会武的小子,随便叫个人都能宰了他。我留住他就是有大作用,那个女的也是,我要让峰上的一百二十八个门派一起杀他,若是让你们碰了那女的,我们就说服不了他们了。”“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做。”
赵玄华得意地道:“如果利用那此门派来杀叶歆夫妻,事情就不一样了,大家都是劫走公主的犯人,那是灭族的大罪,我要逼着他们杀人灭口,然后再用来威胁他们。他们变成了杀官的共犯,自然会与我们连成一气。若是他们不肯,我们可以把所有门派供出去,如此一来,朝廷不会放过他们,他们走投无路,这时我们再招揽他们便易如反掌,就算他们不肯加入也可以鼓动他们作乱,天龙朝民变四起,岂有不亡之理,到时候我们再从银州起兵,瓜分天下。”“二公子英明,我们也沾光了。”
赵玄华朝身后的一个手下努了努嘴,道:“你去上去看看,别让那些人胡来。”“是。”那人转身向山上跑去孰不知叶歆早已隐身在侧,虽然很想立即杀了赵玄华,但红緂的情况也很危险,若是赵玄华的手下忍不住玷污了红緂的清白,自己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但心内又有疑团,若赵玄华想在众门派之前杀了自己,那么前面那两次遇险应该不会是他所为,到底还有什么人要杀自己呢?
他一边想,一边往峰顶爬,来到了峰顶之下的一个小平台,果然见九个人正围著红緂,而红緂被绑在树上不得动弹,眼睛狠狠地瞪着周围的人。“可惜大哥不让碰,弄得我心痒痒的。”一个灰衣汉子忍不住伸手去摸红緂的脸,却被红緂猛的啐了一口。
其他人见了都哈哈大笑,灰衣汉子恼羞成怒,一手就掴了过去。
突然,他的手被一条毒荆裹住,有毒的荆蕀在他的手上刺出了数十个小洞,痛得他抱着右手哇哇大叫起来,而红緂的身前也出现了叶歆的身影。红緂欣喜若狂,大叫道:“相公,你终于来了。”
叶歆回头温柔地道:“对不起,委屈你了,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他随手一召,绑著红緂的草绳就飞到了他的手上。红緂怒哼了一声,道:“那天你们用下流的迷药,今天我要教训你们。”说罢飞起双腿向敌人扫去。
周围的十名敌人武功不低,方才是被叶歆的出现吓呆了,此时才反应过来,狞笑着将叶歆和红緂团团围住。山上的毒荆,在叶歆道力的催动下,向那十人合拢。
叶歆抓着毒荆,就像没事人似的,微笑着对红緂道:“你放心,这十个跑不了。”十人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被一道高大荆网所挡,见无路可退,十人凶性大发,各自举起兵器向叶歆和红緂攻来。红緂虽然赤手空拳,但发起狠来截然不同,上踢下扫,左冲右劈,十人竟然无法抵挡,不到片刻便一一被打翻在地。
红緂心里奇怪,自己的武功虽然不算太差,但也不至于如此,抬头一看,只见叶歆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原来那十人已被毒荆紧紧的捆住,毒荆的刺将毒素注入,使得十人都惨叫连连。红緂拾起地上的一柄剑,一人一剑全部刺死。可惨叫声惊动了下面的人,几十个人涌了上来。
为首一人看叶歆夫妻杀了十人,冷冷地道:“好啊!你们一来就杀了十个人,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你们走。走,跟我们去见天下英雄,说个明白。”
叶歆还以冷笑,知道今天这一战在所难免,他的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虽然天下众多高手会集,但事到如此只能倾力以赴,因而捡了一条三丈长的毒荆卷在手腕上,然后拥著红緂镇定地向观日台上走去。
叶歆和红緂一路走着,就见山道两旁站满了人,每一个都怒目而对,气氛极为紧张,有的甚至想拔剑,但被身边的制止了。
叶歆见气氛极为紧张,拥紧了红緂,小声道:“妹子,记住我的安排,情况不对,你先走。”红緂虽然心里有点怕,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著头皮往前走。
一百二十八位掌门已经在白鹅峰半山的断崖平台上等候多时,此台称为清凉台。他们席地而坐,分坐南北两侧,东面的是悬崖,西面与山道相连,故此留空。其他的弟子都站在平台外的山道上或树林中。
叶歆拥著红緂刚踏上平台,便感觉两侧射来的凌厉目光像是要吞噬自己一般。他镇定地走到清凉台中央,向众人拱了拱手,冷冷地道:“诸位掳我妻子前来,不知所为何事?”“掳你妻子?别胡说,我们武林中人不会如此卑鄙,只有像你这种小人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两旁的人都叫嚣了起来。
叶歆哼了一声,道:“你们劫走公主,犯了大逆不道之罪。”
北面一位老人首先站了起来,大声喝道:“老夫沧月门门主李广一。叶大人,你不要信口开河,诬陷我们,你做了什么亏心事自己知道,何必假惺惺多此一举?”
红緂在他耳边小声道:“沧月门是一流上品的门派,他的定魂刀法为四大奇术之一,不可小视。”叶歆点了点头,依然保持着冷笑,道:“在下真的不知道所为何事,请李掌门指点。”
李广一怒道:“你残杀落英门主,并以此恐吓我们,还说什么不听话,陈成就是下场,如今又在这里假装不知,亏你还是个官,竟如此卑鄙。”
叶歆知道有人陷害自己,双目圆睁,精光一闪,瞪着李广一道:“李掌门所言,在下一概不知,在下来此,只因你们劫了公主,还要我上来谈判。”
众人齐声喝道:“无耻,做了还不认。”一个大汉站了起来,叫道:“不错,人是我们劫的。”众人望去,原来是银州白狐堂的苗今宇。
苗今宇像在场诸人拱了拱手道:“诸位,苗某见不惯这卑鄙小人残害师门,但他是官,又有皇上撑腰,就算是告上衙门也奈他不何,所以才夜闯叶府,劫走公主,要给他一个下马威。可这小子诡计多端,不知从何处上山,公主还杀了我的十名弟子,请各位主持公道。”
诸人一听都愕了,苗今宇如此做法,所有的人都要受牵连,犯下灭族的死罪。因而反应不一,有的大声称赞,有的摇头叹息,有的惊慌失色,有的沉思不语。
李广一哼了一声,从身上拿出一个方盒子,道:“无论如何,你既然救了公主,这事我们不再追究。但我手上这盒子里放著陈掌门的人头,还有你亲笔所写的信,信中恐吓所有的门派,若是不听话,下场就与落英门一样。”
叶歆道:“这不是我做的,谁知道落英门的人是不是你们杀的,再栽赃陷害给我。我妻子是落英门弟子,我怎么可能去杀陈师祖,在下若是做出此事,天打雷劈。”旁边的一个青衣大汉忽然冷笑道:“尊夫人好像听了没什么反应。”
众人转眼向红緂望去,果然见她没有戚容,只是愣住了而已。
叶歆发现红緂忘了自己的身份,急声问道:“夫人,你怎么啦?我知道你太伤心了,要哭就哭吧!”红緂方才一时惊呆了,这时也反应过来,扑入叶歆的怀中,大声地哭了起来,叶歆也趁机用道术刺激她的泪线,使她不由自主的流泪。
那百余位掌门见了她突然哭得死去活来,也愣住了,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唯有青衣大汉又大声叫道:“别装了,欺师灭祖都干得出来,还想装糊涂,这里都是老前辈,不会被你们骗倒。”叶歆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喝问道:“这位怎么称呼?”
青衣大汉吼道:“老子是银州玄龙山掌门张刃,玄龙山虽不入流,但绝不会让你这小人横行天下。小子,你还是自裁以谢天下吧!别要我们这么多掌门动手,今天无论如何也走不下这座白鹅峰。”
叶歆冷笑道:“第一,我没有杀人;第二,我是朝廷命官,夫人又是公主,你们谁敢动我们,便是灭族大罪。这里的人不少,受牵连的只怕成千上万,想清楚了再动手。”
张刃怒吼道:“老子平生最恨你这种不仁不义,欺师灭祖的小人,留你在世上只会为祸百姓。老子无家无室,不怕什么灭族,今天老子就为世间除大害。”说著拔出腰间的刀跃向叶歆。
就在此时,张刃的身边有一人以一招劈空掌将张刃拦下。张刃见一股强大的劲气迎面扑至,知道自己无法抵抗,只好藉著劲气返身回纵。他刚落地,便大声责问:“秦伯山,为何不让我杀这小人?”
秦伯山沉声道:“事情要弄清楚,他是朝廷命官,若有确实的证据,应该送他去有关衙门,私下惩处恐有不妥。我们诸位掌门前来此地是因为他的恐吓信,但他却否认此事,我看其中疑点甚多,不可不查。”
张刃嗤之以鼻,道:“老哥,这话可不对,以前的武林中人干的杀贪官、杀恶霸的事,可从来也没听过谁去报官。苗大哥方才都说了,这小子有皇上支援,报了官也治不了他的罪。秦老哥,你是不是拿着朝廷的钱享受惯了,连我们练武的根本都忘了?”
这话引起了不少共鸣,有的更鼓掌叫好,秦伯山见了只是哼了一声,不再言语。张刃狞笑着挺刀走向叶歆,其他人都在观望。
叶歆见这些人已经默许了张刃的行为,知道讲道理是不可能阻止他们的行动,这些人不但是为了陈成,还为了自己影响了他们的权威和利益,至少他们认为自己的建议令所有的门派蒙羞。
此时,西面的山路早已被人封死,只有东面临河的悬崖可退。
叶歆一边向东面的悬崖退去,一边解开红緂身上的禁制,口中则叫道:“且慢,夫人被你们锁捆了几天,身子不舒服,待夫人休息一下再与你战。”
张刃假装大方,道:“好吧!就给你一炷香的时间。”然后盘膝坐在空地上,凝视著叶歆。
叶歆和红緂坐在崖边,他默用道术,召来山崖上生长的十分茂盛的山藤,暗中将之结成很长的藤梯,然后小声对红緂道:“崖边有藤梯,可直达崖下。我先与他一战,若这些人一涌而上,你先逃走,若他们罢手,我们自然可以安然退走。红緂点了点头,手按著腰上的配剑,准备随时做出反应。
叶歆将手腕的毒荆放在红緂的身边,手握腰间的雪藤,返身向张刃迎去,边走边道:“你们都是在册武士,要打架需先禀告官府,你不怕官府治罪吗?”
“老子杀你都不怕,还怕什么受罚。”张刃见他不退反进,还准备与自己搏斗,有点吃惊,众所周知,此人不识武功,叶敢居然敢迎击,这是意想不到的事情。
忽然后面有人叫了起来:“是他!”众人转头一看,原来是“香玉门”的铁秀姑,张刃问道:“你知道他?”铁秀姑道:“我在金家镇见过他,他用腰间那条白藤轻易地败了昌州三鹰。”
昌州三鹰虽然不算是一流的高手,但这至少证明叶歆不是手无缚鸡之人,而且铁秀姑用了“轻易”这两个字,说明叶歆当日还没有出尽全力,这令在场的人对叶歆刮目相看。
张刃哼了一声道:“昌州三鹰算什么东西,给老子提鞋都不配。”说罢跃身而起,双手持刀从上向下猛劈,刀势极快,挟带著劲风向叶歆的顶门劈去。
李广一是使刀的第一人,看着张刃这一刀刚猛十足,有开山破石之势,便暗暗地点头称赞。周围的人见了,更加叫好。
可就在刀锋堪堪逼至叶歆头顶之时,叶歆突然消失在刀锋之下,瞬间又出现在张刃的身后,微笑着看着劈空的张刃。
清凉台上一片哗然,在场都是高手,眼力极好,尤其是李广一,对于他们来说,就算是最快的轻功也能察觉到移动的痕迹,但此时却没有人能看出叶歆如何由张刃的面前移动到张刃的身后。
李广一首先叹道:“天下竟然有此等轻功,真是老夫平生仅见。此子年纪轻轻,竟有如此造诣,实在难得,可惜不走正路,入了魔道,再过几年岂不是天下无人能治。”
张刃原本十拿九稳,可一刀劈空,脸胀的像猪肝一样,羞愧难当,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他大喝一声,一招“推云断岳”向叶歆的腰间砍去。
叶歆冷笑连连,手中雪藤如灵蛇一般,沿着刀锋弧线的外围,反咬张刃的手腕,速度更快更准。
张刃见是藤条,并不担心,拼着硬受叶歆一下也要砍中他。
但他的刀锋刚触到叶歆的衣服,便觉得手腕刺痛,然后整个手掌连带前臂变得麻痹,毫无知觉,因而拿捏不住刀柄,只听“当啷”一声,刀便掉在地上。
在场的人原本见叶歆必被张刃这一刀砍中,都拍掌叫好,谁知发生了如此变故,顿时哑了,各自目瞪口呆,嘴巴大张,场面变得极为滑稽。
唯有一流的高手,看得连连点头,像藤鞭这一类软柔的兵器极难控制,若想操纵自如,便需要深厚的内力,使之直曲自如,才能有此效果,叶歆此招后发先至,而且下手得“巧”、“准”二字,实在难得,就连李广一这样的高手也无法像叶歆这样灵活的操纵藤鞭。
更难得的是藤本身很脆弱,与刀剑相交根本不堪一击,叶歆能大胆地在刀锋外围滑走,可见他极有自信。孰不知叶歆毫无内力,靠的只是道力操纵雪藤而已。
张刃呆在当场,过了半晌,方才抱着右腕吼道:“你这卑鄙小人,下药害我,我的手动不了了。”众人又是一惊,纷纷用鄙视的眼光看着叶歆。
叶歆毫不在意,轻笑道:“你不知道就别胡说,我只不是点了你手腕的穴道。”说罢手中雪藤再次抽向张刃。
张刃本想躲避,但叶歆声东击西,明是攻向他的面门,实际上却在空中盘旋疾下,在张刃的手腕上又击了一下。
张刃吓得大叫,可当他冷静下来却发现右腕又恢复了知觉。此时他才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叶歆的对手,恨恨地瞪了叶歆一眼,怏怏而退。
叶歆将雪藤缠在腕上,扬声而道:“诸位掌门,事情终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叶某从未害过陈成掌门,诸位查清楚再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