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见不到他的脸,只能感觉这位男子的高大,他几乎已将她凌空抱起。她的脚踮不到地,他的身上传来很清雅的男子体味,而他到底是谁呢?以她从前的“母夜叉”脾气,早就用脚去踢这位男子的下体了,毕竟,他着实无理取闹、无礼至极。
可是,她一反常态,纹风不动,迳自任由他拥抱着,原因无他,她怕的是她要一动,就会吓坏这位狂烈男子。
在?目睽睽之下,樱嘤觉得她从头到脚都羞红了。在场人士对于这种“亲密”行为莫不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他们的反应——女士们,是以狐疑兼醋意的眼神对峙;而男士们则一再三思而后行,毕竟这位女人虽美,但她身畔的男人对这位美女的执着、关爱,再加上他的身份不同凡响,谁能惹得起?所以,他们纵有种种痴心妄想也都按捺下去,一时个个面面相觑,伫立原地。
傅鹰倒是例外,他怒目瞪视着大家,心中却想大哥也真是的,当着大庭广?,抱着樱嘤也太久了吧!“大哥”他叫了一声又咳嗽数下,以提醒大哥——该“清醒”了。
傅枭回过神来。他面红耳赤,惊觉所有的人皆在观看这出好戏,但他怀里抱樱嘤仍不想松手。
他不情愿地?头,自己怎会如此失态?曾经自豪在任何情况下都能自制不变脸,却唯独樱子有本事能让他忘却自我。他仍是不顾一切,不以为忤地强行搂住她,再也不要放开她了,他只是稍稍松了下手。
樱嘤终于看到他的面孔!他居然是她早已认识的“陌生”男子!
“容我介绍一下,大哥。”傅鹰乘机岔入话题。“她就是沈樱樱,樱子姐姐的女儿,怎样?长得和樱子一模一样吧!服不服输?”他一副嬉皮笑脸想以轻松幽默化解眼前的尴尬场面。但他的话并没有达到预期的好效果,傅枭沉默着。
她是樱嘤?不是樱子?这想法贯入他的脑中,樱嘤仿佛被蜂蛰了一般,惊震、仓猝地放开她,樱嘤踉跄不稳,隐些又要摔倒,幸好傅鹰当场扶住。
樱嘤张大嘴巴,惊讶不已,“他”竟然是她的监护人!他是傅先生!天啊!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傅先生地态度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为她连忙低头认错:“对不起,傅先生,上次把你的……大衣弄脏了!又……”她支支吾吾道。“又伤了你的……小腿……”
唉!世界竟是这幺小,她终于体会到父亲告诫她的话——做人要留些余地,不要太绝。她想起了先前许多“不知好歹”的行为,心中后悔不已。
原来,她竟是樱子的女儿,傅枭兀自想着,这么说,前些日子他所遇见的“樱子”,竟是她?老天!她怎会与樱子长得一模一样啊!
看着大哥面如死灰,傅鹰立即知道自己错得离谱了,原本以为大哥会很高兴,谁想到……傅枭?头面对所有参加他生日宴的来宾,高声说道:“很抱歉,各位,我有些头疼,恐怕得上楼休息,失陪了。”他颔着微笑,转身离开。
傅枭看了樱嘤最后一眼,他的眼中有柔情万千、柔肠寸断,还有——泪光,在樱嘤还未能透视时,傅枭已走得远远了……※※※
樱嘤一个人在酒会里闲逛。傅枭一不在场,傅鹰立即成为第二焦点,他被?多女人围住,四面八方贵族千金蜂拥而至,令他无法招架,又怎有余暇照顾樱嘤?
樱嘤一个人孤零零,因为所有的男士皆对她敬而远方,他们明白,这女孩陪受傅老板青睐,虽不知傅枭何以“装”头疼上楼去,但谁也不敢放肆,只能虎视眈眈地盯住樱嘤,却无人敢轻举妄动。
突然,有双手往樱嘤的身上一拍,樱嘤回头,立刻喜出望外。“慕梵!是你!”
王慕梵含笑解释:“没办法,我爸爸硬逼我来的。你今晚好美,我想,所有的男士都会拜到于你的裙脚之下。”
樱嘤小嘴一撇。“是吗?我倒觉得我像瘟神,随便看了男人一眼,他们就仓皇失措地逃跑了。”
她的话让王慕梵连续干笑了好几声。樱嘤果真不知她的魅力。
“赶走他们的不是你,是傅老板。”
“为什么?”她的柳眉轻蹙。
“你和他……有什么关系吗?”王慕梵紧张地问,双手藏在背后紧紧交握着。
樱嘤摇摇。“他只是我的监护人而已,半年来,我从未见过他,直到今天才……谁知他又不分青红皂白的……”她没脸往下说了。
“就这样?”王慕梵高兴得无法言语,这表示他仍有希望。
“不然,你以为怎样?”樱嘤觉得他的问题好奇怪。
“既然如此,你愿意陪我四处走走吗?这家饭店的装璜及设备在台湾是数一数二的。”他用尽好话赤讨好樱嘤。“这里金壁辉煌,雕梁画栋,但我却欠缺一名天使相伴。”
“你的话让我心花怒放,我们走吧!”她毫不犹豫地与慕梵同行,走到饭店下层的大厅去看世界名功,及各处豪丽的景致,他们谈笑着,直到樱嘤打呵欠。
他们尽情沈溺于彼此的年轻世界中,忽略了别人的眼光及想法。
傅鹰见此一脸不悦,樱嘤怎能与别的男孩在一块儿呢?樱子只能匹配大哥,现在他相信这是冥冥之中的安排,樱嘤是要来代替樱子姐姐的,她要来陪伴大哥一辈子。
虽然,他们二人才刚认识,但他已能肯定,假以时日樱嘤一定能取代樱子姐姐在大哥心中的地位。
另一方面,王慕梵的父亲王世元却一脸笑意,他很自豪,儿子竟然能与全场最美丽、最清新的女孩子走在一块儿,令他太有面子了。
而其余的女士也个个笑逐?开,因为那位“日本女孩”已与别的男孩在一起,很明显地,对于傅先生她们还是希望无穷的!
那在场男士呢?可要痛哭流涕罗!他们几乎摩拳擦掌,只因那女孩居然与一个青春期的“大男孩”在一块儿,嫉妒死他们了!
隔着落地窗,傅枭把手中的酒杯捏碎,掌上的血渍汩汩流出,他失神地望着手中的鲜血,无动于衷。
虽然自己佯装头疼上楼,但还是躲在这儿,隔着窗子,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樱子”。
为什么一切都没变为他还是看到“樱子”与别的男子在一起!他阴狠深沈地瞪着眼睛,一眨也没眨地凝注良久。
为什么历史一再重演?他又自问,十七年的折磨还不够吗?
“你到底在干??”傅枭突然大声咒?自己,他试着恢复清醒,试着告诉自己,“她”是樱嘤,不是樱子,樱子早死了,“她”是她的女儿,不是他的情人,但……他还是迷惑了!他怎?去遏止刻骨铭心的记忆不断涌出?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他看着手上鲜红的血?,瞪大了双眼不断地呐喊——樱子!你不能离开我,这辈子,我绝不能再让你逃离我的生命!我苦等了十七年,你要可怜我呀!
樱子!
第三章
直到天空泛白,傅枭还是依然伫立在窗前,一动也不动。
所有的来宾渐渐离去,他仍孤单地站在原地。
他亲眼见到那小子骑车送“樱子”回家。他痛苦地紧闭布满血丝的双眸,景色一点都没变,恍如十七年前,唯一不同的,是自己年华不再。
他把自己沈浸在回忆与往事中不可自拔,直到傅鹰喊他。
“大哥,你该不会站在这里一个晚上吧!”傅鹰调侃着,但看到地上和大哥手上的血渍,他马上失去开玩笑的兴致了。
“你的手怎为了?”
“没什么,只是被玻璃割破了。”他一脸茫然、神情恍惚,但傅鹰并没有看到,因为他背对着他。
“怎?那么不小心呢?我帮你看看!”医生的慈悲心肠一发挥,傅鹰就会自告奋勇地想要救世济人。于是他拉起大哥的手一瞧,才发现傅枭的面容泪痕斑驳,双眼布满血丝。
他正想义正辞严劝戒一番,不料傅枭却整个人扑到他身上哭泣起来。
“她怎能投入那小子怀中!怎能这样无情?怎?能!”他歇斯底是里大叫。
“哥!你脑袋瓜子清楚些呀!”傅鹰双手箝紧他的肩膀,用力摇晃。“她是樱嘤,樱子的女儿。樱子已经死了,樱子已经死了!”
“樱嘤?”傅枭一脸飘忽。“樱嘤是谁?她是樱子,她明明是樱子!”
傅鹰没想到一时的不顾后果会?生这么大的反效果,原以为大哥会因深受樱子姐姐而接受樱嘤,想不到反而把他推向更痛苦的深渊,他悔不当初啊!“来,哥,我帮你敷药。”他拉着傅枭走向浴室,打开水龙,冷水浸湿了傅枭的手掌,清水一下子凝聚成血水,不断地汇流,像一个小旋涡,消失在水管中……他仔仔细细检查傅枭的手掌,肉眼所见,确无玻璃嵌入,他才放心地用浴巾将它包扎起来。“我只能包住它而已,你最好挂急诊照一下X光,怕有玻璃刺入肉眼看不见的深层皮肤里。”
傅枭仍是一脸迷惘、糊涂。“樱子真的很漂亮,是不是为”
他还在做“白日梦”呢!
“拜讬!”傅鹰大声叱喝,试着一语惊醒“梦中人”。“樱嘤是很漂亮,是樱子的女儿!樱子早就死了!”
傅枭面无表情地看着弟弟,他这模样,使傅鹰知道仍未回魂,他的思绪仍然停留在十七年前。“哥!”傅鹰痛心地说。
“对不起,都我好管闲事,我实在不该把樱嘤带来伤你的心,早知道谅让她留在日本,做……尼姑算了。”他艰难地道出“尼姑”二字。
半晌,傅枭才轻怕弟弟的头,哽咽说道:“不怪你……小鹰,是我自己无能,才会造成樱子她……”
原来大哥的头脑还是颇“清楚”的,傅鹰思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