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一连三日对沧州城发起猛攻,御翰坚守不懈,局势越发紧张,城中百姓受围城之苦,加上连日战火,皆惊恐不已,所以家家闭户,道上少有行人出没,总之,城中一片萧条之象。
见此情景,铁心梅着实不忍,她知道战争会使人流离失所,也会让人家破人亡,但这一场战争却无可避免,两国交战了数十年,出兵征战已不需要任何理由,只要一方稍显薄弱,另一方就会毫不犹豫地出兵侵占。
国家弱了就会挨打,这是硬道理。
特别是大金,一向奉行以攻为守的强硬军政,所以才会每隔两三年出兵进犯一次御翰,使得御翰无暇出兵北上。
而这一次大金出现内患,无疑是御翰出兵立威的最佳时刻,少则打击大金军力,多则可收回曾经失落的城池,这一场对御翰百利而无一害的战争,没有不打的理由。
然而,一场你争我夺的游戏,到最后,究竟成全了谁家天下?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声严厉的喝斥从铁心梅的帐中高扬而出,而发怒之人,正是璎炎荣光,今早军中传下军令,要十万大军破釜沉舟,随时准备突围。
突围本没有错,可关键在于突围的路线,她选在了沧山脚下的一线天,那是两匹山之间的天堑鸿沟,两侧是陡直的山壁,高耸入云,是行军打仗最忌讳的天险之地,稍有不慎,就会全军覆没。
“大军从一线天穿过,是最快最隐蔽的路线,我并不觉得有何不妥。”铁心梅折扇微摇,淡淡而言。
“那安全呢,若敌人早有埋伏,那十万人岂不是枉送性命。”璎炎荣光试图劝说铁心梅收回成命。
“十万人的性命不该是你关心的问题吧。”朱唇轻启,意有所指。他是大金的子民,何来关心御翰的十万生灵,笑话。
“你什么意思。”突然觉得她的话中带刺,璎炎荣光只觉一阵寒意袭来,凉了一身。
然而铁心梅却忽然转柔,笑意盈盈的道:“唉,你说说你吧,一个小小的护卫,愁那么多做什么,我这个三军都督的都不愁。”
她突然改了口气,才让璎炎荣光一颗提到嗓子眼儿的心又落了回去。
“我只是不希望你陷入危险。”这一句他是由衷而出。
是吗?铁心梅面上无一丝波动,内心却质疑,如果她和大金他只能选择一样,他会选择哪一个?
铁心梅走近几步,两手环住他的腰,侧脸靠上他宽阔温暖的胸膛,对他安抚道:“放心,不会有危险的,有那么多有利的突围的路线,大金的人肯定想不到我们会走这条险道,何况,只要在敌人埋伏之前通过,那就万无一失。”
“真要这么做吗?”他仍然抱有一线希望,只盼她能改变决定,他不想她去送死。
“小荣儿,我没有选择,我带出来的十万士兵,我就有责任带他们回去。”这句无奈是她的苦衷。
“那什么时候突围?”
“明日子时。”
两人紧紧相拥,却心思各异,咫尺天涯,说的应该就是如此吧。
这到底是谁的错,铁心梅抱着璎炎荣光扪心自问,站在他的立场上想想,他所做的一点都没有错,错的是她,她不该眷恋多情体贴的他,不该对他放不开手。
若没有当初的相遇,就不会有后来的相许相恋,一场终没有结果的情局,从一开始就不该布下,徒叫人伤心而已。
良久,铁心梅悠悠开口:“小荣儿,你说过只要我不让你走,你就会一直留在我的身边,你这一句,可当真?”
璎炎荣光将她拥的更紧,直想把她那纤细瘦小的身子揉入他的身体之中,和她永不分开,当即立下誓言。
“我若负此言,死无全尸。”
铁心梅倏的心惊,没料到他会立下如此决绝沉重的誓言,心下甚悔,但她相信,他对她死心塌地,应该不会弃她而去。
不,应该说她不会放他走,她要把他的心,他的身全都牢牢抓住。
所以她主动送上樱唇,并伸出玉白的小手去扒拉他的衣甲,她只恨不懂如何引诱男人,她为她的笨拙感到懊恼。
她突然而来的举动让璎炎荣光愣在当场,他渴望了她很久,却从不敢越雷池一步,以前是因为药物的作用他无法施为,现在是因为他不想在欺骗她的情况下要了她,怕她将来后悔,他已经做了让她无法原谅的事,不能再多添一桩。
“小荣儿,抱我好不好,就像我们相遇那次一样。”她只知道将身体献给一个男人,会让他得到满足,却不知道他对她所做的,只能让她满足而已。
他将她抱起,边走边解开她的衣衫,她嫌铠甲太沉,所以从不束甲,夏日的衣衫本就单薄,才走到榻前,她身上只剩一件兜衣。
美人肤白若脂玉温滑,香肩柔润,玉颈纤纤,他压她在榻上,每一个吻,每一个抚摸,都在讨她欢心。
她总觉得这和书上所描写欢爱有所不同,这种事,不该是两个人都能得到快乐吗?为何他却这般痛苦。然而席卷全身的快意却让她无暇多想,这种磨人的感觉让她如坠云霄,最后她竟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直到铁心梅后来另嫁他人,她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男女之事,终才知道,这个世界上,他最爱的,不是大金,而是她。
夜幕低垂,沧州城中偏僻的一角,一男子望天候立,不一会儿,天幕中出现一个黑点,男子将右手的拇指和食指环成一个圈纳入口中,吹出一声响亮的长音,类似鹰啼,那空中的黑点闻声后几圈盘旋,越来越接近地面,最后男子右臂一扬,一只黑鹰毫不客气的落在其手臂上。
“死小黑,你就不能轻点。”男子嗔怨。
雄鹰似不满男子对其的称呼,爪子一用劲,在男子的手腕上留下一道抓痕,惹得男子一声‘哎哟’。
那意思是在警告这男子,‘小黑’不是他能叫的。
男子也不太和它计较,将一张小条塞进小黑的足环中,嘀咕道:“等我回去再收拾你,一只鹰都敢嚣张,小爷我绝对要拔了你的毛。”
说完男子还待要摸摸那小黑的头,却反被雄鹰啄了一口,结果又是一声哀呼,可怜如他,连只鹰都要欺负他。
送走了小黑,男子转身,却在看见出现在他身后的红衣女子时,愣在当场。短暂的愣神后,男子面色平静,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等女子先开口。
女子也不负所望,悻悻然道:“想不到小荣儿居然有此一手,喜欢驯养苍鹰。”
“啊,我失礼了,堂堂大金国的三皇子小荣王,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女子卑躬屈膝,你说我说的对不对,璎炎荣光。”
最后四个字,铁心梅说的爱恨不明,到底是爱他多一些,还是恨他多一些,连她自己都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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