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熄烛火有什么用?即使她看不见自己,那些可怕的红疮还是依然在她身上呀!
紧闭的窗扉突然传来两声轻叩,她霍地一惊而起,慌乱地退缩至床角。
是阎天痕来了!
“你不要进来!我今天不想见你!你快走、快走──”
窗外的阎天痕错愕地怔站着。
“为什么不想见我?”
“不要问为什么,总之你走就是了!”她今天的样子远比他之前看见的样子还可怕十倍,她一点儿也不想让他看见。
惊慌哆嗦的声音让阎天痕感到不对劲,他满腹疑团,径自打开窗户翻身进屋。
“我不想见你!我求你快走!”纱帐内的人影拚命往床角蜷缩。
看见湛离这样惊惶的反应,阎天痕更觉得事有蹊跷。他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掀开纱帐,躲在床角的湛离像只吓坏的小动物,把自己藏进被子里。
“不要看我、不要看我!”她慌乱地喊。
“出什么事了?”他心焦如焚,急切地拉开她身上的被子想一看究竟,但是屋内太幽暗,他只看见她蜷缩成一团,把头紧紧埋在双臂之间。“阿离……”他握住她的双肩,想把她扳正面对他。
“不要!求你不要看我!”她疯了似地扭头闪躲,声泪俱下。
如此狂乱的反应,带给阎天痕前所未有的恐怖感,他脑中遽然闪过一念,惊吓得浑身发凉,直觉地找来烛台点上。
“不要点灯!不要点灯!”她惊喊,整个身子更往床内缩去。
“让我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有一种可怕的预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跨上床,拉开她的双臂,蓦然间,整个人震愕住。
“你非要看我出丑的模样吗?!”她声嘶力竭地泣吼。“现在你看见了!可以了吗?满意了吧!”
阎天痕瞠着双眸,长指探向她的衣襟,倏地用力拉扯开来。
“你干什么!”湛离惊慌地推拒着。
他将她的双手压制在右手,左手猛然撕扯着她的衣衫。
“不要──”她竭力挣扎抵抗。
在一场激烈的抵御之后,阎天痕一把扯裂她的衣衫,扬手扔出去,他仔细看一眼她娇弱的身躯,顿时骇然抽息。
他彷佛看见一片柔白的雪地上,躺着一只只猩红色的蝴蝶,那么残忍,那么触目惊心。
湛离无处可藏,也无力抗拒,只能无助地哭泣。
“都是你们阎家害我的!我现在成了这副模样,都是你、都是你──”她恸声泣喊。
“阿离……”他伸出双臂紧拥住颤栗哭泣的她,爱怜地抚慰着,喉头像梗住了什么,久久无法出声。
“我的样子愈来愈可怕了,告诉我,怎么会这样?我的模样有没有可能还会比现在更可怕?我是不是会一辈子都这样?”她瘫伏在他怀中,神情脆弱,彷佛耗尽了全副心神般筋疲力竭。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捧住她的脸,眼瞳锁住她失血的唇瓣。“是不是只要我不再爱妳,这一切都会消失不见?”
湛离的心口突然像被尖针一刺,烧灼般的炙痛。她要他的爱,还是要拥有洁白无瑕的肌肤?
因为他的爱,而让她失去了美貌,这是一种痛,还是一种幸福?
忽然间,她好似豁然开朗了。能被他爱着,失去洁白的肌肤又如何?能够拥有他的爱,不是比什么都重要吗?
“我……”她抬眼凝睇着他,眸中水光幽幽。“我要你爱我。”
阎天痕大受撼动,猝然紧紧拥住她。
她愿意放弃女人视为生命的美貌,只要他爱她!他感动得身心都在颤栗。恨一个人也许有千般因由,但爱一个人却是无从解释起的。他的魂魄缥缈地飞进她手里,心甘情愿被她缚住。
他轻轻托起她的脸,温柔而恣意地吻摩她的唇舌,手指在她的身躯若有似无地游移、探索。
当他的手盈盈掌握住她柔软饱满的胸脯时,她不自禁地发出羞赧的喘息。
“这样不好,我们……还没成亲……”她羞涩得无法直视他。
“没关系,我们可以先斩后奏。”他勾诱着她的舌尖与他缠绵。
她眩惑地眨了眨眼。“万一你爹娘不允,那我们怎么可以……”
“我偏偏要定妳了。”他贴在她唇边磨蹭低语。“等妳怀上我的孩子后,我就不相信我爹娘不认妳这个媳妇。”他的吻一路下滑,炙热地舔过她的颈项,缓缓下移,来到浑圆的酥胸。
“怀你的孩子?”她迷乱地揪紧他的前襟,他吻过的地方都燃起了灼热的火焰,让她的身子火烧似的滚烫起来。
“是,怀我的孩子。我一定要妳怀上我的孩子。”他闷声叹息,双手扣住她的膝盖,轻轻分开。
“你要用这种方法逼你爹娘接受我?”她气喘微微,浑身软绵无力。
“没错。”他微微撑起上身,迅速脱掉外袍和里衣,露出一片壮硕傲慢的胸膛。“我是家中独子,我爹娘不会任我的孩子流落在外,成为私生子给家族蒙羞,所以,我决定先斩后奏。”
“等一下,我认为这样不妥,我们得从长计议……”她推抵着他密密狂乱的热吻,强迫自己集中思绪。
“这有什么好从长计议的?妳迟早会嫁给我,早些生我的孩子有何不可?”他像催眠般地在她耳际柔声低语。
“可是我的样子……会把你家人吓坏的。”她有些畏怯,想起韩大娘看见她的那种惊恐反应,她很害怕阎家人看见她满身红疮的丑怪模样时不知会怎么样。
“别想那么多,妳是我的妻子,妳只要对我一个人负责就行了。是我喜欢的,我的家人也必须喜欢。”
他说得极其恳切,让她的心柔柔地感动着。
“天痕……”她忘情地呢喃。
“妳第一次喊我的名字,很好听。”他贴着她的耳朵绵绵细语,轻轻吻着,细细啄着她柔嫩的耳垂。
湛离浑身无力,沈醉地柔声喘息。
阎天痕再也抵御不了体内燃烧的烈焰,他握住她的腰紧紧贴向自己,她感觉到幽秘的腿间抵住奇怪的硬挺,她本能地并拢双膝,抵挡危险的入侵。
“阿离,不要躲。”他的指尖探进她的腿间,极柔、极缓地抚弄她已经动情的处子境地。
湛离抑止不住难受颤栗的娇吟。
“把……把烛火灭了……”她无助失措地攀紧他。
“不,不要,我要看着妳。”他的黑瞳因欲望而朦胧,痴望着她吁喘酡红的脸庞,猩红的蝴蝶更显妖艳了。
“你不觉得可怕吗?”她无意识地摇着头。
“一点儿也不会。”他沙哑低吟。“我觉得很美。”他驾驭不了体内奔腾的欲焰,猝然挺身贯穿她,猛烈地攻占她的身心。
她迷眩在天旋地转的漩涡里,尽情彻底地舒展自己。
在激狂的浪潮中,她彷佛看见妖艳的蝴蝶飘飞满天……
第六章
湛大娘吃力地搬着酱菜坛子,年纪渐渐大了,愈来愈禁不起做这些粗重的工作,累得汗如雨下。
自从湛离身上长了可怕的红疮之后,“春不老酱菜铺”的生意就开始一落千丈,人人都怕被可怕的诅咒牵累,因此没有人愿意上门来买酱菜。面对女儿身上治不好的红疮和店铺无人上门的窘境,湛大娘原本圆胖的身躯都消瘦了好几斤。
“大娘,我来帮您。”
一双大手忽然伸过来,把她怀里沉重的酱菜坛轻巧地搬过去。她愕然抬头,看见一个模样俊美的高大男人,微笑地帮她把酱菜坛搬到角落放好。
“放在这里可以吗?”男人礼貌地问。
湛大娘怔傻地点点头。
“公子,你是来买酱菜的吗?”她上下打量他,看见这男人衣饰讲究,气质优雅,肯定是“翠微镇”里哪一家的富家少爷,可富家少爷怎么会亲自出来买酱菜呢?这通常是下人做的事情呀!
“我不是来买酱菜的,大娘,我是特地来拜访您的。”男人把一盒上好的茶恭敬地送上。
“拜访我?!”湛大娘错愕地看了一眼名贵的茶叶。“公子,我不认识你,你来拜访我,所为何事?”
“晚辈姓阎,名叫天痕。”
湛大娘一听见“阎”这个字,立刻吓得魂不附体,忙不迭地把昂贵的茶叶惊慌地丢回去给他。
“你来干什么?我们两家井水不犯河水,你突然跑了来想做什么?”
“大娘,我是来提亲的。”阎天痕正色说道。
“提亲?!”湛大娘惊愕地倒退两步。
“是,晚辈意欲迎娶湛离姑娘。”他神色如常,有礼而温和。
“你疯啦!”湛大娘颤抖的手指着他喊。“你爹娘没跟你提过咱们两家的恩怨吗?”她忽然间想到了什么,顿时气得浑身发抖。“不对!我知道了,你是来看笑话的!你知道我们家湛离身上生了奇怪的红斑,所以特地跑来看笑话的对吗?你这姓阎的好恶毒啊,快给我滚出去!快滚!”
“大娘,您冷静点听我说。”阎天痕握住湛大娘圆圆胖胖的双肩,急切地解释着。“我是真心要娶湛离,湛离也是真心想嫁给我,您若是不信,可以找湛离出来问个明白。”
“找她出来?她现在全身长满了红疮,她敢出来见人吗?”湛大娘脸上的表情痛不欲生,气得眼泪都迸出来了。
“娘。”湛离掀开内室门帘,缓步走了出来。
“妳出来干什么?”湛大娘一看见女儿,吓得忙把她推进去。“别出来!快进去,阎家的人正在这儿等着看妳的笑话呐!”
“娘,天痕不是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