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我对你从来没有感情。”
耿回雪说著竟喘气起来,“昨夜你睡着时我说的话,你千万不要当真。我的意思是……我不爱你,幸好你也不爱我,神子应该是算错人了,所以我们是没关系的,我会立刻回苗疆去,再请神子帮我算一个。”
按住自己的心口,耿回雪喘不过气来,他的话却依然没有停止,只是声音越来越微弱:“夏无尘,就当作你从来没认识过我,我也从来没认识过你,大家从来都没看过对方就对了。”
痛沿着胸口,到达五脏六腑,这第二次的发作,比第一次还要痛苦。耿回雪豆大的泪珠也顺着他死白的面颊滑落。
“我没有哭,你不要以为我哭,我这一辈子从来没哭过。跟你完全没关系,你不可以误会。”
他用手抱住头,这样就没有人会看到他的眼泪,他哽咽的痛哭流涕说道:“我真的只爱漂亮的小姑娘,你千万不要误会我会爱上你。”
第九章
醒过来时,耿回雪已经躺在床上了,照顾他的婢女正在帮他拭汗,一脸担心的道:“耿少爷,你怎么全身湿透的昏倒在花园里,害我们吓了一跳,急忙把你扶进房里,少爷还立刻派人去找大夫。你昏睡了一整日,汗流了好多。”
耿回雪想推开被子起来,奈何他浑身酸软无力,所以才刚坐起,又马上倒回床上。
婢女急忙去扶他,“别动了,耿少爷,大夫说你的脉象奇怪,一整个下午都在跟少爷研讨要开什么药给你吃,好不容易才开了几帖药,现在正在煎呢!”
“不必吃药了,我的身体吃什么药也不会好的。”
婢女以为他是胡思乱想,劝慰说:“耿少爷,你别这么说,你年纪还年轻,少爷又这么照顾你,夏家会找最好的大夫,请他们开最好的药,你很快就会痊愈的。”
“我本来就是个死人,早就该死了,只不过是靠著神子的力量才活到现在。我这个根本不是病,连我们苗疆的药师是全世间最好的大夫都治不了我了,中原的大夫就更不用说。”
见他越说越不对劲,婢女摇了摇螓首,“耿少爷,你是不是摔进水里,脑子摔坏了,怎么说这种死不死的不吉利话?”
耿回雪摇头,他扶住婢女的手,脚踏下地来。
婢女急道:“别下床,你还是休息一下吧,少爷等会儿就来了。”
耿回雪不听,披了衣服就走向门口,无奈走没几步,他又坐在地上喘气。婢女上前扶他,他却道:“不必扶我,去找林秋莲过来,快一点,我身体这么差,快没时间了,药师说过第二次发作与第三次发作的间隔时间很短的。”
不知道他要找林姑娘干什么,婢女迟疑了一下。
耿回雪还要站起,显然是要找林秋莲。
见状,忠心的婢女不肯让他虚弱的走路去,立即说:“我马上去找林姑娘,耿少爷,我扶你去躺着。”
耿回雪摇了摇头,他比了比椅子,示意他要坐。
婢女无可奈何,只好将他扶到椅子上坐着,然后出房门去找林秋莲。
耿回雪喘著气,他口干舌燥,使尽全力倒了杯茶,水杯却还不到嘴边就落了地,摔了个粉碎。昨日与夏无尘的欢爱费去他太多的精力,他竟连喝杯水都没力气了。
※※※
林秋莲很快就来了,看到耿回雪的气色很差,吓了一跳。早上见他还好好的,才到晚上,他就一脸苍白。
她关心的问:“耿公子,你怎么了?”
耿回雪一看到她来,便强撑著一口气,扶著桌边站起来,“在我死前,我要告诉你,我跟那个死跛脚鬼不是什么朋友,我们什么也不是。”
林秋莲瞠目结舌,不知道他忽然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而且她完全听不懂。
痛苦加遽,耿回雪忍着痛苦道:“我吃他的饭,穿他给我的衣服,就欠他一份人情,我告诉你……”
冷汗一滴滴的从耿回雪的额头掉落,他抓住桌布,却撑不住自己,整个人就跟着桌上的茶具一同摔在地上。
林秋莲大骇,上前要扶他,他却握住林秋莲的手,脸上表情已然扭曲,显然是痛到了极点,声音也因为痛而变了调:“他爱的是你,我我……是看他可怜,他已经为你跛了脚,请你爱他一点吧!”
他说的话让林秋莲怔住,婢女在一边也听得很清楚。
耿回雪一口气喘不过来,冷汗不断冒出,跟着倒向林秋莲。
林秋莲正要他再说清楚些,却怎么摇晃,他就是没睁开眼睛。她害怕的去探他的气息,才发觉他已经断气;她吓得把他摔在地上,全身发抖的尖叫:“他死了,死了……”
夏无尘突地从门外走进来,随即握住林秋莲的肩,冷声道:“噤声。”
林秋莲虽止住尖叫,但她仍颤抖着手的比著倒在地上的耿回雪,“他死了,他是真的死了。”
夏无尘上前去探耿回雪的气,果然已经没气。他刚才在门口听到耿回雪死前说的话,他冷冷的目光扫向婢女,说:“你刚才听到什么?”
婢女又害怕又着急耿回雪的死,一开始也不知道夏无尘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便老实道:“我听到耿少爷说少爷你爱著林姑娘。”
夏无尘一只手立即攫住婢女的脖子,厉声道:“你说你刚才听到了什么?”
婢女被扼得喘不过气,脸色涨红,她害怕的摇头,“我什么也没听到。”
夏无尘放松了手,冷冷的说:“对,你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若是让我听到外面有什么风言风语,你就等著以毒杀耿回雪这条罪名上官府;但是只要你乖乖的,那就什么事也没有。现在去打热水来,帮耿回雪擦擦脸,别人若问,就说耿少爷病重,还没起身,药应该煎好了,去拿来。”
耿回雪都死了,还煎药给他干什么,但婢女被夏无尘的表情吓得脸色发白,她点头的跑出去。
夏无尘抱起耿回雪的尸体,将他放回床上。
不一会儿,婢女发抖著把药端来。
夏无尘低沉地道:“摔了它。”
婢女以为自己听错,夏无尘又轻声重复一次:“摔了它,越大声越好,听见了吗?”
他说得虽然轻柔,但是却带满冰意,婢女只好照做。
砰的一声后,夏无尘又说:“很好,把屋子看得到的东西都摔碎,摔大声一点。”
婢女不敢不从,她拚命摔东西,屋外恐怕都听到了;终于全都摔完了,她流着汗说:“这样可以了吗?少爷?”
“去叫几个爱说人是非的人来打扫,她们若问,就说少夫人身体不舒服,对我发了一顿脾气,我一生气不再理他就走了,还对少夫人说天底下不只他一个女人,我爱找谁就找谁,他管不著。现在就出去说,记住,若是让人知道耿回雪死了,你同样没命。”
婢女怕得直颤抖。
夏无尘厉喝一声:“不准抖,脸上捏红一些,别一脸苍白;要装成没事的样子走出去,知道了吗?药照时端来,每端来一次就摔一次,现在出去吧。”
婢女两只脚像是要软了一样的走出去。
夏无尘走到床边,帮耿回雪把被子盖好,就像他还活着一样。
林秋莲颤声道:“大师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耿回雪已经死了,赶紧让他入土为安吧!”
“他没死,至少在你们走以前他不能死。二师弟并不笨,要瞒过他不容易,耿回雪一死,二师弟可能会怀疑;现在只能装成我与他大吵了一架,我不再爱他,去爱别人了。接着这些天我还会去找些男人回来,总之,一定要让二师弟相信我有断袖之癖。”
林秋莲听他这么说,一阵寒意窜上心头,耿回雪都死了,他还能冷静计划这些事,甚至还想带男人回来作戏;耿回雪的尸体还在眼前,他却当著耿回雪的尸体说这些事。她怕得全身颤抖,“大师哥,你好……可怕。”
夏无尘拿着布巾擦拭著耿回雪的脸颊,林秋莲脸上的惊悸显而易见,他总是带笑的表情换成鄙视不屑,流露出他真正的感情来。“师母有你这种什么事也不知道的女儿,怪不得她要跪着求我放你一条生路,你真是笨得很想让人毁掉你;只不过我爹死前硬是要我发誓不伤你,还要让你活得幸福,要不然我真的很想让你生不如死。”
林秋莲不禁呆怔住,从夏无尘身上传来的凶残是那么强烈,她吓得倒退了好几步。
夏无尘马上又回复了他一贯的笑容,“不用怕,小师妹,没什么好怕的,我不会伤你的,你乖乖的出去吧!耿回雪他病重,需要休息,你别吵他了,否则他的病好不了。”
林秋莲马上落荒而逃,心上传来的惊悸与恐惧让她全身冷汗直流。
※※※
夏无尘与耿回雪大吵一架的流言传遍了整个夏家,夏无尘甚至不回家睡觉。他头一天就睡在妓院,身边还有个男人相伴;他还在妓院里寻欢作乐,每日的床伴都不一样,到后来还有个特别妖娆的男人,使尽媚功迷惑夏无尘,夏无尘就将他带回夏家来。
关了房门之后,只听到里面呻吟声不断,走过房门口的仆婢全都低着头快步走过。
夏无尘相当的宠他,他知道夏家有个曾被夏无尘宠爱过的耿回雪,就想去看看他长什么样子,夏无尘低笑答应;但隔日就把他送回妓院,又找了另一个妖媚的男人相陪。
这个妖媚男人知道夏无尘不喜欢别人提耿回雪,就一句话也不提,有时甚至不顾仆婢在场,就伸出腿去勾住夏无尘的脚;夏无尘也不介意,还益加宠爱他,整日关在房内,几乎是不出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