璎炎兀鎏将胭脂交给红莲看护,临行前,胭脂神秘兮兮的叫住璎炎兀鎏,从身上掏出一根竹制的箭羽塞到他的箭篓里,那一支普通的竹箭在一堆黑羽箭中格外扎眼。
璎炎兀鎏背手将那一支竹箭拿出来一看,眼扫到箭尾处,剑眉微拢,沉声质问一句:“这啥毛?”箭尾上羽毛整体上都呈墨绿色,只是深浅不同,色杂不一。
“凤凰毛。”胭脂嬉笑道。
“说实话。”璎炎兀鎏挑眉,鬼才信。
“孔雀毛。”
“你确定?”
“鸡毛啦,爱用不用,不用扔掉好了。”为了做这支箭,她拔了好几只公鸡的尾毛,现在太子府上的公鸡屁股全是光的。
其实胭脂也想过用黑羽给他做箭尾的,可买黑羽要花二两银子,她舍不得,她想过去拔小黑的毛,可小黑看见她一脸‘磨刀霍霍’的模样隔三丈远就飞的没影没踪,她也只能作罢,将黑手伸向那些无辜的公鸡。
璎炎兀鎏伸手捏上胭脂的脸颊,力道刚好能将她的脸扯变形,却又不会感到疼,哭笑不得的回道:“你的‘好意’本太子就收下了。”算她能耐,拿鸡毛来应付他堂堂皇太子,说出去都丢人。
“嘿嘿,给我猎几只兔子。”她要烤着吃。
“还要别的什么不?”这人怎么就这么喜欢吃烤兔子。
胭脂侧头想了半天最后道一句:“我还是比较喜欢吃兔子。”
接着璎炎兀鎏又嘱咐几句,然后领着部众往山林深处而去。
宝善重楼随璎炎兀鎏一同而行,他策马赶上太子的马,思虑半晌小心的问了一句:“那个女人是不是‘他’?”
璎炎兀鎏一脸坦然道:“你曾经输给了她,应该心里有数。”这个宝善重楼,最大的优点就是鼻子好使,能辨出人身上的气味,即使再微小的不同他也嗅的出来,所以即使一个人的外貌发生改变,他也一样能认出那个人。
可是那个他感觉应该是同一个人的家伙怎么会突然变成女人了呢?宝善重楼第一次对自己的鼻子产生了怀疑,所以才会去问太子。
太子的一番回答已经很明显,可他还是无法相信,其实他是无法接受自己输给一个女人的事实。如果宝善重楼知道自己输给的还是一个怀着身孕的女人,估计当时就得抹脖子,血溅当场。
不说宝善重楼的郁闷,单说胭脂此时更郁闷,瞧瞧那些女人的眼神,个个怨恨无比,好不骇人,瞪的她全身千疮百孔。再来一些流言蜚语,夹枪带棒的鞭笞,还是很伤人的。
胭脂一笑置之,嘴长人身上她也管不着,她不和一帮女人计较。
接近正午时,响起一声号角,嗡嗡响了好长时间,把在营帐里睡的正欢的胭脂生生给闹腾醒了。唤来竹瑶一问才知道,原来这是有人猎到大的猎物,所以吹响了表功的号角。
“猎到什么了?”胭脂好奇。
“听说大皇子猎到一头熊。”竹瑶回禀。
“真的?”胭脂噌的一声坐起来,却由于肚子太圆又轱辘回榻上,仰榻上骂一句该死,肚子越大,她的身手也跟着变的迟钝。一旁竹瑶憋着笑将榻上干瞪眼的胭脂扶起来,胭脂站稳后抡起拳头轻轻敲在竹瑶头顶,假怒道:“要笑就笑,你以后嫁了人也会和我一个样。”说完扔下一脸羞涩的竹瑶步出营帐去看那头熊。
围场上正有十几个士兵推着一辆大型木板车,上面绑缚着一头巨大的黑熊,胭脂目测一番,估计那家伙比一个大汉还高出半个人身,这么巨大的熊很少见,想来那大皇子也算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这么大个儿的东西也能制伏,胭脂不禁佩服。
走到那熊旁边,竟见那熊还没死,张着嘴露出利齿,不时吐出一口腥臭,还流了一滩口水,嗯,胭脂疑惑,顺手拔出插在熊身上的箭羽,搁在鼻端嗅嗅,哼,原来如此,箭上涂了麻药,卑鄙,真是太卑鄙了,先前佩服之情顿灭,心下一阵鄙夷。
却不料突然面前冲出一位身着红色劲装,一头小细辫子的佳丽,身手敏捷的夺过胭脂手中的箭羽,然后扬起玉臂,照着胭脂左脸就是一耳光。
胭脂不曾提防,那一巴掌挨的结实,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那女子还欲再打,胭脂用左手扣住那女子的右手腕,右手挥出一记勾拳,在袭上那女子左脸颊时收住了拳头,他娘的,她不打女人的。
周围侍女见二人动了手,忙上前来将二人分开。
红莲上前对那女子行了一礼,开口道:“赫连珊娜郡主息怒,太子妃还不太明白这里的风俗,并非有意抢夺您的箭羽,请您见谅。”
那叫赫连珊娜的郡主为何生气,还得从头说起,只因鸿蒙帝虽有九个儿子,却无一个女儿,所以一直有遗憾,而和鸿蒙帝一同打天下的哈尔科族族长有一小女,灵秀俏丽,活泼好动,而且自幼习武,深得鸿蒙帝喜爱,就收作义女,封为郡主。
鸿蒙帝有心撮合郡主和太子,哪知落花虽有意,流水却无情。赫连珊娜郡主本欲借这次秋狩向太子表明心意,哪知太子却带着一个女人一同射出金箭,那是何等的荣耀,太子的意思就是告诉所有人,他已经做出选择,让其他人知难而退。他不给任何人表明心迹的机会就选择了这个女子,怎叫她不气。
既然太子有了选择,她也只好去选择大皇子,大皇子虽有妻妾,但以她的身份嫁过去定不会委屈了她,怎么说也会是正室,而且论智论勇,大皇子也不差。所以她将自制的箭羽献给了璎炎凌霄。
当她听说大皇子用她的箭羽猎下一头熊时,心里自是高兴,暗想自己没选错人,兴冲冲的跑去看时,就见到那个碍眼的女子抢了她的箭羽,一个太子被她抢走了还不够么,她还要打大皇子的主意?心下怒意横生,才动手打人。
“哼,什么太子妃,父皇根本就没有承认过。”郡主娇哼一声,根本不屑。
“太子说是就是,我只服从太子之命。”红莲回道,为胭脂壮势。
胭脂听红莲提到箭,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抽出红莲的柳叶刀,手起刀落,销下郡主一截发辫。她自觉不亏欠郡主什么,郡主进她一尺,她就还她一丈。
然后在所有人的惊愣中缓缓道一句:“跟她废那么多话做什么,我们走。”
“不许走,我要和你一决高下。”郡主言毕,亮出两把月牙弯刀。
胭脂见状嬉笑道:“好啊,我奉陪到底。”说话的同时又将红莲另一把刀拿在手中,她的手又痒了。
红莲无力叹气,改明儿她又得插树枝在身上了。身旁太子妃的侍女着急,怕她动了胎气,正要阻止却被红莲拦住,道一句:“随她。”她深知郡主就是三脚猫的功夫,压根就不是胭脂的对手。
果不然,还没出三招,胭脂就将郡主的双刀击落,柳叶刀架在郡主的脖子上。郡主闭上眼,虽然怕却也不求饶,还嘴硬道:“要杀就杀。”
胭脂见她身体都在打颤还在那里逞强,用刀背轻拍在郡主脑门上,笑劝道:“下次选个好点的男人,使麻药作弊的男人心术定是不正。”
郡主睁开眼,正思考胭脂的话是何意思,突然间近身处响起一声嘶吼,声音之大震耳欲聋,众女循声望去,顿时惊得花容失色,只见那头巨熊苏醒过来,挣断了束缚着它的绳索。
“不许跑,全都给我趴地上装死。”胭脂对众人吼道,众女虽是想跑,但腿脚都吓软了,哪里还跑的动,还有几个就地躺下,生生被吓晕的。
红莲也往地上趴,却被胭脂一把扣住肩膀,喝道:“你趴个屁,跟我来。”说完将手中的刀扔向逼近郡主的巨熊,却被那熊一掌拍落。
胭脂吞口唾沫,拉起红莲往人少的地方跑,那巨熊似被胭脂那一刀激怒,一身看似笨重,而爆发力却极强,猛然向胭脂和红莲扑去。
两人飞跑,红莲抱怨道:“你招惹它干嘛,还把我拖上。”
“我挺着肚子跑不快,让你拉我一把。”胭脂话刚说完,就觉得身后刮过一道劲风,那狐毛披风被巨熊利爪挠碎,胭脂解开披风摔在地上,碍事!
“不行,我跑不过它,红莲,帮我找根长枪,我和它拼了。”说完往另一侧跑开。
胭脂跑了两步,发现后面没动静,却听红莲叫骂一句:“他奶奶的,它追的是我。”
呃,胭脂扶肚子喘口气,吼道:“你再拖一下,我找杆枪就来帮忙。”
胭脂在演武台旁挑了杆长枪,赶上来时就见红莲被巨熊追的满地乱跑,还是绕着圈的跑,差点没笑破肚皮,这时一帮士兵举箭欲射那巨熊,胭脂赶忙喝住,那乱箭射出去,红莲哪里还有命在。
胭脂夺下一个士兵的弓箭,拈弓,搭箭,接连射出九箭,扎了那巨熊一背,怎么看怎么像个巨型刺猬。虽然箭箭命中,却只是扎到皮肉,并未射透,可见那巨熊毛皮之厚。
巨熊吃痛,舍掉红莲不追,回身向胭脂扑奔而来,带起一片尘土,连地面都跟着在震动。
胭脂自知力量差距悬殊,在潜意识下使出一招凤翔,眼见巨熊扑来,以枪撑地将自己弹到半空,在空中握紧长枪,拼了全力从巨熊头顶刺下,那长枪几乎全部没入巨熊体内。
巨熊连哀嚎都没有发出就一命呜呼,轰然趴向地面,胭脂也跟着倒在巨熊背上,在熊背上轱辘两下,缓解还未平复的激动,为何生死一线的边缘她没有害怕反而更加热血沸腾,她以前究竟是做什么的?
忽的胭脂蹙眉,手不自觉地抚上肚腹,笑骂道:“这个小东西,娘激动就算了,你激动个啥。”要激动也别踢她嘛,不知道很痛吗。
红莲赶上来将胭脂扶起,关心道:“你没事吧?”
胭脂摆手,示意她很好,如果肚子里的家伙不踢她的话,她会更好。
“商量件事呗。”红莲道。
“啥?”
“太子要是罚我,你得去给我求情。”
这个,她尽力。
两人正在熊背上嘀咕,四周已围上许多人,纷纷高呼‘丹特图’。
“啥意思?”胭脂问。
“他们赞你是勇士。”红莲回道。
“可是我是女人耶。”胭脂无辜道。
红莲斜一眼胭脂,心道:你也算女人?
忽然杀出一队卫兵,将胭脂拿下,胭脂正疑惑间,只见鸿蒙帝走近她身前,抬手掐住她脖子,喝问:“你是御翰铁家的什么人?”
她为何会使铁家的枪法,那一招凤翔,五年前他曾在战场上见御翰的战神使过,记忆犹新。
她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