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
“扑通!”
恶梦成真,继孙露露之后,她再度将樊楚敬推落泳池。
连着两次莫名其妙的落水,樊楚敬可说是倒楣透顶,虽然是他自找的。
“哼!”冯深深扬高下巴,推着餐车离开游泳池,完全不管他的死活。
“少爷,你不要紧吧?!”
唯一关心他的,只剩在他家服务了超过三十年的老佣人,唉唉叫个没完。
这就叫做: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微风吹过的夏天……”
星期天的早晨,太阳打东边出来,樊楚敬刚起床就听见远处有人在唱歌,歌声非常清脆悦耳。
他不知道歌声是属于谁的,但他可以断定绝不属于这屋子里面的任何一个人。这栋占地五百坪的别墅,除了他和陈妈之外,就没有别人,他可不认为是陈妈,除非她能返老还童,否则不可能。
樊楚敬梳洗完毕并穿好衣服后,一路循着歌声追到厨房,才发现一早就余音绕梁的歌声来自冯深深,她正身穿围裙,手端着盘子,在厨房里跳来跳去。
“早。”她一看见樊楚敬,立刻就招手要他坐着吃早餐,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他用手搔搔头,走过去从餐桌下拉出一把椅子坐下。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她昨天那么生气,害他连电话都不敢打,今天她就笑容满面。
“如果我为了昨天那么一点小事就生气的话,那我早就气绝身亡了。”他的绯闻多到可以写一本绯闻大全,多出的部分还可以填满一本八卦杂志,若每一件都计较,只怕有几条命都不够用,她没那个闲功夫。
“这倒是。”他笑着承认自己所犯的错误,一边拿起筷子。
“哼!”至少他不赖皮,这大概算是他唯一的优点。
冯深深跟着解开围裙,也开始拿起筷子享用早餐,两人一起吃饭仿佛成了天经地义的事,没有人觉得奇怪。
“咳咳,你今天有什么计划?”吃着吃着,樊楚敬突然问冯深深。
“你问这个要做什么?”她一脸莫名其妙。
“我只是想难得我今天心情好,如果你有什么地方特别想去的话,我可以陪你去,就这样而已。”她的表情让他产生一股热脸贴冷屁股的挫折感,不过她下一秒钟的表情立刻让他改变想法。
“真的?”听见他的话,她的小脸都亮起来。“你真的愿意陪我去?”
“嗯。”他点头,微笑道。
“什么地方都可以吗?”游乐场、电影院,再幼稚的地方也……
“都可以。”樊楚敬猜想她大概想学韩剧中的女主角去游乐场,也做好心理准备。
“我想去祭拜我爸爸。”
结果答案很令人意外,不是游乐场,也不是电影院,而是另一个更严肃的地方。
“我很久没去探望我爸爸了,很想去看看他老人家,你愿意陪我去吗?”祭拜她父亲。
樊楚敬完全没料到,冯深深竟然会要求他陪她一起去祭拜她父亲,一时之间说不出话,也做不出任何表情。
“不行吗?”她好失望。
“我没有说不行。”他咳了两声回道。“我只是觉得很意外,你会想要去祭拜你爸爸。”
“有什么好意外的?”她笑开。“每个人都有爸爸啊,你也有,不是吗?”
没错,他也有爸爸,而且跟她父亲一样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但他却甚少想起他老人家,甭说是探望。
樊楚敬突然觉得不好意思,他的一切都承自他父亲,他的日子能过得这么逍遥,也是因为祖上积德,可他一点也没想过回馈。
“我陪你去探望伯父。”他说,打定主意哪天也去探视自己的老爸,尽点孝心。
“嗯,谢谢你。”她好高兴。
两个人于是一起上山祭拜冯深深的父亲,上山前,她特别买了一束红玫瑰,献给她父亲。
冯深深父亲身后的安息地,是一座风景优美,气氛宁静,管理森严的复合式墓围。除了传统的墓园区以外,园方并且规划出专门放置牌位的宝塔,冯深深父亲的牌位虽然只占其中的一小个角落,却是她心灵的休息所,每当她有悲伤的事或快乐的事,都会来禀告她父亲,陪他说说话,也算是发泄情绪。
于常来,冯深深根本不需要任何协助,便顺利找到她父亲牌位存放的地方,摆好了鲜花,点燃了香,便开始双手合十默祷起来。
她到底都向冯爸爸说了些什么,樊楚敬无法得知,因为从头到尾她都没出声,只是把心意放在心中,化为只有他们父女才明白的语言,相互沟通。
樊楚敬默默凝视冯深深的侧脸,第一次发现她宁静祥和的脸是那么美,过去她老是古灵精怪,要不就是跟他唱反调,从来没有机会看到她这一面,但其实她这一面非常吸引人,他已被深深吸引。
冯深深跟她父亲说了许多话,才依依不舍的离开,直到走出墓园的大门,她还在回首,不愿意跟父亲说再见。
“你跟你爸爸的感情好像很好。”樊楚敬见状,忍不住问冯深深,只见她微笑点头。
“我是我爸爸一手带大的,我父母在我还小的时候就已经离婚,监护权归我爸爸,从那个时候起,我们父女便相依为命,感情自然很好。”说起她父亲,她忍不住又回头看他最后的栖身之地一眼,愿他老人家安息。
“这点我们倒是一样,我父母也是在我很小的时候便离婚,监护权也是同样判给我父亲。”樊楚敬也跟着回想往事,不过叙述的成分居多,感情的成分居少,和冯深深完全不同。
“想不到我们两个人也有共同点呢!”冯深深俏皮地促狭道,樊楚敬大笑。
“是啊,真想不到。”同意。“我还以为我们是南辕北辙,永远不可能有交集。”没想到还挺合得来的。
“你有没有注意到,我们已经七个钟头没有吵架,这算不算破记录?”她可不认为他们之间的差距有多大,都是他自己想的。
“算吧!”他打趣回道。“再差一个钟头,就可以下班打卡,庆祝我们又度过无风无浪的一天。”
一般公司一天上八个小时的班,他们已经七个钟头没有吵架,也没有狗仔队跟拍,真的可以举杯庆祝。
“祝风平浪静,干杯!”冯深深也非常同意他的话,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让她有点措手不及。
“干杯!”他假装和她举杯互碰,虽然没有杯子,但无形的甘泉比真酒更醉人,更为浓醇。
他们非常有默契,这点始料未及,看来人不经过相处,光凭表面无法真正了解对方,现在他们总算有深刻体认。
“你成长的过程一定很辛苦吧!”樊楚敬突然想起她发烧卧病在床那一幕,当时她看起来那么无助,身边都没有人可以照顾她,只能不断地呻吟,祈求自己快点好起来。
“还好。”冯深深好奇地看他一眼,总觉得他今天特别温柔。“有静书姊和尹大哥照顾我,日子比遇见他们之前好过很多,也得到一般人得不到的幸福,我觉得自己已经很幸运了,不会再有怨言。”
他们两人将她当成自己的妹妹,帮助她、纵容她、给她工作,让她有机会接触一般人接触不到的世界,还有谁能比她幸运?
对于丘静书和尹昊征,冯深深只有感激,只有爱,而这两样都是樊楚敬最欠缺的。
“我真羡慕你。”这是他的肺腑之言,他虽然有大把大把的钞票可花,但从来没有人愿意真正关心他,遑论把他当作亲人。
“你不必羡慕我。”冯深深对他笑一笑,要他别只会流口水。“一旦我们结婚,他们也会变成你的亲人,像关心我一样关心你。”所以快给她十分满分让她过关,大家都轻松获利。
冯深深天真的笑容,虽然抚慰了樊楚敬的心,同时也勾起他的不安,他始终难忘尹昊征的警告——深深对我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人,你要是敢伤害她的话,我一定饶不了你。开始觉得自己像个傻瓜,做了不该做的事,如今才来焦躁不安。
“你在想什么?”冯深深不明白他的忧虑,只觉得他的表情好奇怪。
“没什么。”他苦涩回道。“只是突然觉得自己是个笨蛋。”笨到无可救药。
“?”冯深深一头雾水,瞪大眼睛看着樊楚敬。樊楚敬笑一笑,感觉自己越来越像笨蛋,笨到连话都说不清楚。
“我们可以回去了吗?”他好像让自己陷入一个尴尬的处境,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好啊,回你家。”她坚决的笑容,让他的处境更加艰难,她似乎决心扮演好未婚妻的角色。
“也许你该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上班。”他不晓得怎么面对内心的矛盾,特别在觉得自己是一个傻瓜的情况下,更需要空间独处。
“不急,时间还早,才四点。”问题是她急着参与他的生命,分享他的时间,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
“你真是活力充沛。”相较之下,他就像是老头子一样懒散,任凭时光白白流逝。
“应该的,人生嘛!”人生不向前冲,那还有什么意思?
听见她的回答,樊楚敬不禁勾起嘴角,也开始觉得浑身充满干劲。
下山的时间,远比上山节省许多,他们花了大约一个多钟头,便回到市区。
“还要再上一次山,你不怕吗?”简单用过晚餐,做过短暂的休息,他们下一个目的地是樊楚敬的别墅,那又是位在半山腰,同样要花点时间。
“我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