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站在郝蔓荻身边的陆洁雯一头雾水,催促朋友再说下去,朋友才接口说。
“或是Tin-panAlley流行歌曲,也都满有特色,不比爵士音乐差。”不一定非得听爵士不可。
“蔓荻,你知道什么是Tin-panAlley吧?”朋友突然问郝蔓荻。
“当然知道。”她莫名其妙地看着朋友,不明白她们为什么突然考起她英文来。
“你猜,韦皓天知不知道?”接着又提起她的未婚夫。
郝蔓荻因为那天咖啡厅的事余恨未消,再加上她也不认为韦皓天真的懂这些,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
“应该不知道吧,他哪有这个水准?”
她才刚说完,就看着朋友扬起嘴角,一个个准备看好戏的样子。
“Tin-panAlley指的是美国流行音乐的大本营,也做‘锡铁巷’、‘汀乒巷’解释,如果你们是想考我的话,这就是我的答案。”
让大伙儿一脸兴奋,又一脸失望的不是别人,正是站在郝蔓荻后面的韦皓天,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现场。
“我们完全没有考你的意思,是蔓荻说你没有这个水准,不是我们。”朋友推得一干二净,把所有责任都丢给郝蔓荻,丢得她哑口无言。
她猛然转身,才发现他早已站在她背后不知有多久了。朋友早就知道,却没有一个人肯开口警告她,反而还挖陷阱让她往里面跳。
“你来做什么?”她无法当面指责朋友,只好转而指责韦皓天。
“接你离开这里。”韦皓天的脸色坏得像鬼。“看来这个地方,对你没有好处,只会把你带坏,还是尽早带你回家休息比较好,比较不会扭曲人格。”
韦皓天这话其实是在间接讽刺,她交的全是一些坏朋友。若再继续跟她们交往,很可能会变成心理变态,气煞了一帮子姊妹。
“我不要离开。”她们的行为虽然不可取,但他的态度更傲慢,她才不要毫无尊严的被他架走。
“恐怕由不得你。”他的表情摆明了她要自己走也好,或是被他扛在肩膀上离开也无所谓,反正丢脸的人不是他。
丢脸的人是她,这是令郝蔓荻最呕的一点。
如果她真的跟他拉拉扯扯,明儿个一早准又上报,她才不干。
“我去拿大衣。”虽说是夏天,晚上还是有点冷,大家都习惯穿件薄大衣或是披肩。
“我已经帮你拿来了。”韦皓天将挂在手腕上的白色大衣,摊开为她穿上,引来众女性倒抽一口气。
这……这件大衣好高级!
在场的每个女人都瞪大眼睛,贪婪地看着郝蔓荻身上的大衣。司开米羊毛和高级蚕丝混织而成的外表,甚至还会反光,领口并镶了一圈白色的貂毛。但这些都不算什么,真正令人挪不开眼睛的是领子上那一颗金色的大钮扣,清楚的浮印着双C标志。
这是CoCoChanel的作品嘛!令人生气。
现场的女人又羡又妒,几乎快呕死。CoCoChanel是法国当代最红的服装设计师,手上的订单多到可以排到好几年后,没有一点关系,根本别想穿到她的作品。
不要说上海,就连法国当地也没有几个人可以穿得到她设计的衣服,韦皓天手上居然就拿了一件。
“这不是我的大衣。”郝蔓荻上下打量身上的大衣,就连她在巴黎多年,也买不到CoCoChanel本人设计的服装,他竟然买到了。
CoCoChanel的设计向来以简约、前卫闻名。但这件大衣却十分优雅贵气,想来是特别订做的。
“你穿上就对了。”韦皓天不想再跟她争辩,他们还有帐要算,不过那可以等到上车以后。
“各位,我先走了,bye-bye。”若说她原本还有什么抱怨,也全被身上的衣服扫光了,这件大衣,真是好看。
郝蔓荻身上的名贵大衣多少满足了她的优越感,就算她的婚姻是桩买卖好了,她硬是比别人卖到更好的价钱。
“你的车呢?”她不知道大祸临头,口气轻快得不得了,一直低头用手抚摸大衣。
“我搭黄包车来的,你也要上车吗?”他不客气地反问郝蔓荻,她用力抬头看着他,一脸不敢置信。
“你是在开玩笑吧?”她这一生从未搭过黄包车,出入都是汽车代步。
“是开玩笑。”只是不怎么好笑就是。“我的车在那里,等会儿司机就会把车开过来。”
宽广的草皮上停满了各式各样的名牌汽车,其中又以直奔他们而来的豪华轿车最为显眼。
这辆豪华轿车的车身是黑色,车门是金黄色,造型独特而优雅。最重要的是它是Rolls-RoycePhantom二型,整辆车全部采手工打造,是两年前刚上市的产品。
Rolls-Royce向来就坚持以手工打造高级车,并至少要在一、两年前就下订单。郝蔓荻猜想他一定在产品刚上市的时候,就跟Rolls-Royce订车,不然不会现在就能拿到这款最新型的车子。
对于韦皓天杰出的消费能力,郝蔓荻留下深刻的印象,他似乎很有办法。
劳斯莱斯的车向来以奢华著称,尤其它的内装更是经典,简直极尽豪华之能事。
“进去。”韦皓天催郝蔓荻上车,自己随后坐到她身边,命令司机开车。
排气量达7668ml,每小时最快速度145公里的Rolls-RoycePhantom二型,坐起来不但舒适,速度也相当快,没多久,就已经将沈公馆远远抛在脑后。
郝蔓荻无聊地玩弄著领口间的金钮扣,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向他道谢。
“谢谢你送我这件大衣──”
“你倒是挺会配合朋友的嘛!还是你的心里真的这么想?”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但无论声量或速度上都是韦皓天获胜,郝蔓荻只能屈居下风。
“什么想不想的?你到底在说什么?”她好不容易才想跟他说声谢谢,他就先找碴了。
“还真会装蒜。”他冷笑。“刚刚在舞会上,你不是才说过我不可能知道Tin-panAlley,因为我没有那个水准。”
“我……那是因为情急,大家都要我说话,我才这么说的!”郝蔓荻强辩。
“真的?那我还误会你了。”他死都不信。“你是说,其实你非常欣赏我,觉得我很有水准,是个可以托付未来的对象,所以才答应我的求婚?”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桩买卖婚姻,只是不点破而已。她也没那么笨,但就是不甘心,尤其不甘心他咄咄逼人的态度,简直太过分了。
“我为了什么原因答应你的求婚,你心里有数,不要再问我。”她当著大家的面说他水准不够是她不对,但他的口气也太嚣张了吧?审犯人似的。
明明是自己错,但郝蔓荻就是死不承认,态度也比平常骄傲一百倍,气得韦皓天决定好好教训她。
“下车。”韦皓天要司机把车子停靠在街边,赶郝蔓荻下车。
“什么?”她不敢置信地眨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下车。”他嘲讽地看着郝蔓荻。“既然你敢当众侮辱我,就要有被我侮辱回去的心理准备,现在马上下车。”
“你、你要我走路回去?”郝蔓荻怎么也无法相信。
“或是搭黄包车,随你高兴。”他冷酷地撇嘴角,给她一次难忘的教训,并确定她不可能搭黄包车。
“你──”
“老王,帮郝小姐开车门。”见郝蔓荻死不下车,韦皓天干脆要司机帮忙开门,省得拖个没完没了。
“韦皓天你──下车就下车,哼!”郝蔓荻也不求他,车门一推,就自己下车。
韦皓天侧过身关上车门,然后吩咐司机:“开车。”就真的当场把她丢到大街上,随她自生自灭。
被迫提早离开舞会,又被半路赶下车,郝蔓荻这个晚上真的过得非常凄惨,惨到不知该说些什么。
“老板,这样丢著郝小姐一个人在街上乱逛好吗?会不会出事?”司机很是担心郝蔓荻的安危,不放心地问韦皓天。
“不怕,有维钧的手下跟着,不会出事的。”早在她回国之初,他即请了商维钧派人盯梢保护她的安全,今晚也不例外,所以很安全。
“还是老板您设想周到。”司机觉得他们两个人的性格都很刚烈,那可有得战了,以后两人一定会经常吵架,司机几乎可以预测。
韦皓天自己也想像得到,往后的日子一定不好过,真是自找麻烦。
而郝蔓荻呢?则是可怜兮兮地窝在路旁等待出租汽车,指天咒地的发誓一定要给韦皓天好看,含泪度过这个倒楣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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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死她了!
隔天郝蔓荻一早就拿着韦皓天昨晚送给她的大衣,杀到韦皓天的家中准备和他摊牌。
只不过,还没有正式踏进客听,郝蔓荻就被他家宏伟的外观吓到,差点以为自己找错地址。
位于毕勋路上的豪华洋楼,从大门开始,就给人一种进入法国城堡的感觉。采用法国文艺复兴时期风格的建筑,整栋建筑都是灰白色的。庭院内部到处植满了法国梧桐树,修剪整齐的草皮,像是绿色地毯般地在庭园的各个地方伸展开来。堡垒式的门房前,一条宽敞的柏油马路逼向树林深处。树林的中心有一座喷水池,里头养著各式各样,七彩缤纷的鱼。
登上洋房二楼宽广的阳台,可以一览满园草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