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界认为,宗教作为一种原始人类解释未知世界与神秘事件的假说,将随着科学技术的日新月异而逐渐退出历史舞台。但云拔在演说中宣称,自己的宗教亦是科学的,只不过他们正在研究的,是世界最尖端最新锐的超前科学,目前人类的科技水平是无法达到的。
“当记者询问起近几年全球因‘众神之戒’引起的暴动、虐待甚至自杀行为时,他表示,当人类的科技发达到他所能认同的标准时,这一切自然会真相大白,否则即使现在说出一切,人们也不会理解。针对云拔的演说,现任罗马教皇乌瓦罗一世说,这次陨石撞击事件纯系巧合,却被利用成为某些邪教势力和恐怖分子宣传迷信和制造混乱的引证。同样被指为学术骗子的华人学者程科则发表评论说,陨石降落是无法预言的,但这颗陨石的降落却绝非偶然!”
“很无聊是不是?”鹈饲笑着对丁戈说,“事后诸葛亮,专放马后炮。”丁戈看了看他,突然说:“我又饿了,再来一个火锅吧?”
晨光的晕彩染红了淡去的黑暗,飞机在跑道上渐渐停止了移动。柳生宙轻松地推着行李箱,离开那个是非之地来到东京,这令他冷漠的脸上多少溢出了几丝激动——可惜,仅维持了几分钟。上了出租车,他便迫不及待地打听附近哪里有贩卖枪械的黑市。从黑市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把家里为数不多的存款和司科特临走时留下的两千美元几乎花光了。姐姐阿雪站在一堆行李边上,样子凄凉而又无奈。“我要找个工作。”柳生宙走到姐姐面前拎起行李,“但在这之前先得解决居住问题。”
“海边就挺好的。”“能让你隔岸看见澳洲吗?”柳生宙冷冷地道,“我们只找临时住处,随时更换,否则会有危险。那个……那个人不会就这么放过我们的。”“那……我还是去教书吧,你年纪太小,再怎么能干也很难找到工作……”说话间,姐弟俩已经走出偏僻的小巷,来到熙熙攘攘的东京街头。年轻的女孩、瘦弱的男孩、大包小包的行李、茫然的眼神……在从事不良职业者的眼中看来,简直就是两只肥羊。一个男子从角落里突然冲出来,猛地撞到了阿雪的腰部,疼得她“啊”一声几近跌倒。柳生宙用肩膀靠住姐姐,却见那个男子的手上正拿着本来挎在阿雪肩上的皮包。男孩放下箱子,伸手向怀里摸去。阿雪忙抓住他的胳膊叫道:“你疯啦!只是一个挎包,装了些化妆品,没多少钱的!”柳生宙推开姐姐,再看那小偷已经跑到对面的马路上了,竟还抬起手中的皮包示威性地挥了挥。几辆车飞快地开过,短暂地挡住了他的视线。车流过后,他看到小偷身旁多了一个身材高大,学生打扮的年轻人。小偷还没反应过来,年轻人的一只拳头已经击在他的下颌骨上,再一记高踢腿,他就完全趴在地上起不来了。年轻人穿过马路,将皮包递还给阿雪。“谢……谢谢!”阿雪接过皮包,不敢看年轻人的眼睛,脸竟然红了,同时闻到一股男士香水的味道。“这些人很坏,”年轻人英俊的脸上绽开自信的迷人微笑,“专欺负咱们这些初来乍到的外地人。”柳生宙眉毛一挑,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外地人?”那学生一愣,随即笑道:“你们的行李和神情已经说明一切了。我以前学过一段时间美术,养成了观察别人的习惯。如果因此而冒犯了你们,请不要介意。对了,我叫水野忠信,是来染桂高校转读的,如果有什么事,到那里找我就好了。”阿雪被他的热情弄得很不好意思,刚要再次道谢,柳生宙却硬生生地说了声“谢谢”,就拉着姐姐快步走开了。“阿宙,他是个好人呀,你过于敏感了,而且,这样对人很失礼呀!”走了一段路后,阿雪终于忍不住把憋了半天的话说了出来。“我们管好自己就行了!你还没有接受教训吗,这么随便就相信别人!别忘了,连母亲都是不可靠的!”柳生宙用力挥了挥手。“喂!小子,站住!”身后传来一声呼喝。
姐弟两个停步回身,只见一个不修边幅的年轻人正不满地看着自己,脚下散落了一地的书本杂志。柳生宙这才想起刚才自己一挥手间似乎是打到了什么。“喂,怎么走路还张牙舞爪?把我的东西捡起来!”“对……对不起!”阿雪见弟弟瞪着对方一言不发,生怕他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赶忙鞠躬致歉,她却不知道,惊弓之鸟一般的柳生宙这时正在拼命回想——对方的声音似乎在哪里听到过。阿雪一边道歉,一边飞快地收拾着地上的书刊,年轻人叹了口气,无奈地道:“算啦,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下次走路记着把眼睛带上,听见没有?喂,你耳朵也没带呀?”“这位先生,就算我们冲撞了您,也已经对您道过歉了,您怎么能这样骂个不休呢?”阿雪有些生气了,将摞好的书刊塞进年轻人的怀中,无意中却看到了他胸前的校徽,“染桂高校?”
“有什么问题么?”
柳生宙身子忽然剧烈地一颤,他终于记起了这个声音,拉起姐姐的手说:“快走,我们快走!这个人……我不想再见到这个人了!”
“咦?”年轻人看着姐弟两个的身影有些慌张地远去,摸着下巴愣了片刻,恍然大悟地“噢”了一声。
深夜,神尾薰被噩梦惊醒。她梦见丁戈挥着刀,逼自己脱光衣服。自从几个星期前奥村贵子自杀之后,校园里就流传着一种说法,说凶手就是那个来自中国的转校生丁戈,于是丁戈便成为本校女生噩梦中常出现的反面人物。她擦了擦汗,披上一件短衫,轻轻地下床拉开宿舍的门向卫生间走去。走廊里的本就昏暗的小壁灯好像快要彻底坏了,好像随时会被这阵阵冷风给吹灭一样。她不由得害怕起来,刚想加快步伐,忽然觉得一只冰凉的手搭到了自己的肩上。“呀!”她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头也不敢回,几乎立刻就要昏过去。“喂,怎么出来上厕所也不叫我一声,你一个人不害怕?”原来是同宿舍的好友富野未莎。
“你……你吓死我了!”神尾抱怨道,“这真能吓死人的!”说话间,墙上的小壁灯忽然一闪,然后彻底熄灭了。“真倒霉啊,我看……还是不去算了。”“既然已经这么黑了,那我再给你讲个鬼故事吧?”“富野!别闹了!”“嘘,你听!”富野忽然拉住神尾。两个人同时僵住了。一种奇特的“咝咝”声隐隐传来,走廊尽头窗外的月光挺亮,依稀可以看到外面似乎浮动着一条古怪的阴影,又长又大。“那是……什么东西?”富野吓得舌头打成卷,真遇到这种不干净的事,她比谁都害怕。
“那里我没去过……应该是个死胡同。”神尾连声音也变了,“也许是猫、狗之类的东西,[5.1.7.z.手.机.电.子.书]被光一照,影子放大了……”“我……我怎么觉得……最少也是头猪?”“学校里没……没有猪。”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撒腿奔回宿舍,把门死死地反锁住。清晨的阳光和人声驱散了夜晚的恐惧,神尾从床上爬起来,拿着洗漱用具走出宿舍,忍不住往那个地方张望了一下。没有人,只有一根被风吹倒的晾衣架。“你没事吧?”已经洗漱过的富野从公用盥洗室里走出来,“我也看过了,那里什么都没有。如果你动作不快点儿的话,上课就要迟到喽!”“哦,你先去吧,我随后就到。”神尾应了一声走进水房,洗漱完毕后,觉得精神好了很多,阳光明媚又温暖,她甚至开始怀疑昨晚真的只是一场噩梦罢了。她对着镜子把头发梳好,走出盥洗室的时候,却又忍不住向那扇窗窥望了一眼,突然发现有个人正在窗外的死胡同里来回走动。神尾吓了一跳,仔细一看,竟是那个丁戈!真奇怪,他在这里做什么呢?神尾壮起胆子,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向外窥视。丁戈正在拨弄着地上的土。他把手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然后使劲皱皱眉头。地面上有一小摊暗红色的黏液,一阵风将一股味道送入窗口,是一种奇异的香味,却并非那种沁人心脾的清香,反而令神尾的喉咙涌上一股酸辣。她觉得胃里一阵翻腾,赶忙用手捂住嘴。“谁呀?”丁戈头也不回地问道,声音似乎还很悠闲。神尾扭头就跑。跑了没几步,却觉得眼前一花,一个男人已经站在自己的面前,是丁戈。
“你好像是……我的同班同学吧?”丁戈上下打量着眼前受惊的小兔一样的女生,“你在这里干什么?”“这里是女生宿舍啊,难道昨天夜里真的是你?”“昨天夜里?”丁戈眼睛一亮,“昨天夜里?你看清这人的长相了吗?”“难道不是你吗?”“看来你是没看清喽?算了,你走吧!”丁戈挥挥手,神尾忽然觉得如释重负,退了几步,转身跑开了。现在已经是上课时间,偌大的校园显得空荡荡的。丁戈从女生宿舍后面的胡同里走出来,沿着石板路踱着步子。“体育器材室……”丁戈抬头看了看眼前的一排房子,很快找到了“化学器材室”。两间房子相邻,但面积都很大,所以门离得有些远。化学器材室的门紧锁着,丁戈左右看看没有人,从身上掏出一根细铁丝,插进锁孔,拨弄了几下,门便无声地开了。他一闪身进了器材室,回身锁上门。他找出一只试管,从兜里掏出一只小塑料瓶,往试管里倒了少许瓶里的东西,又加进去一种自己带来的药品,二者刚一接触,试管就剧烈地颤动起来,发出一股奇异的味道。
丁戈眼疾手快,立即把手里的试管甩了出去,一缩身钻到了桌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