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
“除非你听我的!”
两人就在那儿拉拉扯扯,越叫越大声。
“我说放手!”袁怀景的俊脸溢满不悦之色,气得大力甩动自己的手。
“不……”巧灵的力气终究比不上他,硬是被他把手臂抽了回去。
不过因为他用力过猛,重心跟着不稳,巧灵伸出手要拉住他。“小心!”
袁怀景一脸惊恐的往后倾倒,只听见“扑通”一声,他整个人摔进喷水池,当场成了落汤鸡。
巨大的落水声引来路人围观,袁怀景脸上又是狼狈又是愤怒,快要气炸了。
巧灵救援不及,本能的用手捂住脸,透过指缝偷觑。“糗了!”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
“妳在搞什么东西?”袁怀景咬牙切齿的从喷水池中爬了出来。“妳……哈啾!哈啾!”
连打了两个喷嚏,他感到一阵寒意,虽然现在已经是春天了,不过气温还是满凉的。“妳……哈、哈、哈啾!”
她嘴角抽搐几下,想笑又不敢笑。“你、你多保重。”
袁怀景老羞成怒的抹了下脸,全身湿透的怒瞪,“妳给我闭嘴!限妳在一秒之内从我眼前消失,不然我马上给妳好看!”
“你真的不需要帮忙吗?”巧灵善意的问。
“不、必!”
“呃……那我走了。”
※※※※※※※※
巫天福洗完了澡,才准备回房间睡觉,途中经过女儿的房间,听见里面传出说话声,让他不禁有些好奇。
“阿灵在跟谁说话?”房里应该只有女儿才对。
他忍不住将耳朵贴在门板上,模模糊糊听到女儿生气的低嚷,好象在对谁发脾气,让他觉得不太对劲。
巫天福连忙敲门,“阿灵,妳在里面干嘛?”
房门开了一条缝。“什么事?”
巫天福努力伸长脖子,想往房里看个究竟。“妳在跟谁说话?”
巧灵睁着无辜的大眼,“哪有!我在听收音机。”
“噢……不要听了,早点睡。”
“好啦!”
房门又“砰”的关上,巫天福只好摸摸鼻子走了。
确定木屐声消失在走廊尽头,巧灵才回头面对眼前的麻烦。“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去了。”
她瞪着天花板,对着空气说话。
“这都要怪你,我本来还想就当作是做好事,被当成疯子也就认了,结果呢?我是去救人,最后却反而害他跌进喷水池,我看根本没有什么水劫,全是你胡诌的……”
说到这里,巧灵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听那个“看不见的东西”说话,然后她的表情又变得愤慨起来。
“厚!什么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你的意思是说他本来会溺死,现在只是染上小小的感冒,他应该感激我才对?拜托!你有本事自己去跟他说!”她两手抱胸,一脸幸灾乐祸,“你不是无所不能的中坛元帅吗?你不但可以腾云驾雾,还可以呼风唤雨,区区小事应该难不倒你才对。我真的好困,要救你自己去救,我才不管咧!”
如果在场有第三者在,准会以为她发疯了,其实这不是巧灵第一次和神明对话,在念小学以前,她就有过好几次经验;不过当时年纪还小,长大之后也就忘了有这么回事,直到昨天才再度和祂搭上了线。
巧灵决定当作什么也没听到,倒头就睡,管祂去鬼吼鬼叫……不对,应该是鬼哭神号。
虽然看不见,不过依照民间对三太子的描述,她可以想象一个头上扎着双髻,脚踩风火轮,手腕上套着乾坤圈,身上围着红肚兜的任性小鬼,对着她又叫又跳,吵得她翻来覆去无法成眠,就算把耳朵堵起来也没用。
“你到底想怎样?”她翻身坐起娇喝道。
过了几秒,巧灵又是翻白眼,又是不以为然的撇着嘴角。“你是我契爸对不对?照理说你应该保佑我这个契女儿,而不是陷害我;我要是再去找他,他就算不掐死我,也一定会报警把我抓进疯人院……
“他到底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去警告他?契爸,你要是没有说出个让我心服口服的理由出来,我就不去!”
过了几秒钟,她原本忿忿的小脸,倏地变得惊诧,接着下巴差点回不了原位。
“欸!这种事你不要随便说说……为什么是我欠他,不是他欠我?我对他始乱终弃?有没有搞错?什么?上辈子我是男的……为了前途抛妻弃子……害他抑郁而终……”
肩头一垮,巧灵垂头丧气的往床铺倒下,全身没力了。
“上辈子的事我根本就不记得了,这样太不公平了,再说我这次救了他,就算欠他什么也该还了……还不够?”她又弹坐起来。“有人要害他?他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有谁敢害他?”
房间安静了三十秒。
“又是天机不可泄漏!老套了,能不能换一个?”巧灵忍不住咕哝,“好吧、好吧!算我欠他的,要怎么做你说吧!”
第二章
窗外的麻雀不停的吱吱叫,吵得巧灵没办法再贪睡下去,瞄了下床头的闹钟,已经早上九点多了,偏偏昨晚根本没睡多少。
这栋两层楼式的透天厝,楼上是住家,楼下设了神坛,虽然已经有四十多年的屋龄,不过当初地基盖得相当坚固,就算地震、台风来也不怕。
才要下楼就听到追魂钟的叮铃当啷响,然后传来巫天福念动真言咒令的嗓音,显然已经开坛设法了。
“嘘!”王美枝将食指抵在唇边。
巧灵会意的颔了下首,往厅口一瞟,果然是前几天才碰到的欧巴桑,正抱着她的宝贝金孙虔诚的拜了又拜,旁边站着的女人看起来就是属于“知识分子”,大概就是她的媳妇儿,脸上的表情很不屑。
“徐正唯……徐正唯……”巫天福一面撒米,一面呼唤着婴儿的名字,然后烧化灵符,终于告一段落。
欧巴桑感激的千恩万谢,“阿福师,真是谢谢你,我就说给医生看根本没用,qi书+奇书-齐书最后还是要来找你。”
“这是我该做的,回去以后,把这件作过法的衣服连同这张安魂定魄符放在小孩的枕头下,睡上三到七个晚上就没事了。”他仔细的叮咛道。
她点头如捣蒜,为了宝贝金孙,可以说是言听计从。“好,我知道、我知道,谢谢。”说着,掏出准备好的红包交给巫天福。“那我们回去了。”
巫天福送她们到门口。“慢走!”
“阿爸,这笔生意可是我帮你拉的喔!你要感谢我。”巧灵马上争功,证明自己的实力。
他哼了哼,“我又没拜托妳。”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现在才知道你根本就是重男轻女--”
“对!我就是重男轻女怎么样?谁教妳不是男孩子,”巫天福已经被女儿气到口不择言了。“除非妳去变性,不然就给我乖乖嫁人!”
巧灵也跟他呛声了,“好,这是你说的,那我现在就去变性。”
“妳……妳这个不肖女!”
“你才是老番癫!”
在旁边的王美枝被他们吵得头都快炸了,已经懒得理这对没事找事的父女档,反正对他们来说,吵架也是增进亲情的另类方式。
※※※※※※※※
这一夜,在飘荡着爵士音乐的酒吧里,袁怀景独自坐在吧品酒,发泄堆积了一个礼拜的怨气。
那天摔进喷水池里,当晚就发烧了,原本不当它是一回事,却还是被看着他长大的黄妈押去医院挨了一剂退烧针,他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打针了,结果期待已久的垦丁之行也跟着泡汤了。
好不容易等到感冒痊愈,说什么也要出来透透气,不然真的会憋死!
袁怀景摇晃了下杯子里的绿色液体,开始响应周遭的女客不时投射过来的爱慕眼神。
“先生一个人?”打扮惹火的女人挨了过来,媚眼如丝的问。
袁怀景有意无意的掠向她半裸的酥胸,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大胸脯的女人也向来是他的最爱,在心里给她打了合格的分数,反正人家自动送上门,没有下玩的道理。“对。”
女人不客气的坐下。“可以请我喝酒吗?”
“当然,想喝什么?”他向来大方。
她媚眼斜睐,“BETWEENTHESHEETTS。”中文可以翻译成“床第之间”,有上床的意思,通常被列为睡前酒。
“没问题。”这么明显的性暗示若听不懂就不是男人了。袁怀景跟酒保点了酒,不需要多说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
酒保将调好的鸡尾酒搁在吧台上。“小姐,妳的酒。”
“谢谢。”女人执起杯脚,指甲上的鲜红蔻丹闪耀着媚惑的光泽,朝袁怀景娇睨一眼,红唇微启,“敬……今晚的相遇,干杯!”
他笑眼微醺,“干杯!”因为身分的关系,他向来是不碰这种飞来的艳福,不过看今晚的心情有个床伴也不错。
付了帐,女人像没有骨头似的挂在他精瘦的身躯上,任袁怀景勾住她的柳腰后,就迫不及待的往门口走去,谁也没注意到她朝坐在角落的男人使了个眼色,而那男人在他们离去之后,也迅速的买单。
白色的保时捷来到距离酒吧最近的饭店,袁怀景在柜台要了问房间。
进了房间后,他抱着女人靠在墙上狂吻,两手探进她的衣内爱抚,女人娇声制止道:“我先去洗个澡,嗯?”
袁怀景嗓音粗嗄地放开她,“我等妳……”
女人亲亲他的俊颊,噙着一抹美艳的狡笑,摇曳生姿的进入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