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了国际电话,接电话的是老大颂恩,一听见她的声音,就兴奋地嚷起来。
“姊,你到台湾了吗?”
“我才刚到,家里怎么样?”
“老样子,爸已经睡了,颂慈在作功课。”
“我不在家,你们都要辛苦一点,知道吗?不出半|奇+_+书*_*网|年,我就可以回去了。”
“台湾怎么样?漂亮吗?”颂恩仍然兴奋不已。
“傻瓜,我可不是来玩的,电话费很贵,不多说了,这里的电话是二三九八──九九一二,有急事再打来,没事别打着玩,电话费贵得很,听见了吗?”
“好。爸醒了,他好像想跟你说──”
颂怜的心口紧了紧,等了一会儿,电话筒传来父亲微弱的声音,吃力地说著:“小怜,爸也曾经听说过,在台湾赚钱很容易,可是,爸不准你出卖身体,如果你到台湾是为了赚这种钱来养我,我宁可不活了,知道吗?”
颂怜的声音哽住,说不出话来。
“别为了我这个废人糟蹋自己了,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父亲带著浓浓的鼻音说。
颂怜应了声,挂上电话,茫然的感觉让她心烦意乱极了,她走到前面阳台吹吹风,看见隔壁的客厅亮了灯,A户那个高傲的邻居,现在不知道在干什么?他的落地窗紧闭著,窗帘也遮掩得密不透风。
那个磁铁般的男人为什么看她的眼神中透著冰冷与不屑?她苦笑着,难道第一眼,他就能看出她的身分背景了吗?她是否无意间透露出什么样的讯息给他?否则为什么一脸瞧不起她的表情?
她不知道自己明天将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工作,方姊和石大哥究竟打算安排她做些什么?她很茫然,很担心,不知道飘洋过海来这里的选择到底对不对?
她原是香港舞蹈学院的高材生,曾由学校出资,送她到北京的舞蹈学院深造一年,回香港后,许多大型仿唐舞、宫廷舞、敦煌舞等等高难度的舞蹈,都由她担任主跳。
她有灿烂辉煌的前景,然而父亲出车祸之后,她所最需要的就是钱,请特别护士和医药费的支出已经庞大得令她无法喘息,再加上请保母照顾一对十二岁的双胞胎弟弟,让她无论兼几份差都有入不敷出的痛苦,现下的她连“大哭一场”都嫌浪费时间,每天睡不到四个小时,拼了命的就是想办法赚钱。
半夜到凌晨,颂怜在酒吧里调酒、端盘子,白天只要有机会拍平面广告、婚纱广告或汽车展示小姐等等靠脸蛋和身材赚钱的工作,她一概都不放过,体力消耗殆尽了半年后,所拿到的钱连家里的基本开支都不够!
颂怜开始向酒吧老板娘方姊借钱应急,从一开始的港币一千、两千,借到一万、两万,旧债还不清,新债又不断,终于,在一个半夜三点的夜里,颂怜体力不支昏倒在酒吧。
借了近六万港币给颂怜的方姊,担心借出去的钱收不回来,于是“建议”颂怜到台湾找她的前夫另谋生路。
到了陌生的台湾,她知道以前那段光鲜亮丽的舞台生涯离她愈来愈远了,她跌进一个难以填补的无底洞里,不知何时才能翻得了身?
颂怜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和父亲所给她取的名字一模一样,颂怜!颂怜!歌颂可怜!唉!她可怜的人生,已经被歌颂了整整二十年了,生命中的那一道曙光,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秦舞阳在屋子里绕了一圈,这屋子大得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电视、冷气、冰箱、厨房一应俱全,尤其是量身订做的大双人床,解决了他可能睡不好的忧虑,这个屋子让他感到相当满意,几乎是无可挑剔的──只除了对面的那个芳邻。
唉!这种巧合有点可怕,尤其是他最讨厌的那种类型,居然就住在他的正对面,严重影响他的情绪。
他几乎可以肯定,就算她不是那个叫“石大哥”的男人的情妇,也绝对是个夜生活女郎,对这种沉沦在花花世界中的女孩子,他一向是厌恶至极的。
明明可以不加理会,可是心里却不由自主,一直想起厌恶她的这件事,令他感到烦躁不堪,他只希望大家能各过各的,就做个“无缘”的邻居就好……
第三章
秦舞阳的记者会,在周凌风趣幽默的带动下很愉快的结束了!
在台湾,一大群篮球球员同时行动是相当惊人的焦点,不论走到哪里,都有热情的球迷紧跟在后,所有的球员们都不停忙着替热情的球迷签上大名,尤其是周凌,向他索取亲笔签名的少女们大排长龙,就算他有十只手恐怕也签不完。
秦舞阳对台湾的球迷来说是张生面孔,没有人认识他,所以当每个球员都在忙着签名的时候,只有他的面前冷冷清清,除了少数几个女孩子特别发挥她们的同情心,“顺便”请他签名之外,并没有太多的眼光投注在他身上。
为了欢迎秦舞阳加入银虎球队,整队球员包下一间卡拉OK酒吧狂欢,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十几个女孩子,每个都长得相当漂亮,身材一个比一个还火辣。
周凌“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停把那些女孩子推到秦舞阳身边,私下还不厌其烦地告诉他,这些女孩子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如果秦舞阳看上哪一个,他绝对义不容辞帮忙撮合到底。
这种场合,再加上一群衣着暴露、散发浓烈香水味,然而言谈却索然无味的女孩子们,最让精神上有极度洁癖的秦舞阳感到难以忍受,以他往常的个性,说不定早就夺门而出了,但是今天不同,今天的主角是他,就算他有再多的厌恶,也不能转头就走。
在这个疯狂的欢迎会里,一堆球员和一群美女正在大玩爱情的游戏,这种场合对秦舞阳来说,就好像掉进了人间炼狱里一样,饱受折磨!
单颂怜站在震耳欲聋的豪华酒店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瞪着石雄,重复地问著:“你刚刚说什么?再说清楚一点?”
“不要这种表情嘛!”石雄咧嘴一笑,盯着她的表情就像盯着一块可口的鲜奶油蛋糕一样。“在这里跳脱衣舞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不是每个想跳的人都能进来的,你方姊跟我说你的模样好、身材好、舞跳得好,我才肯帮你先还钱,安排你进来赚还给我,刚开始,我可以破例让你不必全部脱光,一件一件脱,脱到剩下内衣就行了。”
单颂怜反应强烈,她圆睁著双眼,惊慌地喊:“不,我不要,我死也不跳脱衣舞!”
石雄耐著性子,慢慢说:“这里可不是国家剧院,你以为我费那么大的工夫把你弄来这里,是为了跳什么艺术舞蹈的吗?笑死人了,有谁看哪!在这里跳一场脱衣舞所赚的钱,比你在酒吧里调了一个礼拜的酒还多得多,不就是脱个衣服而已嘛,又不是要你跟人上床,反正这里也没人认识你,跳个半年,不只欠我的六万港币能还清,还能赚饱荷包回香港,以后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行了呀!”
“我不要!”她一脸苍白,态度坚持。“一旦堕落下去,这辈子就别想干净了,我不要这样,我想回香港,欠你的钱我再想办法还!”
石雄歪著嘴大笑起来。“你以为这里是可以让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我替你还的六万港币换算起来就已经将近二十四万台币了,还没替我赚回一毛就想走?你要想清楚,缺钱用的人是你,可不是我,要不是因为我前妻的关系,我才懒得蹚这趟浑水。”
单颂怜心焦地望着石雄,茫然不知所措。
“这样吧──”石雄点燃一根烟,慢吞吞地说:“你先在店里当服务小姐好了,起码日薪也比酒吧多出三倍,如果你的交际手腕强,小费要赚多少就有多少,你考虑一下。”石雄盯着她娇俏的脸蛋,笑容像块油腻腻的猪油一样,突然让她感到一阵恶心。
三倍的日薪实在很诱人,单颂怜认真地考虑著,却又担心眼前是一个她看不见的陷阱,万一掉了进去,这辈子恐怕难以翻身!
“还没考虑好吗?”石雄吸著烟,在烟雾里看着她。“我再给你一个选择,当我的女人,每个月给你三十万,我包养你。”
颂怜昏了昏,她强自镇定,极力想从混乱丑陋的梦魇中挣脱出来,她真想破口大骂,可是努力了半天,才勉强挤出一句话来。“你……简直无耻。”
石雄噗哧一声,大笑出来,笑得停也停不住,仿佛他刚刚听见的是一个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
“什么年头了,怎么还有女人会这样守身如玉,别笑死我了,两百万买你半年还不划算吗?”石雄顿了顿,眼睛陡地一亮。“你该不会是处女吧?如果你是处女,我再加五十万,怎么样?”
颂怜气得浑身发抖,这个男人竟然把她的身体当成商品叫价?
她大口吸气,不住喘息著,如今的她是一头困兽,只身一人,身处陌生的地方,身边的钱凑不到三万台币,欠的债又没还清,根本没有本事与狡诈的石雄缠斗,当他的女人是万万不可能的,但独自一人出去租屋找工作,身上仅有的三万台币根本不够用,看来只好选择另一条路了……
“我选择当服务小姐!”她平心静气地说,打算在这里先赚上一笔钱,再另外想办法跳脱。
石雄扬了扬眉,仍不放弃地说:“你要想清楚,当我的女人比跳脱衣舞轻松多了喔,月入三十万,住豪宅,开百万名车,什么事都不用做,专心应付我一个人就行了,可是当服务小姐就累多了,一个晚上要应付一大堆低俗讨厌的客人……”
“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