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因他的话脸上绽开一朵娇羞的笑花,“你真的那么怕失去我吗?”这大笨牛终于开窍了,偶尔也会说些好听的话给她听。
“当然了,你是我的娘子,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当然不想和你分开了,光想到会失去你,我的心就好痛好痛。”他按着心脏部位,真挚的说。
她握住他长满厚茧的大手,“相公,你放心,我既然选择嫁给你,当然想跟你白头到老,你绝不会失去我的。”
周大器也跟着露出憨憨的笑容。
“好,那你现在再试一次,然后在心里假装有人要把我抢走。”她怂恿着。
“好。”他又照做,可是结果仍然相同。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的想啊?”
他有些心焦,“有啊!可是……”
芍药焦急地追问,“可是什么?”
“可是你明明就在我身边,也没有人来抢,我……我想像不出来。”他垂下头颅,低低的辩解,等着挨骂。
闻言,她登时哑口无言。其实以他单纯的心思,一根肠子通到底,自然不懂得迂回转折,再说他生性与世无争,就算被人欺负,也只有站着原地挨打的份,根本没想过要伤害对方。
“好啦!我又没怪你。”说到这里,芍药若有所思的将周大器牵到屋前的椅凳上坐下,“也许是因为我爹是当阳门的掌门人,从小跟着耳濡目染,和其他师兄弟一块练功,不过练了十多年,内力始终无法有所突破,成绩只能算是平平,就算再有资质的武林奇才,要想拥有像你这样深厚的内功,得花上几十年的时间。”
周大器静静的听她说。
“你真的从来没发现异样吗?”事情实在太诡异了。
“嗯!”他正色的点了下头。
芍药偏着螓首,想了良久。“我以前曾经听一些武林前辈说过,想要拥有高深的内功,是有几个办法,除了靠自己努力之外,还有一个就是盗取别人的内力,譬如有种叫做‘吸星大法’的魔功,就是专门将别人的内力吸收到自己身上,不过我说的这两项都不符合你的状况,那么就是最后一种了。”
“哪一种?”周大器睁着单纯好奇的眼问道。
她沉吟一下,“就是曾经吃了稀世罕有的珍贵宝物,像传闻中的千年灵芝,不但可以在短时间内提升内力,如果再配上武功,那可就是天下无敌了。”
似乎有个模糊的记忆被触动了,周大器皱着眉头努力、用力的回想。
“我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大概八、九岁那年……”
芍药不由自主的揪住他的袖子,屏住气息问:“怎么样?”
“有一天我跑到山上帮娘找柴火回来煮饭……然后遇到一对看起来好老好老的爷爷和婆婆,他们在山里迷了路,又渴又饿,所以,我就把身上的水壶还有馒头给他们吃……然后……”
“然后发生什么事了?”
周大器笑得露出两排白牙,“婆婆就摸摸我的头,说我很乖,要送我个礼物,可是娘说帮助别人是应该的,不能够收人家的东西,所以我就说不要,可是爷爷和婆婆非要给我不可……后来他们就从袋子里面抓出一只很像青蛙的青蛙……”
她不解的看着他,“很像青蛙的青蛙?”
“嗯!它跟青蛙很像,可是身上有一条条会发光的金线,而且比普通青蛙还要大只,长得很丑,可是我好喜欢,还以为是爷爷和婆婆要送给我做伴的,没想到爷爷突然拿出小刀把它的肚子剖开,血就一直流,婆婆还把它的血滴到我的嘴巴里。硬要我喝下去……当时我吓坏了,不停的哭,还拼命的想逃……后来就昏过去了。”记忆慢慢的回流,那天的经过也再度在脑中呈现出来。
“身上有金线……体型比青蛙还大……啊!我知道了。”芍药惊叫的从椅凳上弹跳起来,揪住他的领口大叫,“相公,那不是青蛙,而是蟾蜍,它生长在西域,因为身上有特殊的线条,在月光下会发光,所以大家便叫它‘月中使者’。”
“传说它们因为吸取日月精华,存活的寿命超过一百年,比人类还要长寿,只要饮了它的血,不但可以延年益寿,还可以增强内功修为……难怪你说你打小就不曾生过病,而且就算到了冬天也不怕冷,身上总是像火炉似的,原来是因为你喝了它的血的缘故啊!”她豁然开朗。
周大器仍然一脸怔然。“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要你喝是不是?”
他点点头。
“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我还记得那天娘在家里等不到我,焦急的跑到山上,看见我昏倒在地上,赶紧把我抱回去,当时他们已经不见了,我连他们究竟是谁也不晓得,如果你没有提起,我早就忘记这件事了。”
听完,芍药跟着陷入沉思。
“芍药,我、我可不可以不要这个什么内力?”他呐呐的问。
“为什么?”她反问。“你拥有的内力可是多少江湖中人一辈子梦想的,这么好运的事却让你碰上,别人羡慕都来不及呢!”
周大器烦恼的五官都皱成一团,“可是万一我又不小心打伤了人,或者打死人了,那该怎么办?我不要变成凶手……”
她不由得失笑,“你是自卫,谁敢说你是凶手?何况内力已经是你身体的一部分,想不要也不行。”
“真的没办法了吗?”他苦恼的呐道。
芍药嗤笑一声,张口欲言。陡地发觉有人侵入他们的地盘。
“是谁?!”
有人在草地上走动的悉悉簌簌声响渐渐的靠近。
“是我。”是个男人的嗓音。
在对方现身之际,周大器全身的寒毛也跟着警觉的竖立起来,下意识的护着亲亲娘子,深怕又有人来跟自己抢人。
“大师兄?”芍药认出来人,虽然不像对待端木远志那般冷淡,却也高兴不到哪里去。
左恪敬瞥了下她身旁的男人,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师妹,你不愿意嫁给我,我自然不会勉强,也会向师父婉拒,你不必如此作践自己。”
“大师兄这话不是在污辱我的眼光吗?相公是我自己选的,我可是嫁得心甘情愿,况且他对我很好,我一点都不后悔。”
他对她的想法不予置评,不苟言笑的说:“师妹出来这么久了,也该回当阳门,师父他老人家还在等你回去。”
芍药瞟了夫婿一眼,“烦请大师兄回去转告我爹,过些日子我会跟相公回去跟他赔罪,教他不要担心。”
“师妹真的不肯跟我回去?”
听他的口气,似想要来硬的,周大器肌肉瞬间绷紧。要是有人想抢走他的娘子,他铁定跟对方拼命!
芍药也同样一脸防备的盯着左恪敬,“请大师兄不要为难我。”
她明白,要是真打起来,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而周大器光有内力,武功却是一招半式也不会,根本帮不上忙。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左恪敬出乎意料之外的让步了。
“既然如此,我只有请师父亲自出马了。师妹,你要好自为之。”说完,他立即旋身离开。
周大器这才大大的喘了口气,“呼——刚才我紧张得心跳都停止了。”
“我也以为大师兄会出手,不过他那人本来个性就阴阳怪气,让人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算了!不要管他了。”她垮下香肩,“不过连大师兄都有办法找到这里来,那么端木远志就更不用提了。”
“那、那怎么办?”周大器担心的问。
她斜瞅他一眼,“只有一个办法——搬家。”
翌日一早,周大器便在娘亲的牌位前上了三炷清香,口中喃喃有辞,虔诚祝祷着。
“娘,我和芍药要暂时离开这里,这段时间就没办法早晚给你上香,你千万不要生气,还有……嗯,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娘不要为我操心。”
芍药则是从橱柜里翻出几件衣物出来准备打包,听他说得“落落长”,一副没完没了的样子,再任由他说下去天都黑了,她赶紧出声制止,“相公,快来帮忙。”
“哦!娘,那我们要走了,你在天上要保佑我和芍药一路平安。”语毕,将三炷清香插在香炉上,合掌拜了拜才离开。
芍药娇声叮嘱着,“相公,那些太笨重的东西就不要拿了,只要带几件换洗的衣服即可,其他的再想法子。”
周大器在她的指示下,将细软扎实的打点妥当。环顾四周,想到要离开这个家,实在万分不舍,眼眶不禁红了。
“有什么好哭的?我们只是离开一阵子,又不是不回来了。”她娇啐一口,顺手拉开位于最下层的抽屉,那里大部分放的是死去婆婆生前的衣物用品,她从来没有打开看过。才随意的翻了两下,竟给她发现一样奇特的东西。
“相公,你过来一下。”
他将脸凑上前去,“什么事?”
“这是什么?好像是什么令牌。”芍药盯着手上的木头牌子,上面雕刻的图案赫然是只凶恶霸气、头上没有角的五爪龙纹,可是在她的记忆中,现今武林中似乎没有哪个门派是以它作为其象征的。
“这个啊!是我爹的东西。小时候有好几次我都看到娘对着它掉眼泪,后来娘在临死之前,还要我把它埋在深山里,不许让别人看见,可是一想到这是爹留下的,我就怎么也没办法把它丢掉。”因为那是他和从未谋面的生父之间最后的牵绊。
芍药一脸沉思,“你娘……也就是我婆婆,她曾经跟你提过你爹的事吗?”
“我从小就没见过爹,也不晓得他叫什么、做什么的,就算曾经问过娘,可是娘始终不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