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翠山林中流淌出一条蜿蜒清澈的小河,顺着河边朝山上漫步,小河越来越窄,最后在密林深处变为一条小溪,山上到处是密密麻麻的竹林,风景异常秀美。
宋青河最喜欢独自静静呆在这里,但此刻在青翠竹林中的简陋茅草屋里,除了他以外,对面还坐着张小楼,身着简单朴素的淡蓝色长裙,脸蛋眉清目秀,没有任何的胭脂,秀色天成,浑身散出一股淡雅文静的气息。
张小楼神色如青山绿水般宁静安详,几枝画笔,一方精美的古研和铺在竹桌上的洁白的宣纸更加衬托出了脱俗清秀,长随意而柔顺地散落在消瘦的香肩上,没有任何修饰和带,散出阵阵飘渺的清香,凝神专注地画着一幅人物工笔画,溪曲水波清,月静竹风舞.摇曳娇姿楚,铺纸素如霜。
宋青河仔细端详着张小楼的笔法,画风精谨细腻,她连人物的眉毛都仔细认真地一笔笔画出,光色艳,妙穷毫厘,他脸上露出淡淡笑容,心情宁静如水,从小就被人训练绘画唱戏,他不喜欢工笔画,也很少画人物花鸟,最喜欢用写意的笔法绘出气势磅礴的山水画。
张小楼轻轻搁下手中的狼毫小笔,抬头对面前的宋青河微微一笑,宋青河轻轻笑道:“你的画风细腻委婉,非常美妙,不过我觉得山水画唯有写意水墨最妙,形质毕肖,则无气韵,彩色异具,则无笔法。”
宋青河仔细端详画纸,良久,忽然提笔纵情挥墨在细腻的工笔画上,托砚腕微吐,浓蘸轻挥惬意图,泼墨纵情荡,他头整洁的盘在头上,用一根古朴的簪子插在上面,简洁清爽,清秀的脸庞看上去就是和对面的张小楼相比也难分高低,皮肤光滑如玉,脸上挂着恬静而略带傲气的笑容,身材修长。
淡蓝色长袍随意披在身上,宋青河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他今天兴致颇高,泼墨般挥洒在纸上,动作狂放快捷,和张小楼的细腻认真行成了鲜明对比,随笔在工笔画上把写意山水当作人物画的背景洒在画中,清风竹影,万里河山,不带一丝烟火,居然把工笔人物和磅礴山水奇异般融合在一起。
张小楼的眼中露出惊讶神色,凝神望着眼前的奇异画卷,山水一色,汇聚了工笔和写意的优点,添加了画中人物的万般风姿,绝妙之极。
她柔声道:“宋公子画风大开大合,青山绿水,翠竹风影,气势蓬勃,笔调流畅,意在形外,如行云流水般在不停的流动,小女子不才,刚才在公子面前献丑了。”
宋青河淡淡道:“画之理,笔之法,不过天地之质与饰也。山川天地之形也。风雨晦明,山川之气象也,水云聚散,山川之凝神也。风云者,天之束缚山川也。水石者,地之激跃山川也。我心中一画,能贯山川之形神。山川与予神遇而迹化也,所以终归之于大涤也。”
张小楼仔细聆听,轻声道:“小女子从公子的画风中看出公子的胸襟宽广,刚才公子的一番话语更是道出绘画之精髓,而蕴涵禅机,深不可测。”
宋青河脸上没有得意神色,淡淡道:“姑娘喜欢这个清幽偏僻的地方吗?远离红尘俗事,安静美丽,可以暂时忘记很多往事。”
张小楼没有答话,抬头望向竹屋外青翠的山竹,空中只有竹叶在风中“沙,沙”和溪水“叮咚”的声音。良久,她回头轻声道:“小女子乃是可怜戏子,而且在天机谷中有过悲惨的遭遇,我虽然不知道宋公子是什么身份,但你绝不是普通人,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呢?”
宋青河没有回答,只是凝神望着窗外的幽雅景色。
张小楼轻声道:“往事不堪回,这段日子是生命中最为宁静安详的岁月,我真的很喜欢这种生活,我是孤儿,从小到大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活着。”她似乎回忆起了那些不堪回的凄惨往事,闪动着泪花,柔美的双眸轻轻合上。
宋青河的目光爱惜地落在了她紧闭的双眸上,她的话语似乎也打开了他紧闭的心扉,久久凝视这个外表柔弱,内心坚强的少女,他饿眼光依然平淡,但心中却泛起爱怜之意。
宋青河缓缓道:“姑娘尽管放心,这里绝对没有人敢欺负你,你可以选择喜欢的生活。”话语虽然缓慢,但言语却透露出异常坚定的信心。张小楼相信面前的清秀男子有能力保护她,眼中漫出感激的眼神。
宋青河避开张小楼的温柔眼神,凝望着窗外秀美景色,心似乎没有任何波动,依然宁静,安静竹屋中一时无声。
宋青河侧面的线条如女子般柔和秀美,她在心中叹气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虽然是武林中人,但却是那么的秀气,如果让他穿上戏服,肯定比一般女子漂亮许多。”
张小楼忽然笑道:“宋公子,我从小练习唱戏,六岁就开始登台表演,不知道宋公子喜欢看戏吗?有机会我表演给公子看,我在秦淮河上也算是小有名气的戏子。”
她的心似乎又回到了那些似水年华,“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好似嫦娥下九重,清清冷落在广寒宫,玉石桥斜倚把栏杆靠,鸳鸯来戏水,长空雁,雁儿飞,闻奴的声音落花荫,这景色撩人欲醉,不觉来到百花亭。”甜美的歌声曾经回荡在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
宋青河双眼凝望张小楼跳动的双眸,想要看穿她的心事,心中却泛起涟漪,因为他们都曾经是落泪的戏子,他五岁就登台演戏了,比她还早了一年,他不想回忆戏子生涯,想到屈辱的少年时代,双拳慢慢握紧,他早就不是孤苦伶仃,任人摆布的戏子了。
宋青河轻声道:“你唱的戏一定很好听。”他忽然很想听那些熟悉的戏曲和旋律,也许内心深处还是喜欢戏曲,只是痛恨每天含泪的微笑和麻木的演戏,连生活都像在演戏。
张小楼笑道:“只要公子喜欢,我愿意为公子而唱戏。你究竟是什么人?我知道你是武林人,手下似乎控制着一股神秘的力量,因为你经常都会接到飞鸽传书,每隔三两天就会消失一段时间,我知道你的武功很高,随意就能飞上青翠高耸的竹林顶端,你的手下对你很恭敬,虽然你比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年轻。”
宋青河淡淡道:“我今年二十三岁,练武已经九年,但我在这九年中付出的艰辛也许比别人一辈子还多,十四岁以前虽然没有学过正式武功,但也打下了坚实基础,要改变一个人的命运,惟有不懈努力,没有付出永远不会有收获。”他闭上眼睛,似乎回想起了那段异常艰苦的生活。
张小楼紧紧盯着宋青河明亮的眸子,似乎想要从双眼中看透他内心深处的秘密,她轻笑道:“江湖中人怎么都让人无法看透。”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完,只是在心中轻声叹道:“就像那个把我救出的长男子一样,他为什么要让我杀死公孙策呢?那天他好恐怖,真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宋青河笑道:“你想学武功吗?你秀外惠中,从小就是戏子,每天都要练功,身体的柔韧性应该不错,而且根骨奇佳,适合修炼武功,我可以教你武功,拥有武功就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张小楼轻轻摇头道:“我也不喜欢武功,我只喜欢平淡安稳的生活,我是很普通的女子。”
宋青河静静凝望着秀气斯文的张小楼道:“江湖应该是男儿的天下,充满了血腥动荡,女孩学绘画唱戏也挺好的,可惜这个社会只有强者才能享受生活。”
张小楼笑道:“我还是不喜欢武功,喜欢平平淡淡的生活。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
宋青河神色如水,似乎猜到她的问题,轻轻道:“救出你长男子是黑榜高手赵烈,本来一直逃亡江湖,目前成为山水联盟总盟主。我和他也许会是朋友,也许会是敌人,这就是未知人生的意义。”
张小楼柔声道:“赵烈会是被人追杀的恶徒吗?不过那天他的确像个坏人,浑身是血,面目狰狞恐怖。”
“为什么会时常想起他呢,也许是他异常悲愤的目光让人难忘,也许是义无返顾跳下峭壁的举动让人钦佩。”她在心中默默想。
宋青河淡淡道:“赵烈心机深沉,勇猛凶残,可他为了韩夜冰孤身勇闯天机谷,性格极度复杂,做事果断,不可小视,我不希望和他成为敌人。”
张小楼咬着嘴唇道:“那天赵烈让我把公孙策亲手杀死,我真的很感激他,我之所以在天机谷中忍辱苟活着,就是想杀了这个恶魔,那把长刀好重,冰冷无比,透出一股深入骨髓的冰冷,我几乎握不住沉重的刀。”
宋青河微笑道:“赵烈心机深沉,虽然为了女人勇闯天机谷,但还是没有忘记利用我,他一己之力不可能杀了公孙策,可见他并非有勇无谋。”他目光闪动,究竟如何才能更好利用赵烈的能力,他心中一直在思索。
张小楼轻声问道:“宋公子现在和他还有联系吗?他纵身跳下万丈悬崖后找到那位姑娘了吗?”这些日子她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事情,静静住在这婆娑竹林中。
宋青河笑道:“他在天机谷中并没有找到韩夜冰。”他并没有说出暗中为赵烈提供大量金钱的秘密。
宋青河在心中默默思索赵烈逃亡江湖后的历程,深深体会到这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事情,良久他对张小楼道:“你一定想出去散心,静静呆在这里好几个月,虽说这里风光秀美,让人心旷神怡,但也不能总是呆在这里,这几天我也没有事情,不如陪你出去散心吧。”
张小楼轻声道:“这段宁静的日子让我可以忘记凄惨往事,以往的岁月中,柔弱的我只能任人摆布,根本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生活,每天的生活都是在演戏,戏里戏外都在流泪,我几乎都快失去真实的自己了,活在戏子的生活中。”
宋青河望着张小楼清秀恬淡的面容,聆听她平淡的话语,他从这些平静的话语中感受到了生活的无奈辛酸。
张小楼感觉就像是在做梦,宁静生活一直是心中渴望的生活,但当这种日子真的来临时,她才现是那么不真实,如同漂浮在空中一样,如同翠绿竹子在风中微微摆动。
竹案上放着一把巨大的绿色锯齿边缘长剑,她在心中轻叹:“如果不是这把幽冥长剑,怎么也看不出外表如此清秀之人居然是武林人,他看上去更像是文弱书生。”
张小楼望了一眼清秀无伦的宋青河,心中忽然一跳,涌现一种奇异的滋味,“如果他去唱戏,肯定是唱戏的好材料,唇红齿白,皮肤如玉。”她的脸庞忽然浮现一丝顽皮笑容,为这个可笑荒谬的念头感到不可思议。
宋青河牵马和张小楼走在山花烂漫的江南水乡,显眼的幽冥剑用蓝色厚布包裹起来,绑在摇摇晃晃的马背侧面,蓝色长袍被纯白色书生服取代,越突出了秀气的脸庞,看上去文弱之极,全然没有半点江湖味道。
张小楼穿着简单朴素的青色粗布衣裳,不施半点脂粉,秀气长轻柔地披在秀气脸蛋旁,散出一股淡雅文静而略带忧伤的气质,她轻声道:“宋公子望上去真是俊美无比,就是在戏班里也不曾看如此俊美男子,根本不象江湖中人,秀气温柔,散出清新自然的气息。”
宋青河微笑道:“你才是散出清新自然的气息,如同深谷兰花,不但美丽芬芳,而且平易近人,温柔善良。”
张小楼脸色微红道:“我不过是个很普通的少女,没有动人容颜,不过会一些简单的乐器绘画而已,历经沧桑,看透了人间的冷暖,尝遍了酸甜苦辣。”话语中透出无奈和苍凉。
宋青河淡淡道:“绝色美女我见过很多,但我却懒得和她们说话。前面就是苏州,我们到苏州去逛逛吧。”
张小楼忽然娇笑道:“宋公子,听说江南水乡多美女,你这俊俏模样不知要迷倒多少情窦初开的少女。”
宋青河轻声道:“很长时间没有在白日悠闲游览江南,前些年一直呆在漠北,我童年却是在江南度过,可惜不知道究竟生在何处?”话语平淡,似乎看穿了一切。
张小楼现宋青河平静的内心似乎也藏着无尽的心事和秘密,只不过隐藏得太深,太深。
宋青河抬头凝望张小楼,她秀气的脸庞根本看不出岁月的沧桑和痛苦的经历,恬静平和,无法辨别实际年纪,岁月和磨难似乎只印在了心上,外表无法看出她曾经经历过无数悲惨的遭遇。
苏州乃是春秋时期吴国的都城,太湖之滨,鱼米之乡,繁华富裕,到处是水6并行,河街相邻,小桥流水、粉墙黛瓦的独特秀丽风光。
小桥流水,吴侬软语,江南的风情尽数浓缩苏州城,宋青河和张小楼秀气轻柔的外表和周围景色和谐融合,张小楼眼前闪现当年在秦淮河上唱戏的悲凉,凄苦悲惨的往事恍然如梦,双眸依然清凉如水般清澈透底。
宋青河头戴束银缨王帽,白色长衫无风自动,面若春花,状似美妇,风流之极,旁边路过三三两两的怀春少女忍不住回凝望这秀气如女子的少年,春风中不时出少女妩媚的笑声,可惜他眼中平静如水,仿佛那山崖上傲然挺立的青松,不会产生任何的涟漪和波澜。
张小楼开心如活泼的小鸟走在热闹的街道上,不时伫足停留在路边的小摊上,买了很多胭脂饰等女孩子用的普通东西,脸上露出的是自内心的快乐笑容。
宋青河负手静立在她身边,脸上露出淡淡笑容,在这一刻,他感觉到了真实平凡的生活,平淡而充满温馨,幸福究竟是什么呢?他心中想了很多。
张小楼站在堆满各种琳琅满目的饰小摊前面,没有昂贵的金银翡翠,只有密密麻麻的铜银饰,价格便宜,式样繁多,依然散出平凡的美丽,她兴奋地挑选出一件铜簪,小心用铜簪把长盘起,对着一面铜镜仔细端详。
张小楼盘起长后,秀气脸蛋暴露无遗,透出一种淡淡成熟丰韵,娇小瘦弱的身子让人心生强烈的怜惜之意。
繁华祥和的街道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街上行人纷纷朝两边避开,因为胆敢在大街上骑马狂奔的只有两种人,要么是官府中人,要么是江湖人,普通的老百姓都不敢招惹这两类人,惟恐避之不及。
三匹快马旋风般冲过大街,勒马停在“天涯酒楼”门口,马上两男一女,清一色佩带长剑,气度不凡,正是华山派的英雄剑张枫,无影剑林天奇和柳素青。
林天奇恭敬道:“师弟,不如我们就在这里先吃饭吧。”张枫望了一眼身边满脸风尘,略带倦容的柳素青,微一点头,三人矫健翻地身下马。
张枫头戴束金冠,内穿浅紫色劲装,外罩一袭青色长衫,英气逼人。街道上行人议论纷纷道:“这位少年就是大名鼎鼎的英雄剑,听说此人乃是百年难遇的天才,侠肝义胆,锄强扶弱,年少有为,乃是不可多得的英雄侠少。”众人眼中射出无限景仰的目光,少年英雄和风华美女总是让人羡慕心动。
笼罩着耀眼光环的张枫在众人的羡慕的目光中,伴随身边体态修长的柳素青得意走进酒楼,宋青河旁边的众人眼中都射出羡慕崇拜的目光,少年英雄和江湖美女无论走到什么地方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宋青河目光也飘向了英雄剑张枫,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心绪,无论才华相貌,还是武谋略,他都比这个华山少年天才更强,但此刻也走在同一条街上,却没有人知道他是谁,默默无闻,他似乎永远只能生活在黑暗之中,无论付出多少鲜血和努力。
宋青河望着他们三人的背影,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若有所思,江湖中最终还是靠实力说话,成名也许不过是在刹那间而已,他轻声对满脸细微汗水的张小楼轻声道:“逛了一整天了,我看你也累了,此时阳光似火,我们不如就到这天涯酒楼中吃点东西,随便休息一下。”
繁华热闹的酒楼中不但嘈杂而且几乎坐满了人,两人刚走进酒楼就现了气度不凡的英雄剑张枫,隐藏在人群中的张枫依然散出耀眼光华,光彩夺目,让人轻易就可以望见。
张枫坐在桌子上位,左右两边分别是他的师兄林天奇和师妹柳素青,虽然林天奇是师兄,但是张枫深得掌门风远山的喜爱,所以身为师弟的张枫逐渐习惯了位列林天奇之上。
张枫喝了口上好的女儿红,什么话也不说,显得心事重重。柳素青柔声道:“二师兄,一路上你都不怎么说话,是不是最近练功遇到什么困难?”
林天奇没有张枫那么光彩夺目,身着灰色外套,气度沉稳,他忽然堆满笑容接口恭维道:“师弟乃是华山百年难遇的武学天才,天赋过人,悟性极深,所以破例把华山镇门之宝,上乘内功心法《紫气东来》传授给师弟,不知道师弟已经练到第几层了?”
张枫脸上浮现得意的神态道:“我半年多才炼到第八层,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练到最高的第九层?”当年华山掌门风远山修炼《紫气东来》,也花了一年多才达到第八层的高度,而修炼到第九层,风远山可是足足化了五年才得以大成。
林天奇心中一惊,他在心中叹息道:“看来只要张枫存在一天,我在华山派就会始终压在下面,张枫的天赋是我无法逾越的。”脸面上依然堆满恭维的笑容道:“师弟不愧是华山的希望和骄傲,我真是钦佩无比,佩服得五体投地。”
柳素青望着神采飞扬的张枫,双眸射出崇敬爱慕的温柔目光,他们从小就在华山无忧无虑地长大,侠名远扬的张枫一直是华山众多少女心中的偶像,自然也是柳素青心中爱慕的人。
柳素青和张枫开心地谈论,林天奇只顾低头沉稳地喝着红色女儿红,神色自若,眼中似乎没有看到他们在亲密说话。
宋青河目光平和,不断为张小楼夹菜,含笑望着她斯文地吃饭,余光则饶有趣味地聆听华山几个年轻侠少之间的话语,敏锐目光忽然从绝妙角度看到了林天奇忽然握紧了藏在桌子下面的双拳。
宋青河轻轻摇了摇头,心细若,他看出这几个少年之间微妙的感情关系,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吃饭喝茶的动作和旁边的张小楼一样斯文。
张小楼轻声道:“宋公子不喝点酒吗?你怎么和我一样喜欢喝清茶啊,似乎每个江湖人都喜欢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宋青河轻轻喝了一口清茶道:“我从来不喝酒,我不喜欢酒中辛辣刺激的味道,也不喜欢醉酒的滋味,更喜欢茶中清淡悠远的感觉,喝茶时心静如水,可以全面思考很多事情。”
张枫春风满面笑道:“锄强扶弱乃是侠义之辈当做之事,江湖淫贼赵烈居然联合乌合之众组建了山水联盟,完全没有把武林正派人士放在眼中,我们这次回华山一定要说服掌门,联合六大门派歼灭这个狂妄无耻的恶徒,维持武林正义。”
柳素青耳闻赵烈的名字,想了一会,心有点乱,低声道:“师兄性格刚烈,侠肝义胆,可是此人异常狡诈凶狠,还是顺其自然,肯定会有人出手惩罚,我就想安静地回到华山,很想念华山的秀美景色。”
林天奇高声道:“师弟所说极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热血男儿所为!师弟不愧是威名远扬的英雄剑,我也为师弟感到自豪。”他在心中不停冷笑,“赵烈所说果然没错,张枫果然有把柄落在他的手中,不然张枫也不会如此急迫地想要杀死赵烈,我一定要查清楚他们之间的秘密。”
张枫轻声对柳素青道:“师妹总是心慈手软,对付这种罪大恶极的淫贼,正是需要正派人士奋起斩杀,如果每个人都胆小怕事,那江湖岂非成了那些恶徒的天下吗?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他这番话说得正气凛然,听者无不热血沸腾。
柳素青叹了一口气,心神不宁,一时无语,惟有低头品茶。
林天奇装出热血沸腾的模样道:“师我愿意跟随师弟维持武林正义,抛头颅洒热血再所不惜!”他抬起面前酒杯豪爽一饮而尽。
张枫显然很满意林天奇表现,他微笑道:“听说丐帮帮主汪洋和玉面神剑司马空也在苏州城中,华山和丐帮同为武林六大门派,我们何不前去和汪洋一起商议剿灭淫贼赵烈的事情。”
柳素青蓦然听到汪洋的名字,脸色“刷”地变得惨白,她坚决地对张枫道:“二师兄,我不想见到此人,我们还是赶快回华山吧。”
张枫心中顿时浮现愧疚之意,心中刺痛,还好那天赵烈的坏了汪洋的好事,不然他会后悔一辈子,想到这里,他柔声对柳素青道:“师妹和大师兄先赶回华山,我见了汪洋以后随后就到华山,有大师兄陪着你,我也就放心了。”他眼中射出关心体贴的目光,一直比较喜欢这个冷艳的师妹。
张枫对汪洋毫无好感,内心深处也非常怨恨自己,但是目前需要借助丐帮的强大力量对付赵烈,他只有忍耐,他已经把所有的怨恨都集中在赵烈的身上,一切痛苦都源自卑鄙无耻的赵烈!
宋青河也想到了那个长飞舞的赵烈,心中叹息道:“山水联盟不知道能否坚持下去,江湖中想要杀死赵烈的人也太多了,连这个所谓的英雄剑也想要杀死他。”赵烈乃是他放在江南最大的一颗棋子。
宋青河喝了口清茶,轻轻摇了摇头,微笑着对张小楼道:“这里人多繁杂,实在没有什么意思,不如我们找个清净的地方漫步。”
张小楼柔声道:“宋公子的想法和我一样,城中到处是蜿蜒清澈的小河,我们不如乘舟游览粉墙黛瓦的秀美景色。”
两人静静坐在一叶扁舟中,船儿轻轻晃荡,两岸是如黑白水彩画一样的精致古老房屋悄然后退,河风拂面,两人都感觉心旷神怡,都没有说话,默默感受这难得的宁静。
曲折河道忽然拐弯,眼前豁然一亮,一座古老石桥布满了青苔,横亘在缓缓流淌的水面上,上面承载了无数来来往往的行人,古老石桥看透了人世间的喜怒哀乐,无言承受着过往沉重的脚步。
张小楼忽然指着桥上的两个佩带长剑少年男女道:“宋公子,你看那两个武林中人,刚才在天涯酒楼才遇到他们,这个世界好小啊。”
柳素青和林天奇一路无语,缓缓从古老的石桥上走过,似乎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柳素青走到拱桥中央,放慢了脚步,江南水乡带来太多无法忘怀的事情,心中却是一片怅然。
林天奇满脸亲切稳重的笑容,她在心中长叹一声,知道大师兄一直都很喜欢她,但他和张枫相比,各方面都稍差一筹,林天奇以前性格飞扬跋扈,目空一切,但最近同换了一个人,性格沉稳,善解人意,脸上挂着如春风般的温暖笑容,对她更是体贴入微,关怀备至。
马上就要离开秀丽的江南,柳素青的心飘来飘去,感慨万千,似乎飞在虚幻的空中,原本她的心中并没有林天奇的位置,但张枫的高傲冷漠逐渐从她心中让了一些位置给这个日益成熟稳重的大师兄。
柳素青觉得心中烦乱无比,“要是他们两人优点合在一起就好了。”她在心中胡乱地想着,林天奇和张枫的影子不停交错重叠,忽然浮现出长长刀的蓝色身影,她心中一惊,赶紧驱散蓝色影子。
林天奇凝望身材修长,秀丽冷艳的师妹,看到了她沉思的眼神,他的心中也是心绪万千,难于平复,此去华山千里迢迢,正是和柳素青建立感情的好机会,他变得勤奋稳重,脚踏实地,华山派除了英雄剑张枫以外,他这个大师兄的才华能力无人可及。
宋青河和张小楼乘坐的轻盈小舟轻悠地从古老的石拱桥穿过,小舟过后,留下了一道向两岸荡漾的涟漪,站在石桥上的柳素青和林天奇定定地望着一圈圈朝四周扩散的美丽涟漪,心中各自思量。
张小楼柔声道:“宋公子,我是一个怀旧之人,很想晚上到城里去看戏,你愿意陪我去吗?”
宋青河微笑道:“苏州评弹柔美典雅,我知道城里有一家格调典雅的戏院。”
苏州城中偏僻冷清的茶楼中,周围聚集着不少古怪乞丐,有的乞丐偶尔睁开惺忪双眼,竟然隐约射出精光,显然都是武林高手。张枫,汪洋和司马空静坐此茶楼品茶。
汪洋义愤填膺道:“山水联盟最近势头很猛啊,黑排名十三的刀霸魏战天都是赵烈的好兄弟,所以不可轻举妄动。”
张枫叹息道:“难道就让赵烈这个淫贼逍遥快活下去吗?司马兄,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除去这个淫贼。”
司马空思索片刻沉声道:“其实张兄何必舍近求远,华山离此相隔千里,路途遥远,不如说动英雄会攻打山水联盟,南宫无雪和赵烈仇深似海,他此刻也在苏州城中。”
张枫兴奋道:“哎呀,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我们赶快去找南宫无雪商讨此事。”
丐帮这些年来声势大不如前,早就不如蒸蒸日上的英雄会,南宫无雪身上的光环自然也比汪洋更加耀眼,汪洋在心中暗自算计如何利用山水联盟和英雄会的火并来削弱南宫无雪的力量,而丐帮则可以趁乱浑水摸鱼,扩大势力和影响,想到这里他兴奋道:“司马兄果然高招,我也很想见识武林四大公子之的南宫无雪。”
司马空淡淡道:“武林四大公子不过是虚名而已,听说苏州城中有个规模很大的戏院,环境幽雅,小桥流水,我们何不约南宫无雪在那里商讨此事,顺便还可以欣赏柔美的吴侬软语,岂不快哉!”
苏州城的小巷中隐藏着一处幽静院落,简朴淡雅,水面过半,建筑皆紧贴水面,园如浮于水上,巧夺天工,内园围绕水池贴水而建,园内绿水荡漾,古色古香,更有苍松翠柏,石峰林立,相间有致。芳草凄凄的花园中居然有一座雅致的凉亭,南宫无雪独自静坐其中,悠然自得。
南宫无雪身后响起细碎的脚步声,秦雪双手托着木盘,上面放了一壶茶和几只小茶杯,盈盈步入亭内。
秦雪娇笑道:“公子请品尝为你砌的上等雪茶,据说此茶产自遥远雪山,清凉纯净,而且味道久泡不淡,如同好酒一样越存越香。”
南宫无雪轻轻伸手,精致的茶杯悄然无声飞落入手中,一股悠远的茶香弥漫在空中,他微笑对秦雪道:“姑娘费心了,这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好茶,如此清净的环境品尝这珍品茶叶,真是惬意无比,哎,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悠闲了。”
秦雪心中也是柔情万种,一双灵活的双眼不停地转动,装出楚楚可怜的模样道:“公子,这次出来不虚此行吧,以后我可以常常在身边砌茶给你喝,你不会老是逼我离开英雄会吧。”她乖巧地站在凉亭中央,身上那种如冰般彻骨的清寒和淡淡如莲花般清香的味道,竟似在她周围引起空气中淡淡的轻烟,乍看之下宛如云梦的烟雾轻锁,却更加添一份冷俏。
南宫无雪望着古怪精灵,乖巧伶俐的秦雪,心中也是无可奈何,眼中似乎闪现展莹俏皮可爱的面容。
燕辉轻轻从里屋中走出,站在身后低声道:“禀报总舵主,属下刚才收到书函,华山英雄剑张枫,玉面神剑司马空和丐帮帮主汪洋约公子晚上在城中戏院“梦里水乡”会面,他们有要事相讨。”
南宫无雪思索片刻,轻声对恭恭敬敬地垂手肃立的燕辉道:“我晚上准时赴约,此外传令守护在屋外的十八铁卫加强警戒,保护秦姑娘的安全,晚上你随我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