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走吧!赏花去。”洛素打算好好享受春光明媚的一天,哥儿们般地一挽学甫肩臂,“先去买一些零嘴。”
她明朗的个性化解了一般男女初相识时应该会有的不自在,使得学甫也感受到那股轻松感,自然地随她蹦跳上车。
“喂!你有没有女朋友?”她边嚼牛肉干,口齿不清地咕哝,边顺手地喂他一片。
“我?没有。”学甫满足地接过食物,握着方向盘的手坚定稳健。
“我不信,你的条件很好耶!我有没有提过刚见到你的第一印象?”见他摇头,洛素继续说:“我那时吓了一跳,因为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俊的男人,还让我的自尊心大受打击。”
学甫失笑,“怎么会?”
“会呀!因为我长得“爱国”。”
“妳对自己太没信心了。”他不爱听她贬低自己的话。
“也许,但我从来不为外貌烦恼,只除了某些时候某些人太优秀,而使我刺激过度。”她说着又开起玩笑来了。
“我该为此道歉吗?”学甫幽默一笑。
“当然。哇!你看,好漂亮的花丛,深紫色的耶!”她兴奋忘形地笑指着,“看到没?”快乐得像个孩子。
“嗯。”事实上洛素那闪闪发亮的脸庞更吸引他的目光。
※※※“沐英,对不起……我爱妳,但是我也爱她,这两份全然不同的感情都使我不忍割舍。但……她不像妳那么坚强,失去了我,妳可以承受,但是她不行哪!她太脆弱,我不得不舍妳而就她,妳应该了解。”萧维痛楚地表白。
“了解?”程沐英凄然地喃喃道。原来坚强也是一种错误!她脆弱,经不起伤害,而自己就活该倒霉承受这种打击?心里的苦谁又知道?萧维,你太狠了!
“沐英,沐英,妳脸色好苍白……”萧维的心狠狠地被抽了一鞭,看着自己深爱的女人满面伤痛,他不舍地心疼了。
“放心!死不了的。”她迅速地掩饰满身伤痕,露出冷漠平静的表情。
她可以忍住不哭泣,但是胸怀尚未大到可以谈笑自若,攻击和防守是她目前唯一的武器。对他,霎时感到心灰意冷,六年的感情都可以说断就断,如今还有什么值得留恋?伪装的攻击扺不住心中失望的巨流,她冷漠的表情霎时变得意兴阑珊。
“随你吧!我们之间一无婚约、二无承诺,没什么约束力;何况纵使结了婚都能离掉,这时代没有事物是永久不变的。”止住他的张口欲言,沐英兀自接口:“谢谢你让我深刻地明白这点。”
“沐英,不要这样,好像我们过去都不曾发生什么似的……毕竟我爱妳呀!”萧维的脸苍白如纸,“只是因为情势如此,我不得不做个选择,但妳不能全盘否认掉我们之间的爱。”
“别说了!”提起过去,即令她想起六年来的情意缠绵……“别再说了,难道挖我的伤口令你很愉快?你若识相,最好别再提过去,从今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她强忍的泪水已快崩堤而出。
“我……”根本没料到会是如此场面,萧维呆住了,他以为说再见是件痛苦却简单的事,但面对沐英的放手,为何又有股从来没有的椎心刺痛,如此强烈地侵蚀他。
沐英故作潇洒地起身,“抱歉,失态了,但这是我的真心话。”看了他最后一眼,眸中带着一丝绝望的美丽,“去吧!正如你所说的,我比她坚强,假以时日,我一定会痊愈的。不必对我感到抱歉,也不必在意,因为我若强留你的人,但心已不在我身边,又有何用?既然缘分已尽,虽然有怨,但我从来不后悔……”再也忍不住夺眶欲出的泪水,她掉头离去。
“沐英!”为何他感到彷佛失去了心般痛苦?这是他的选择,不是吗?
望着她逐渐消逝的身影,萧维发现自己有股想哭的冲动。
※※※初春的气息已充满大地的每一个角落,带来生意盎然的缤纷色彩,洛素的心也正迈入“春喜”的阶段;除了交了个好朋友之外,还发现自己的银行存款已达三十万之谱,可算得上是个小小富婆了。这下可松口气了,不必再兼那么多份工作。
她愉快地哼着歌,清洗高脚杯,快乐得不得了。
“洛素,怎么了?看妳今天似乎特别快乐,神采奕奕的。”雅媚笑道,“以往都见到一个超级大猫熊懒洋洋的样子,怎么今天摇身一变,成了雀跃的小麻雀了?”
“妳有所不知,因为存了一点钱,所以不用那么拚命兼职,睡眠充足,人自然也就神清气爽起来。”
“说的也是,这些日子妳的确太累了,连我都忍不住要问:“加班会累吗?要不要我去放热水呀?””她模仿电视上的广告词,好笑地暗示道。
“哈,这招应该对妳老公才有效,本姑娘“加班”一向不会累。”
“哦?以后结了婚就知道了。”雅媚眨眨眼。
“哎呀!色女,妳老公都这么教妳的吗?”洛素几乎笑弯了腰,“等哪天妳老公来,我再好好讨教一二。”
“死洛素,笑我!”雅媚羞红了脸,啐道。
雅媚和她先生是公认的神仙眷属,张铨远──也就是雅媚的老公──是一家建设公司的老板,疼她疼得不得了,原本舍不得、也不需要雅媚到咖啡屋上班,但是雅媚自觉对少奶奶的生活没兴趣,希望出来社会做事解闷儿,而爱妻情深的张铨远只好依她了。好在这份工作的时间并不长,性质又单纯,否则打死他都不肯让爱妻“抛头露面”。
洛素好羡慕他们鹣鲽情深的那股亲密劲儿,但是每当有“走错路”的客人来向她表示追求之意时,她却躲得远远的,要不就干脆吓跑他们,只因自己有“自知之明”,老认为那些人是吃错药才找上她。
其实洛素并非对自己没信心,而是从没有非分之想,个性平淡中带爽朗的她对感情尚未开窍,所以根本不识情滋味,也不知道“非干于酒,不是悲秋”是什么样的一种心境,但她常常自我调侃,“这样也好,至少不用为情伤风,为爱烦恼。”
“洛素,柜台外找!”
“噢!”
暂时躲开雅媚的冰块攻击,她笑语嫣然地走出去,有点奇怪究竟是谁来探班。
“沐英?”她最好的朋友面带哀戚的来找她,洛素想也知道,劈头就问:“萧维做了什么?”
“洛素……”美丽的眼眸满泪水和愁意,沐英仍强自克制。“妳什么时候……有空?”
看得出她有满腔的辛酸泪要倾吐,洛素果决地说:“随时,妳等我。”说完,就往柜台冲。
适逢华姊刚从外面回来,洛素请了假,即扶着脆弱的沐英离开。
第二章
轻柔得彷佛在耳畔呼唤的音乐,晕黄而迷蒙的灯光,应是情侣间燕语呢哝的好地方,但此时的洛素却凝重着心情,知道她最贴心的朋友正面临着一个巨大的变量──“到底……”她试探地问道。
“妳应该还记得吴韵晨吧?”
吴韵晨?老天,不就是那个从高中时代就独领风骚、心胸狭窄,却在男人面前装出小天使模样的女人?
“拜托,提起她会令我反胃。”洛素没好气地道。
本来她和吴韵晨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但小鼻子、小眼睛的吴韵晨老是将人缘奇好的洛素视为眼中钉,一副欲除之而后快的样子;而洛素的为人向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但若人欺我七分又得寸进尺的话,便还他十分颜色,几次欲捉弄吴韵晨,还是好心肠的沐英劝止的。
但她自始至终就看不惯吴韵晨蛇蝎心肠又矫揉造作的模样,也可恨有些男人就是不长眼睛的只看表面,即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幸好自己不是嫉妒她,男人一向是洛素避之惟恐不及的动物──咦?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冒出来;那妳为何那么习惯展学甫在身边?
沐英哽咽的声音惊醒她的思绪,这才专注地问道:“怎么了,那个三八阿花欺负妳?”
只见她轻轻叹息,“只怪我和萧维的缘分太浅,经不起一丝命运的拨弄。”
“虽然我一向对感情的事茫茫然,但是站在第三者的立场来看,妳不该轻易放弃,毕竟你们的感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这段感情断得倒挺决绝,我愿意独自背负心伤痛苦,但令我心痛的是……我替他不值,如此真心真意地去对待一个不爱他的女人。吴韵晨早已暗地向我示威,她看上的是阿维的身家及仪表,而且只要她想要,没有人逃得出她的手掌心……我忧心阿维将来必定会受到伤害。”
“唉!”沐英依旧是那么好脾气、软心肠。洛素直言:“妳这样为他着想,他可有放在心上?”
“他以为我是在吃醋,才会胡乱批评她,根本不肯好好地思考我的忠告。”她黯然道。
“那………”
“我只能选择离去一途。当他心已不在我身边、对我已不再信任时,放手是最好的抉择。”
“然后让吴韵晨的奸计得逞?”洛素一向坚持善恶终需报,不能不明白地让事情就此结束,于是她的正义感和“侠女”气概又升起,“别那么好行不行?一味的退让反而会助长罪恶的肆虐。”
沐英笑笑,“你的正义感依旧存在,但公平的天秤似乎不能解决这道感情问题吧?”话是这么说,但沐英心中仍深受感动,有种“历尽沧桑红尘事,知己白首犹最真”的贴心温暖。朋友,永远在妳最需要时陪伴在身畔。
“就连逝去的感情也需要讨个公道,更何况妳和他之间前景仍然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