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曹端猛地站了起来,疾声问道。他此时已经来不及奇怪云东什么时候忽然对朱松客气起来,竟然很正式地称他作“朱三相公”。
“今日一早,便有几名衙役到府上报喜,说是朱三相公中得而榜进士第四十六名,朱三相公听了很是高兴,打赏了他们之后又说他要自己去看下榜,确认一下。我当时也是好奇,便跟着去了,没有想到刚到御街就遇上几个熟人,他们这几个人一问清朱三相公高中进士,便二话不说,上来就把他给抓走了!”
“榜下捉婿?”曹端和旁边几个人同时失声叫了起来,孟冰涤也是一脸讶异和好笑,站了起来。曹端想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心下略略放松了不少,不管怎么说,榜下捉婿这种事情比起作奸犯科被官府抓去好多了,不但不会判刑,说不定还能捡个美艳的老婆回来,这对于至今茕茕孓立的朱松来说,倒未尝不是好事。
“是。”云东脸上浮现出一种哭笑不得的神态,“只不过,那几个把他抓走的人,咱们也认识——”
“认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是熟人还好意思下属啊?你快说说是谁,我这就找他去!”曹端有些愤懑地说道。单纯地榜下捉婿他还能理解,毕竟朱松这小子长得人五人六的,除了有些娘娘腔以外,基本也算是个优良品种,人家看上他也算正常。但如果是熟人,他就有些难以忍受了。
“呵!”云东见曹端发怒,脸色也有些不自然,“就是上次我们在破庙里遇到的那几个日本人!”
“啊!”众人都呆住了。榜下捉婿这种事情他们这些常住汴京的自然是见怪不怪了,但被日本人捉去,还都是第一次见到。曹端心下又想起自己在破庙外面教育朱松的那些话,给日本人播种是不对的,但现在朱松却偏偏让日本人给捉走了,这不正是******开玩笑吗?他转向旁边的杂役说道:“你们去唤王总编,就说我家中有急事亟待处理,就先走一步了,这甄录的事情只能交给他亲自去办了。”
待那杂役转身去了,他又转向孟冰涤道:“孟二小姐,既然你有意加盟我们东京报社,我已经答应了。本来是想和你们这些新同仁找个地方庆祝一下的,但如今看起来是不可能了,不如你先回去,明日可径直来这里当班。以后找时间咱们再聚如何?”
孟冰涤心中虽然有些失望,但她本就不是一个不识大体的女子,闻言笑道:“大官人请便,有什么消息,务必通知一下我。若是有什么帮得上忙的,也请尽管开口,我也愿略尽绵力!”
曹端知道孟冰涤的身份,知道她所能动用的关系并不少,但他也不愿让这件事传得满城风雨。毕竟,今科进士被日本人抓去当种马不算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而且这事虽然紧迫但朱松应该还是没有性命之忧的。当下,他点点头,说道:“好的。若有困难,在下一定不会客气的。”当下,一把抓住云东的肩膀,道声“告辞!”当先便出了报社。
到了报社外面,云东忽然问道:“爷——老爷,咱们这是要去哪里?”曹端这几天才开始代家主,他还是有些不习惯把曹端称作“老爷”。
“是啊!去哪里找人?东京城这么大,如果只是这样两个人盲目地寻找的话,这就像是大海捞针一样,是不会有什么效果的。”曹端心下暗忖。他有些后悔当日在“张记食馆”外遇到那个日本人的时候,只问了姓名,好像叫什么“中野松利”的,倒是忘记再问一下住处了。
“对了!‘张记食馆’!”曹端心下忽然像是闪电一般闪过一个念头:“他们住的地方一定就在‘张记食馆’附近因为出门买吃的不可能走得太远的,住东城的人不可能跑到西城去买吃的。这一点,就是在交通极为发达的一千年后也是基本适用的。
“而且,他们这么抓了人去度种,不可能住客栈这等人流混杂,车水马龙的地方。换句话说,他们住的地方应该是很僻静才是。”
这么想来,目标范围就显得小了很多。曹端甚至产生了这样一个念头:“他们轿子里的那个小娘子在嫁人之前是不能见人,也不能下地行走的。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们该不会还像上次那样,住在一个破庙里吧!不管怎么样,这次查找的重心还是应该放在无人的破庙上。如果找不到,再去找一下其他目标。”
想清这一切,曹端心中就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眉宇间的也自然地松了开来。云东察言观色,见曹端心情似乎转好,连忙抓住机会问道:“老爷,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曹端胸有成竹地说道:“这样,我们现在就去找人到东城的西角楼大街和踊路街一带好好搜寻一下,我想应该会有收获的。”
云东见他信心满满的样子,一句“你怎么知道应该到那里去找?”顿时生生地吞了回去,这时候说这种败兴的话即使以他这样的年龄,都觉得有些不合时宜,当下,他只好干巴巴地歌功颂德:“老爷真是神机妙算。那个‘计算帷幔之内,决定千里之外’。”
曹端听得一脸黑线,正要大骂这家伙跟着自己混这么久,在文学修养方面还是没有寸进的时候,就听得他忽又提出了一个比较有建设性的问题:“老爷,我们该找谁去搜寻呢?”
是啊,找谁?曹府的人本来是最合适的,但现在因为家主继承的问题,男丁基本上都被云满调走了‘现在曹府看门的就只剩下一个守阍了。养娘丫鬟什么的虽然一大堆,但在这时代,你总不能让几十个女子满大街去帮你找人吧!
要说找人呢,其实摩尼教最合适了,如果让方腊小小动用一下自己手中的力量,找几十个摩尼教的弟兄去帮忙找人按理说应该是问题不大的,但曹端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虽然如今摩尼教并没有象后世一样被列为朝廷明令禁止的邪教,但曹端对摩尼教还是很有戒心的,能够不接触就尽量不接触,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愿欠他们这个人情的。在这里,他是把摩尼教和方腊兄妹个人分得很清楚的,方腊本人作为他的兄弟,若是有什么困难,他当然会第一时间想到求助,但涉及摩尼教,他想也不想,立即就将这个念头扼杀。
对了,不是还有他们吗?曹端忽然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