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晚?为什么没打电话给我?”尽管对自己说过会好好听方星凌的解释的,可是说出的话为什么就变成了质问,好像一个吃醋的小男人。
“玩得太开心了,所以忘了时间。”方星凌换好鞋子,下意识地就撒了谎。从小到大,这似乎已经成为习惯,虽然今天的事,也很想告诉他,毕竟他已经是自己亲密的人,但一下子不知如何说起。
“不是让我去接你的吗?”还是忍不住地试探,拜托,星星,你不要骗我,江崎峰心里低低地说。
“嗯,一个同事顺路送我回来的。”方星凌说,王以翔行长,也算是同事吧!
终究还是骗了我!两个多小时的焦急寻找,30多个未接的电话,还有在楼下亲眼目睹的一幕幕,让江崎峰心底里愤怒和醋意化成了一把锐利的舌箭,“那么,那个临别依依不舍的拥抱是不是顺路送你回来的报酬?”
“你,你说什么?”方星凌震惊地看着江崎峰,他的脸是那么地冷,他说出来的话却又那么利,刚刚进门前伪装起来无事的坚强瞬间崩溃。
“为什么你还要和那个王以翔纠缠在一起,你一定要把自己和他的关系弄得如此暧昧吗?”无视方星凌的受伤,江崎峰只知道通过质问才能抒解自己心中的郁闷。
“江崎峰,别人可以不相信我,你,为什么也这样?”刚刚收好的泪水之闸似乎又被打开了。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江崎峰痛心地说,“上次几乎当着你们全行员工的面,他把你抱在怀里,安慰你,这算什么?向大家宣布你们的关系非同寻常吗?今天,送你回来,你们又抱在一起,星星,我倒想问问你,难道我还不能满足你吗?你非要又和……”
话没说完,方星凌早像一个火车头一样地冲了过来,满脸泪水地一下子把江崎峰推倒,跌坐在沙发上,“江崎峰,你不要再说了,你一定要说这样的话逼我跟你翻脸吗?”
云鹏以前也是这样伤害过自己,但那时,自己只感觉到被朋友误解的悲伤。今天,同样的一个问题摆在崎峰面前,为什么他说的话却让自己心疼不已呢,因为,因为,他是自己所爱的人,自己深受的人不相信自己,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心疼?
有的,还有比这更让人心疼的。
那就是自己深受的人对自己不忠,背叛自己,或者,不像自己爱她一样爱自己,这是江崎峰心里的疼,至少他这样认为。
两只刺猬 (2)
“星星,我不想伤害你,可是,请你也不要伤害我好吗?至少,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遭踏我的感情。”江崎峰站起身来,注视着方星凌,一字一句地说。
方星凌苍白了一张脸,脸上泪痕犹在,被雨水微微打湿的发缕贴在额前,更显楚楚可怜,声音里却有着和形象大不一样的坚决,“江崎峰,我想问问你,是不是我和每一个男性朋友在一起,都是对你的感情上的践踏。”
江崎峰冷冷地撇过头,没有回答。
事实上,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知道自己对方星凌的爱近似于霸道,可是爱人间的独占欲是正常的,这难道有错吗?
江崎峰的沉默让方星凌的心里泛起一阵阵的酸楚,“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很自私?”
自私?
江崎峰几乎冲口而出,“你就用我的自私来开脱自己的水性杨花?”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只不过这一点悔意还不知该怎么表现出来,就被方凌重重的一拳打了个头晕眼花。
“知道小时候我为什么强烈要求爸爸送我去练跆拳道吗?”方星凌冷冷地说,“就是不想让我再这样被别人欺负而没有能力反抗。江崎峰,如果你再敢说这种话,我给你的绝对不止这一拳。”此时的她,一脸凛然,眼眸里是两团跳跃的怒火。
“够了,方星凌!”江崎峰捂着鼻子,感到里边热热的,生平第一次被人打而不能还手,够郁闷,“你以为你是野蛮女友?为什么要动手?”
“我不是你的什么女友?我才不会跟一只猪做朋友!”方凌转身冲进房间,砰地把房门重重地关上了。
“你给我出来!”江崎峰咬牙切齿地捶着房门。
任凭外面江崎峰如何呐喊,方星凌就是不理他,今天够受了,自己内心的苦闷还无法排解,却又遭受江崎峰的指责,将脸深深地埋在柔软的枕头上,竟敢用“水性杨花”这样的词来形容自己,那他自己做的那些又算什么,差点连儿子都生出来了!自私、狂妄、霸道,讨厌,想一想,委屈和伤心的泪水瞬间沾湿了枕巾。
一夜的硬沙发,咯得江崎峰周身不舒服,直到天亮才昏沉沉地睡过去。
迷迷糊糊之间,听到一阵阵嗡嗡的震动声,好像就在自己的耳边,一遍一遍地震个不停,把脑子震成一团浆糊。
恼怒地爬起身来,才发现是方星凌丢在沙发下的小提包里发出来,翻出来,才刚刚看到屏幕上“王以翔”的名字,就被身后不知什么时候钻出来的方凌劈手抢了过去。
江崎峰这才发现,方星凌早已洗漱完毕,神清气爽,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好像被朝露滋润过的一朵小花,清新秀气,哪里还有昨天一副小媳妇被欺凌的样子。
两只刺猬 (3)
江崎峰一下子清醒过来,习惯性地说,“星星,我送你上班。”
“不用了。”方凌生硬地说,口气一转,对着手机说,“王行长,我马上下去,你再等我一下下。”
方星凌看也不看江崎峰一眼,拿起自己的小挎包走到玄关穿鞋走出去,丝毫没有注意到江崎峰脸上已升起腾腾怒火。
一口唾沫 (1)
眼前是一处刺目的白色。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单,白色的桌椅,还有那盏白晃晃的白炽灯。
空气中有一股消毒水的刺鼻味道,有一只柔软的手用柔软的毛巾轻轻地拭擦自己的脸,轻轻地触动,让零小池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
“小池姐,哦,不,是嫂子,你醒过来了。”那是洪梅一张小心翼翼的笑脸。
“小梅,怎么就你一个人?”零小池假装虚弱地撑起身来。
“嫂子,你慢点,你才刚刚……”洪梅说不下去。
“孩子没有了,是不是?”零小池嘴角边泛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昨天好险,凭借情绪激动演了一场歇斯底里的戏,成功地躲过医生的彻底检查,只作了一个简单的B超。
“嗯。”洪梅答应着,见零小池并没有预想中的激动,才大着胆子说,“照B超的医生说,肚子没有发现孩子,应该是已经流掉了。”
怎么可能还会有孩子。
零小池心里好笑,脸上却装出一副悲痛的样子,看到房门开了,杨老太走了进来,她更是让泪水狂泄,声音悲切,“妈,我对不起你,我,不争气,没有能保住孩子。”
老太太紧握零小池的手,更是老泪纵横,眼泪一把鼻涕一把,阿妞啊,不怪你的,都是我命不好,克了我的孙子……罗罗嗦嗦一大段,零小池虽然听得一二,但还是云里雾里的。
洪梅也在一旁抹着眼泪,“妈,不怪你的,那些都信不得的。”
“小梅,妈说什么呀?”零小池莫名其妙。
“妈说,她从老家上来的时候,有个算命的告诉过她,恩怨不了,命里无后。妈说,也许就是因为欠了方家一笔债,所以就拿一条命来抵,真是不公平啊!”
“是吗?”零小池一阵狂喜,这个老太婆竟然是这样的想法。第一次觉得愚昧的迷信竟然也有其可用之处,一定要好好利用,原来只想制造一次事故让自己摆脱早已流产不知如何交代的境地,其二是让方星凌愧疚的痛苦,天知道自己有多讨厌她总是一副很阳光的样子。原本不指望杨宇会多苛责方星凌,但现在他的老娘既有此说法,就不怪她零小池了。
“妈,都是那个方星凌,她早就对我有成见,这次她一定是故意的。”零小池趁机说,全然不顾及洪梅惊异的目光。
杨老太一边擦眼泪一边点头,是听大儿子说过大媳妇和恩人的女儿有些不和,可是,竟然采取这种让人断子绝孙的行径,实在是有够狠毒,真看不出恩人的女儿竟有如此蛇蝎心肠。
一口唾沫 (2)
“妈,我看方星凌不是故意的,她是无心的。”洪梅小心地解释,毕竟是自己要方星凌进去帮忙的,如果她是故意的,那么自己不是无意间就成了帮凶吗?如果真是这样,自己恐怕以后都睡不着了。
“她就是这种人,妈,你还不知道,我头上的伤上次也是被她打的,她那时明明知道我有了孩子,不仅打了我两个耳光,还对我又推又搡的,那次孩子命大,没有流掉。没想到,她这么不甘心,这次,这次居然在我们的婚礼上下手。”零小池声泪俱下,历数方星凌的罪行。
这边杨老太听得已是横眉竖眼,她早年丧夫,拖着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长大,为了不受被人欺负,早就是一副爽直带些火爆的性格,听到方星凌如此作践自己的大媳妇和那个可怜未来得及成型的孙子,嘴里就开始“丢那妈,丢那妈”地骂了起来。
洪梅听得可怕,没想到方星凌看起来一副清纯斯文的样子,没有想到美丽的外表包裹的是一颗比蛇蝎还有狠毒的心,原先对她那一点点仅止于外表上的好感瞬间荡然无存。
“你们还不知道,她自己有未婚夫的,但还总是缠着我们的行长不放,弄得他一天到晚神魂颠倒的,在单位里,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作着比谁都舒服的工作,还处处刁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