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今天爱的是梁山伯一类的男人,为他生、为他死都还有话说,可是你为了个薄情郎去死,他马上转头就去找别的女人了,对他来说,死你就跟死只蟑螂没两样,你干嘛要死得这么可怜啊?”她斥道。
女子大大一震,脸色惨白,“他……”
“我看他也不止你一个情人吧?”芳缤望入她的内心,帮她翻拨出心头最深处的恐惧。
“是……”红衣女子的眼神已将她视若神,“仙姑……”
芳缤微眯起眼睛,“我不是仙姑,反倒是你,如果当真一命呜呼的话,就得到离恨天去找警幻仙姑报到了。”
红衣女子低下头来,紧紧地咬着唇瓣,“可是……他怎能不爱我?我为他付出这么多……”
敢情她念念不忘的还是这个!芳缤忍不住大喝一声,“就告诉你错不是在你身上,而是他薄情寡义、没心没肺,就算你把整颗心剜出来放在他面前,他还嫌腥呢!”
红衣女子愣了半晌,竟然有一丝惭愧,“没错,而且只怕他会当场被我吓死。”
呵!真是难得!在这种情况还能保持一丝丝幽默感,这名女子比她想象中坚强,只不过一时迷了心窍,伤痛难禁才会想不开。
芳缤忍不住笑了,“是啊、是啊!被你吓死了之后就跟着你魂归离恨天,怕只怕到时候你已看清楚了他面目可憎,还嫌他死跟着你、碍手碍脚呢!”
红衣女子纵然满脸愁苦,闻言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啊,没错,我做人时总是迷迷糊糊的,当了鬼以后当然会清醒明白些。”
“怕只怕死了还是个迷糊鬼,”芳缤斜睨着她,微微一笑,“那还不如不要死,反正谁没有过去,一翻身还是一条好汉,你还有大把青春好过。”
红衣女子仿佛已经渐渐冷静下来,也想开一些了,她情不自禁地感激道:“谢谢你,你一定是上天派来指点我的仙姑。”
芳缤抿着唇儿一笑,“是啊,老天爷算出你以后是个少奶奶的命,不忍心见你为了个小小挫折就想不开,所以特地派我下凡来提点你一番的。”
红衣女子张口结舌,“是真的?”
“唬弄你的。”芳缤笑了,跟她挥了挥手,“不过玩笑归玩笑,生命是父母赐予的宝贝,谁也无权擅自结束它。我先走了,拜拜!”
红衣女子万分感激,苍白的脸色也稍稍有了一丝血色,“谢谢你。”
芳缤看得出她心里清明了不少,因此也安心许多地举步离开。
但她还是会再小小地傻一次,找那男人摊牌,不过这样也好,总算能够彻底地来个了断。
其他的……就看她的造化了。
芳缤的预知和穿透人心能力并不常使用,也不十分厉害,顶多看得出人的心思,稍稍知晓一下来人的下一步、人生运程如何,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好提的了。
只不过世上拥有这些异能的人毕竟在少数,她若让人知道了自己不一样,生活里将会免不了一阵螫螫蝎蝎的。
说不定还会有人拿钱上门等着她算命呢!
仙姑……她摇头,想想就好笑。
她哪是仙姑的料,她连自己的将来都不知道呢!
“芳缤、芳缤,就是他!”阿细突然神秘兮兮地揪住了她的衣袖。
芳缤正在倒热腾腾的曼特宁咖啡,差点被她弄洒了。“且慢……干嘛?”
“你看那边那个男人!”阿细紧张得不得了,脸色绯红。
芳缤抬眼看了看,一名西装笔挺的男人,抹着油亮的“赌神头”走了过来。“怎样?”
阿细快要不能呼吸,小小声地尖叫道:“他就是我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你快看!”
芳缤只看了一眼就看透了他的本质。虚荣跋扈、自以为是。
想必一身高贵衣着是祖上庇荫而来。去!
她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闲闲地道:“没什么好看的,像这样的男人在中环有一大票,随手扔把小石头都能丢到千儿、八百个。”
阿细忍不住生气,“你又来了,自己不爱上流社会人士就算了,每次都要坏我胃口!”
“你的胃口也太大了,从香港××大学学生到社会人士,挑的偏偏都是这种浮华不实的,哪天被人拐了都不知道。”
“我会被拐?”阿细哈了一声,“从来只有我阮细拐人的份,他们哪拐得了我?”
芳缤翻了翻白眼,“我们俩有代沟,不跟你说了。”
“去!不懂得欣赏男人。”
芳缤不理会她的发春,径自将下午茶点端去给客人。
但见那名发油抹上半斤重的男人四处望了(奇*书*网.整*理*提*供)望,缓缓地走入了咖啡座里。
阿细迫不及待地赶到桌边,笑意盈盈地道:“您好,请问喝点什么?”
“咖啡。”男人做了一个自认潇洒的挑眉动作。
他以为他是周润发啊!
不过这倒称了阿细的心了。芳缤在心底咕哝。
等回到吧台边,芳缤洗起了杯杯盘盘,阿细则高兴得像是中了马票一样,脸蛋儿净是欢天喜地。
“他长得好帅喔,咖啡……”阿细压低了声音,重复地模仿,“咖啡……噢!他的声音好低沉有力喔!”
芳缤浑身鸡皮疙瘩竖起,“你饶了我吧!真够恶心的。”
阿细不以为意,笑得三三八八,“他身上穿的是凡赛斯的西装耶……还有那双皮鞋……”
芳缤接口,“我注意到了,有两只鳄鱼为他牺牲了。”
“芳缤!”
“好吧、好吧!或许他的脚也没有这么大,牺牲的可能只是鳄鱼爸爸。”
阿细看起来快要喘不过气了。
芳缤摊了摊手,“OK,不说了。”
待阿细小心冀冀地将咖啡煮好,端到那男人桌边去时,整个人好像也黏在那里的地板上,怎么也移不开脚步。
“那个客人是点什么?阿细怎么站在他桌边这么久?”领班今日心情好像好了不少,来到芳缤身侧,只是带着怀疑的眼光问着。
“满汉大餐吧!”芳缤忍着笑,“所以阿细忙着写单子呢!”
领班睨了芳缤一眼,不知她说真说假,不过今天他的心情着实不错,所以也只是耸了耸肩就转身离开了。他还得到后头去监督做甜点呢!
饭店出出入入的人上流分子居多,衣香鬓影、穿金戴银的,一天工作下来总能见着几个明星或大亨的,若能被其中一名上流男儿看中,鲜花、香槟、礼物自然源源不绝而来。
阿细每天都在哈这种机会,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个好目标,她又怎能放过。
人各有志,芳缤劝久了也不想再多费唇舌,免得到最后硬是伤了和气。
反正该怎么样就会怎么样,不会酿成大祸就好了。
就在阿细站在咖啡座边“ㄌㄚㄌㄟ”得浑然忘我时,客人陆续地进来喝下午茶,芳缤忙得昏头转向,却也不愿硬生生地打扰他们。
等到该送的饮料、该给的点心都弄妥、送完了之后,芳缤几乎累瘫在吧台内。
那个女人,活生生为见色忘友下了个最好的注解……这年头的友情是否都会在遇见爱情之后冰消瓦解掉?
唉!
“小姐,一份熏牛肉三明洽。”
一道低沉好听的声音响起,有一丝神秘兮兮的味道。
耶?
芳缤倏然抬头,站在玻璃台前的是一名高大英俊的男人,浓眉大眼却一脸戒慎,来买东西活像做贼怕被发现一样。
“什么?”她愣了愣,没听清楚。
他压低了声音,分外低沉,“熏牛肉三明治一份,外带一杯热咖啡,谢谢。”
“不客气。”这人怎么奇奇怪怪的!芳缤情不自禁地望入他的双眼,却发现好像碰上了一堵墙,X光般的探索能力统统被撞了回来。
咦?咦?
她完全看不透他的心思,怎么会?
他见她呆愣着没有动作,也跟着呆了呆,才道:“小姐……”
她回过神来,“没事,熏牛肉三明治和热咖啡对不对?马上好。”
她一边包食物一边偷偷打量着他,心里忖度着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嗯……微乱却清爽的浓密黑发,乌黑清亮的眼眸,直挺的鼻梁,性格的嘴唇……他看起来乱有正气的,只是一身微微起皱的绿色衬衫和黑色风衣、黑色长裤,以及略显蒙泥尘的短靴,看起来有些风尘仆仆的样子。
他看起来十足是电视影集里的侦探之流……
脑袋莫名其妙“当”地一声,一盏灯泡亮起般!
“你在跟踪人吧?”她没头没脑地突然问道:“你是征信社的吗?”
他好看的脸庞僵了一瞬,立刻警觉,“你怎么知道?”
芳缤差点笑出来,“太明显了。”
他自尊心大受打击,脸色微苦,“不公平,我并没有把‘侦探’两个字写在脸上。”
他的反应太可爱了,芳缤几乎要拍拍他的手背安抚一番,“不怪你,我有特异功能。”
“你开玩笑。”他压根儿不信。
她一凛,连忙陪笑,“是啊、是啊!哈哈……”
他紧盯着她,难脱懊恼,“你还没说,为什么一眼就看出我的身份?”
呃……
“乱猜的。”她希冀地道:“你相信吗?”
他似乎也想不出其他可能性,但依旧很懊恼地低咒,“该死!我的表现真有这么明显?”
“不明显啦,你只是没带照相机。”她安慰他。
他却大惊失色,“照相机?我的天啊!我的照相机!”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