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曹端长得还算不错,但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再看见赵佶的眼神,心下不免就有些忐忑了,他忽然觉得衣装有时候还是不怎么可靠的。当然,赵佶的取向问题他没有质疑,不说历史上他的怎样的,就凭他这小小年纪,老婆就有了就能说明问题。
不过,赵佶看他的眼神还是让他心里一阵发紧。“大王,你别这样看着小人,小人会害羞的。”说着,他的脸真的就立即红了。
不过,赵佶好像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仍旧是这样直直地看着他,眼里的暧mei之意就像曹端背后的汗一样,源源不断,似无尽头。终于,他的金口一开,梵音如风:“大郎啊,没有看出来,你不止球艺精湛,长得也很是不错啊,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
曹端听得背后的冷汗开始倒流,全身的毛孔收缩,脸上的红晕开始扩散,但赵佶显然没有立即结束自己对曹端的“赞誉”的意思,他继续口沫横飞:“当然,更重要的是,还古道热肠。嗯,现在象你这样的人可是不多了,夫子们都喜欢说‘人心不古’,但是看着你,我忽然觉得人心不但古,而且很古,非常的古,哈哈!”
曹端虽然并不会因为赵佶把自己夸成一朵花就觉得自己真是一朵花,甚或自己在赵佶的眼里是一朵花了,但有人却会觉得赵佶是个诚实的孩子,比如他身边的小宦官。赵佶几句话下来,他的脸色就变了,望向曹端的眼神里面不免就多了一些平日没有的情怀,比如羡慕,又比如——嫉妒。
曹端还待说话,赵佶显然有些意犹未尽,而这次从他嘴里蹦出的言语让旁边的小宦官的脸色变得更加精彩了:“大郎啊,你这样的人如今这么少见,这么难得,以后这样好了,咱们兄弟相称好了。你就唤我作九郎,什幺小人不小人的,大王不大王的,就不必提了,没得坏了情谊。反正王老八也是——”
曹端不是笨蛋,虽然他听着赵佶的“情谊”二字很像是“情意”,但他并不会真的误会赵佶的本意,知道他只是误会了自己和刚才救了的那个美女的关系而已。把自己和王老八王诜相提并论让他不只是无奈,而且还是无奈。王诜是谁啊,你小子的亲姑父啊,我和你关系好像并没有那么亲吧?
“好了,就这样决定了,咱们走吧!”赵佶对曹端的兴趣有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倾向,他上前想要搭着曹端的肩膀,向前走去,奈何他身高上和曹端比起来有点差距,看起来不像是搭,倒像是挂。
“大——这个,九郎,咱们这是要去哪里?”曹端心下有些发毛,一边加速前行让赵佶跟不上节奏,一边找些话茬转移注意力。
“嘿嘿,矾楼,好地方啊,你上次不是去过吗?这次孤——我请客,嘿嘿,不过是王老八付钱。”赵佶心情好得不得了,说话的语调就像唱歌,那形象就好像王诜苦大仇深的脸庞就在自己面前晃啊晃。
事实上,此时王诜的脸庞非但不苦大仇深,但倒是有些春风微动,波澜微惊,他正坐在客厅里面悠闲地品着香茗,满脸惬意。而他身边坐着的那位倒像是有些苦大仇深,他年纪不大,约莫二十三四的样子,但面色严肃得象门神,配上他本来肤色就有些黝黑把他本来颇为英俊的脸庞衬托得更是阴郁无比。
听见门帘响动,那人立即挺挺地站了起来,看那样子就像是皇城外威武的战士一般,而王诜则是面色从容,缓缓地将茶杯放下,笑吟吟地站了起来。
“来,大郎,这位王老八你认识的,就不介绍了,这位蔡大郎你可要认识认识。他是当朝户部尚书元常公家的大舍人,蔡攸,字居安。你们二人都是青年才俊,以后要多亲近亲近。”
“青年才俊?”曹端心下有些不以为然,他觉得作为高官家的长子,只要不是蠢材,今日都应该出现在礼部才是,眼前这人显然最多就是个秀才,和“才”字关系不大,再看他的形象,似乎和“俊”字相处得也不大和睦。不过,他却不知道此时蔡攸心中也是同样的想法。
就这样,两位“心有灵犀”的青年才俊开始了缠缠mian绵,肉麻当有趣,有趣得很肉麻。
赵佶见到自己看好的两个人如此“一见倾情”,心情大好,很是豪气地说道:“好了,雨也停了,咱们矾楼去者!”
而此时,内堂的的庭前大树下,一个小宦官正颤巍巍地站在一个满面阴郁的老宦官面前,老宦官沉默半晌,沉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小宦官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奴婢就是有一千个胆子,也不敢欺瞒大家啊!”
老宦官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半晌,终于确定了他说的是真的,这才缓缓迈步离去,他一边走,嘴里一边喃喃地念道:“救了孟家的小娘子,又和大王称兄道弟,了不起啊,图谋不小啊!”
曹端从来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吃香了,不止端王要和自己称兄道弟,还有很多人在挂念着自己,有宦官,也有——美女。就比如眼前这位吧,脸色虽然严峻了一些,但白里透红,吹弹可破,不只是美女,而且是一等一的超级大美女。
只不过,这美女的声音却有些冰冷:“两天的时间过去了,要你调查的事情怎样了?”
她面前跪着的那名乞丐不敢将头抬起来和这位美得冒泡的大教主对视,他垂着头回道:“那人已经查出来了,就是端王府的圆社曹端,还曾和王都尉一起来过矾楼一次。”
“曹端?”马六娘显然记性很好,而对于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年轻人,她的记性更好,她此时甚至还能回忆起曹端说话时候那种无赖的语气。“他家里的情况摸清楚了吗?”
“是。曹端是歙州婺源人士,是家中独子。他父亲便是矾楼对面那个‘迎春酒楼’的东主,本来这个酒楼生意很是清淡,但最近曹端接手之后,生意竟然变得异常火爆。而曹端本人对于酒楼的经营其实并不上新,他一心就扑在‘齐云社’上,端王对他很是欣赏,照目前的情势来看,他甚至很有可能代替高俅出任‘齐云社’的队正。而且,他和王都尉关系也很好。”
“哦?”马六娘的兴趣大起,“这么说,他和杨戬这对仇家竟是常常同在一个屋檐之下咯。”
“是的。”乞丐的声音依旧恭顺,“只是属下不知道大教主的意思,还没敢将这个消息告诉杨香主。”
“告诉他!怎么不告诉他?”马六娘冷冷的脸似乎融冰了,春风又绿江南岸,万事大吉了,“再怎么说,他也是二教主的左膀右臂,教中之人家里出了这种事情,本教岂能不管不顾?哦,还有,婺源的本教负责之人是谁,和这个曹端关系如何?”
乞丐显然是准备得非常充分了:“是一个叫做方腊的年轻人,他和曹端关系极好,甚至现在方腊就在曹家帮工。”
“哦!”马六娘脸上的春风更烈了,开始荡漾,“好,你立即传我令谕,命这个方腊——”
她偶尔将目光转向窗外,发现曹端很有成为他老祖宗曹端的潜质,说到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