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人流来来往往,阳光温和不灼人,但我却突然觉得头痛。
熟人还是要招呼的,我道:“三爷。”
三爷毕竟是老江湖,不动声色地道:“莫小姐没事就好,先前我们准备赎人没赎到,还以为你出事了。”他看了眼石东,“东子是有些冲动了,请你不要见怪。”
“没关系。”我跟三爷他们并不算熟悉,所以就算行动自由也不会主动与他们联系,也能少给他们带来麻烦。
石东着急道:“小语,你没事了干嘛不回来,知不知道我很担心。”
“石先生,我只是钢琴师,三爷府上又不我家,谈不上‘回去’吧?”我纠正他的话里的错误。
他没听出我话里的撇清,上前一步,“小语,干嘛说这种话,我一直都把你当一家人看的。”越说越离谱。
慧子在身后不着声,我知道她一切都听在耳内。
我皱眉,“石先生,我还有事。”不愿与他再说下去。
他还在问:“对了小语,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满怀敌意地看着慧子,“她又是谁?”
他这样的口气让我很不舒服,他是我什么人?我用得着向他解释吗,他什么时候起不叫我莫小姐改叫名字了。
这个人典型的说话不经大脑,也不想想,日军总部能那么容易逃出来吗?而我还大摇大摆地在街上逛。
“我又没坐牢,用得着逃吗?”我对慧子道,“把车叫过来,我们回去。”
慧子向后面做了个手势,一直跟在后面的汽车缓缓开过来。
“我们也有事,莫小姐,再见!”一直沉默的三爷察觉到苗头,对石东道:“东子,上车。”
“再见。”我对他们点头,坐上后面的汽车。
“小语……”石东站在边上魂不守舍地看着我上了车,三爷又催了他两声,他才上车。
车上,慧子坐在前面,回头道:“小姐,刚刚那个年轻人很喜欢您?”
“什么喜欢,你可别乱说话!”宫本寒占有欲很强,要是被他知道,没有也变成有了。
她的样子很为难:“看他的反应明明就是很紧张你啊!可您又否认,那我该怎么向主上汇报?”
我靠在座位后背上,露出笑容:“慧子,汇报还用想吗?我们出来转转,打架的事就不用汇报了,万一寒担心以后就不放我们出来怎么办。”
她不干,“不行的,对主上不能有一点隐瞒。”
“你在大街上和人打架,我让你不汇报也是为你好。”
她仍是原则高于一切,“我是为了您的安全才如此,如果主上因此惩罚我,我没有任何怨言。”
“行了,你要什么直说吧!”她如果真的一点商余地都没有,就不会在车上告诉我,而是直接汇报了。
她笑了,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小姐,您将那把枪将送给我,我就不向主上汇报刚才发生的事。”
“休想!”
那把枪是我带来防身的,在这个年代有钱都买不到。
她略带遗憾地道:“那我只有告诉主上,大街上有个年轻男人对您拉拉扯扯,还质问您为什么不回家……”
我心烦地挥手:“枪给你,记得给我闭嘴!”
照她这样说法,还不越描越黑,只有由她狮子大开口了。
“是。”她乖乖地闭嘴。
晚餐时,桌上的是地道的中国菜,色香味俱全。
“菜怎么样?”宫本寒问我。
我尝了菜,道:“不错。”
“就让这个厨子留下。”他挟了菜放在我碗里,问道:“今天你去以前租的地方拿了东西回来?”
“是啊。”
“拿的什么?”
“一点衣服和两根金条。”他肯定知道我拿回的是什么,问我是看我会不会说实话。
“你从那边带来的?”
“嗯。”
他看着我,“里面有特别的东西吗?”
我侧头想了会,“贵重的东西就是金条,本来有三根,来这后当了一根,其它没什么特别的。”
本来还有几瓶*,可我已经不相信海蓝她们了,瓶子里的鬼知道是什么药,所以药早就扔了。枪被慧子拿走,跟着我们的日本司机不会中文,在车上听不懂我们说话,慧子当然不会笨到主动交待从我那拿了枝枪。
吃过了饭,我泡了澡很早就睡下了。
夜晚降临后,总部内惨绝人寰的游戏不断地上演。
除了第一天,我再也没看过他们的“节目”,但是隐隐一些凄厉的呼喊还是会钻入耳内,这里的日本人,似乎都集体变态,我第一次将憎恨扩大到一个民族。
躺在榻榻米上,我怎么也睡不着。
深夜,宫本寒洗完澡进来。
“还没睡?”
我坐起来抱着被子,“寒,如果有一天你厌了我,会不会……把我也丢给你手下的人玩?”极有这个可能,当初我还杀过他。现在他舍不得动我,不表示以后也舍不得,哪天感情淡了,以前的旧恨就会重提,到时再慢慢折磨我泄恨。
“不会。”他想也不想,“你是我的女人。”
我叹气,不知他这样的想法能维持多久。
他抱着我睡在枕上,“你在怕什么?”
“没有……”
其实他很少碰我,每晚都是抱着我睡,他对我很好,是我无法信任他。在潜意识里,他是个外人。
灯光熄灭,黑暗中他抱紧了我,“你是不是还想着回去?”
我怔了一下。
他把我的脸扳过来,语气中似压抑着什么:“小语,你会不会有一天突然消失,回来原来的世界?”
“我不知道,不过……不大可能吧?”
等磁场变动没希望,只有玄月能让我回去,但玄月的心思难测,而且海蓝她们不一定会告诉她我的行踪。
有时,我有一种被时间遗弃的感觉。
他把我抱得更紧,清晰的话语在耳边:“我不会让你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