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意志力薄弱、禁不起挫折、优柔寡断、信心不足的人,最容易受到鬼气干扰,尤其是住在阴气太重的房子里头最为明显。
“郡王爷是否常常感到心悸、头昏,甚至全身发冷?”她突兀的问。
闵谦怔愕的凝睇着她,“凌姑娘为什么这么问?”
“郡王爷只要回答民女有或没有就好。”只要找到鬼气干扰的原因,就可以将“它”赶走了。
“是有一、两次,不过,那也没什么。”他不在意的耸肩。
凌书雁沉吟一下,才从腰际拿出一只香囊,“这里头放的是民女从寺里求来的平安符,请郡王爷务必戴在身上,没有必要,切勿离身。”除非对方是怨念极强的恶灵,否则,应该有吓阻的作用。
“谢谢你。”他瘦削的脸颊透着微红。自从他双腿残废后,已经好久没有姑娘对他示好过了。
她浅笑道:“不用客气,民女只是希望这平安符对你有点帮助。”
“以后你可以常来看我吗?一个人待在屋里好闷喔!如果你能常来陪我聊天就好了。”虽然她没有美丽的外貌,可是,却有让人想亲近的魅力。
“只要郡王爷不嫌弃的话,民女当然乐意。”她也想查清楚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闵谦平易近人的说:“不要叫我郡王爷,我这个郡王爷只是空有虚名,既无府邸也无实权,你就直接叫我闵谦好了。”
她轻摇螓首,“礼不可废,民女不过是个平民,怎么可以直呼郡王爷的名讳?”
“只要我不介意就好了。”他不在意哪些繁文缛节。
“这……”凌书雁有些踌躇。
而在一旁倾听两人对话的闵恒眉头一皱,不由分说的扣住她的手腕,“阿谦,你好好休息,大哥晚一点再来看你。”
“王爷,你这是在做什么?民女的话还没说完……”凌书雁在惊呼声中,被一路给拖出了风雨萧瑟轩。
“大哥、大哥……”闵谦朝门外大叫几声,不满兄长为何急着将她带走。
这是他五年来头一次对个姑娘动了心,可是大哥表现出来的态度,仿佛深怕被他抢走似的,那独占的姿态,让闵谦不由得心生恨意。
隐遁起来的阴森诡魅的黑气,随着他的意念在屋内活跃了起来,渐渐在他面前化为人形,朝一脸怨恨不平的闵谦露出邪魅的笑容。
“你在生什么气?”诡魅的笑语中有意无意的煽风点火。
闵谦置在锦被上的孱弱双手握成拳状,从牙缝中迸出嘶哑声。“不关你的事,给我凉到一边去!”
那恍若蛊惑的呢喃继绩撩拨他的心,“怎么会不关我的事呢?你忘了我们是一体的?你的事当然就是我的事,把你的心事告诉我,我才好帮助你。”
“我不需要!你少给我多管闲事,滚开!”他气得不停的喘气,捏紧掌心内的香袋,“我这儿有平安符,你不怕吗?”
“哈……那种没用的东西多来几个也无妨。”那妖异的黑影悠然轻笑。
“其实,你不说我也明白,你喜欢那位凌姑娘对不对?”
“滚!”闵谦胸中所有的怨恨和嫉妒爆发开了。“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不要在那边自以为是。”
轻叹声转为恶魔般的厉喝,像跟某人有不共载天之仇似的。“谁说我不懂?我比任何人都懂你的心!同样是兄弟,为什么他总是可以得到最好的,而你却成了残废,可能一辈子都得躺在床上让人服侍?你甘心这样过一辈子吗?”
闵谦俊秀苍白的五官饱含痛楚之色,只能捂住两耳,对那不知名的魔音大声斥喝,“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我不要听……”
“只要你愿意和我合作,我可以让你得到一切,包括那个姓凌的女人,不然再过不了多久,她就要成为你大哥的女人了。”
“不会的!只要我向大哥说一声,他一定会把她让给我的。”大哥从小就疼爱他,他相信大哥会成全他的心愿。
那恶魔发出嘲弄的笑声。“是吗?你真的相信他会让你吗?只要是人,就有私心,即使你们是亲兄弟也一样。”
“我相信,我当然相信大哥,他是这世上最爱护我的人了,你不要再来挑拨我们兄弟的感情,你给我滚出去!”闵谦将手边可拿到的枕头、书本、还有平安符都往那团黑气丢过去。“你给我滚到别的地方去,不要再来烦我了!”
小厮在外面听见叫嚣声,仓卒的奔了进来,“郡王爷,您请息怒……”
“哈……”
“不要笑了……听到了没有?”他将锦被覆住头部,就是不想听见那洞悉一切、仿佛在嘲笑他无知的笑声,那诡谲多变、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听来让人寒毛直竖。“大哥不会那样对我的,不会的……”
小厮在旁边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
※※※
“你要带我到哪里去?”凌书雁的手腕痛得都快麻痺了,一手捉着裙䙓袜,拼命要赶上他,好几次差点被裙䙓绊倒。
闵恒将她拖进云栖竹径阁的书斋内,立刻把在里头伺候的仆人轰了出去。
“看来,我们需要面对面的长谈一次。”他睁大犀利的双眼,使冷漠的语气听来更加危险可怕,好像他们不只是动动嘴皮子,而是要互相厮杀般。
她本能的察觉目前身处的环境对自己相当不利,对于他的用意又不明,只好佯作镇定。
“王爷想和民女谈些什么?”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头,还是别把他惹毛了,否则,吃亏的人准是她自己。
“你也会害怕?坐下!”他像发号司令的将领,不容有人违抗军令。
凌书雁选择离他最远的檀木椅上落坐,静侍下文。
对于她的戒慎,他唇色讥嘲的一撇,“本王不许你再拿那些什么平安符回来,否则,全部没收扔掉。”
“什么?你不能这么做!民女纯粹只是一番好意,难道王爷不相信这世上真有神明的存在?”这人简直不可理喻,固执偏激过了头。
闵恒黑眸一瞪,“本王相信真有神明,不相信的是那些魑魅魍魉、妖魔鬼怪,你不要把你在外头招摇撞骗的那一套拿到王府来耍弄,尤其是在本王的小弟面前,否则本王绝不轻饶!”
“王爷相信世上有神明,却不相信鬼邪的存在,这不是很矛盾吗?”她心底好希望他能接受她的异能。“民女不是要王爷迷信,但是,为何不抱持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尝试接受这个可能性……”
他用力拍击扶手,“好,你说这世上有鬼,你找来给本王瞧瞧。”
凌书雁眼圈一红,心中的委屈眼看就要化成决堤的泪水。
反正他也不是她遇到第一个铁齿的人,可是,她为何这么在乎他的想法,极力的想改变他,让他接受自己的异能呢?她真是傻啊!为什么要把感情放在这样高不可攀的男人身上,害苦了自己?
“民女不会再强求了,随便王爷怎么去想。”她努力的想将眼泪眨回去。
闵恒注意到她双眼红润,“你在哭吗?”
“没有……民女可以告退了吗?”凌书雁的嗓音哽咽的更厉害。
“还说没有。”他伸手箝住她的下颚。
“放开我……”她偏首想避开。
“该死!我口气是凶了点,那也是为了你好。”他两手固定住她的小脸,不让她转开来,衬着她粉泪盈盈的脸庞,再大的怒气和坚持也都融化在她的泪水中。“别哭了,我最讨厌看到女人哭哭啼啼的样子。”
“放我走……”凌书雁想扳开他的巨掌。
“我很想,可是……有些力不从心。”闵恒将她瘦弱的身子圈进自己温热的怀抱里,嘴唇在她的颈侧、耳后摩挲着。“我不想放你走了……”
她的理智要她抵抗他的轻薄,可是,她真的好累,一个人孤军奋斗那么多年,她多么渴望有一双强而有力的铁臂抱紧她,一具安全的怀抱让她栖息在其中,不再单独面对外面的风风雨雨、世人异样嫌恶的眼光。
就让她享受一下被人呵护的滋味吧!她不想再挣扎了。
“王爷……”她轻轻的喟叹。
这声脆弱的震碎了他的自制力,闵恒从喉头发出饥渴的吼声,粗鲁中不失温柔的吻住她微启的小嘴……
她的泪依旧不断的淌下,像要哭尽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心中默默的祈求老天爷,不要再让她承受一次被人扔下的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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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书雁从闵恒温暖的怀抱中坐起身,眼眶不知不觉的涌出泪光,既然她献出了身心,就没有理由后悔。
“王爷,我真的很希望有朝一日你能相信我的异能。”凌书雁俯视着他熟睡的俊脸,原本刚硬的线条在发泄所有的精力后,显得柔和许多。
凌书雁遗传了父亲的异能,自小开始,她便能看见那些因为留恋尘世或有冤待雪的亡魂,跟着父亲来往于各间寺庙中,并为那些备受冤魂困扰的人权充桥梁。
这些已成为她生活的全部,更不用说饱受过的冷眼对待,人们惊恐的表情好几次刺伤了她的心。她也曾埋怨过老天爷为什成要赐给他们父女这样的异能,他们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当个平凡的人,却连这点小小的心愿都办不到。
当她刚满两岁那年,娘亲便因为受不了父亲常会莫名的被冤魂附身,连邻居们都再也不敢和他们往来,终于忍无可忍的抛夫弃女离家出走。
之后,他们父女两一面流浪,一面寻找她的下落。就在父亲去世后,凌书雁才辗转得知娘亲已经再嫁,而且是嫁入豪门为妾,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那时,她便当娘亲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