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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儿坐在地上，闷闷不乐，目光却又不停的看着山下，充满着警惕，生怕那大猩猩又回过头来。
虽然能感受到大猩猩的好意，但她总觉得，那大猩猩的力气，似乎轻轻碰她一下，就能直接把她捏碎。
她曾经亲眼看过，他蛇山的几位长辈，遇到了山里的野猩猩，被生生捏成撕成碎片，那种恐怖的力量，让她至今也挥之不去。
那些野猩猩，充其量也只是星猩猩妖罢了，刚刚那位可是玄阳宗的护山神兽，看那毛色，应该是非常稀有的大荒雪猩！
可是她们蛇妖的禁忌。
灵儿脑补一番，有些失魂落魄，却见苏师兄伸出手，朝她勾了勾：“快，带你看师尊喝酒，老有趣了。”
“喝酒有什么有趣的啊？”灵儿有点疑惑，她从地上爬起来，拍拍鼓鼓囊囊的裙子，来到苏白身边。
虽说如此，还是跟着师兄来到那大殿一侧，踮着脚跟，好奇的睁着大眼睛，往里面瞅。
紫烟殿，玄阳宗最为恢弘的大殿，宗主大人的道场，平日里，除了偶尔教导亲传弟子外，便是长老会议。
不过得益于玄阳宗一直非常和睦的气氛，长老会议的次数，比师尊教他练剑还少。
此刻，灵儿顺着苏师兄的目光，发现那略显暗淡的殿内，师尊正坐在一张土黄的蒲团上，端着一只青玉酒杯，有滋有味的喝着。
在师尊的面前，摆着一张紫檀茶几，矮矮的，长长的。
茶几上面，摆着十来个玉质酒杯，颜色纷纷不一，赤色，橙色，黑色林林总总。
“一个，两个，三个…师兄！一共有十三个杯子唉，十三种颜色唉！”原本毫无兴趣的灵儿，看着看着，顿时眼睛冒光。
似乎真的和师兄说的一样，师尊喝起酒来，很有意思，只见此刻的紫阳剑仙，捧着一只赤色酒杯，脸上带着痴痴的迷恋，笑着不停，随后眯着眼，轻轻的抿了一口。
接着又捧起了黑色的酒杯，眉宇中露出一抹欣赏之色，若爱不释手般宝贝，悠悠的闻了又闻，才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
仿佛他喝的不是酒，而是这些酒杯，这也是只有苏白和师兄，极少数几位知晓的，师尊的癖好。
每每师尊喝酒时，看见这些酒杯，就仿佛看见小情人一样，眉飞色舞，心花怒放。
那模样，别提多有趣了。
灵儿看着看着便乐了，捂着小嘴，嘿嘿直笑。
“有趣吧？”苏白得意洋洋，随后又悄悄的告诉灵儿：“而且我告诉你，师尊极其在意这些酒杯，谁也不让碰，记得有一次师兄偷偷喝了一口，直接被师尊追着打，老惨了哈哈哈。”
灵儿听了之后，若有所思：“哇，那这些酒杯，对于师尊来说，肯定非常珍贵吧？”
“那肯定，那可是师尊的小情人，一共是十三个小情人。”
苏白兴致勃勃的给灵儿介绍着，全然没有发现，殿里的师尊已然抬起脑袋，津津有味的向他这个方向看过来。
“师…师兄……”
灵儿打了一个激灵，连忙拉了拉苏白的衣角，眼神往屋内不停的示意，暗示已经被师尊发现了。
“没事儿，光明正大的看！”
“不不是，师兄，那那那……”灵儿结结巴巴，有点语无伦次，只能不停扯着苏白衣角。
“我告诉你，师尊一喝酒，就忘乎所以，上次师兄带我一边看师尊喝酒，还顺带偷了一壶哈哈哈。”
苏白正说的兴头上，忽然感觉身后一冷，耳朵被一只大手，狠狠一捏，往上一提。
“臭小子，越来越没大没小了，都给芳华带坏了！”紫阳剑仙没好气的笑骂一句，提着苏北的耳朵，就往殿里牵。
“疼疼疼！”苏白倒吸凉气，疼得嗷嗷叫，一直被师尊撵到长条茶几旁，这才松开。
“还知道疼？我看你小子皮糙肉厚的很，根本不怕疼。”
“我……”苏白本想说，真的很疼，可想想，在灵儿面前，还是要表现的男子汉一点。
“被神霄盯上了，也不给为师传音，想干嘛？力挽狂澜？”
“就凭你？凭你的完美筑基？简直就是胡闹！”
紫阳剑仙，微微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灵儿跟在后面，松了一口气，原本以为师兄会被师尊责罚，却是想多了。
对此，苏白尴尬的笑笑，有点不好意思的，扰了扰头发：“我哪里知道，我以为就是一个无面人，一个黑色线球而已。”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以后不许再这么胡来，听见没有？”紫阳剑仙非常郑重的瞪了一眼。
“知道啦知道啦，师尊好唠叨，天天说，”苏白暗自嘀咕着，不停地点头。
“臭小子，你被芳华带坏了就算了，还要祸害灵儿？”
紫阳剑仙说着，冲灵儿招了招手，指指自己身旁的一张蒲团，笑容淡淡。
“灵儿见过宗主大人，其实苏师兄很好啦，没有带坏我。”灵儿抱拳作揖，后两句话，声音很是微弱，似乎生怕触怒了什么，没什么底气。
“哈哈哈，无妨，不过今日开始，为师要教你二人剑道。”
似乎看见灵儿，紫阳剑仙的心情就非常的好，朝气蓬勃一般。
苏白微微皱眉，总觉得师尊看灵儿的目光里，有些别样的情绪，却是也没又想太多，毕竟当年的自己，也是这般“受宠。”
“剑道，天下数数，若人剑合一，若天人一剑，又若一剑开天。”
“然，力之极，终有限，剑气所致，终有尽，不足为吾道也！”
紫阳剑仙。捋一捋胡须傲然开口，那每一个字中，都透出无上的霸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取来一坛酒，又取出一黑一白两只酒杯，一一给斟满。
苏白和灵儿的目光，都微微一怔，只因那一黑一白，两只玉质酒杯，正是那十三之酒杯中的其一！
灵儿和苏白面面相觑，都有些惊讶，不知晓师尊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尤其是苏白，已然满脸错愕，看师尊这架势，是要拿这珍贵无比的酒杯，让他们喝？
不可能啊！
之前几次，师尊教他剑道的时候，可都没有动用这些酒杯。
紫阳剑仙却是继续念叨着，并没有在意，苏白和灵儿的惊讶：“为师所修之剑道，当以酒入剑！”
“来，先干了这杯！”
紫阳剑仙摊开手，取来一只灰色的酒杯，端了起来。
虽然这次有些不太一样，苏白还是拿起了酒杯，却是摇摇头道：“我随意，我单纯就是来陪灵儿练剑的。”
他说着抿了一口，就把酒杯给放了下来，实在是对这什么以酒入剑的这个规矩，或者说这种过程，很是无感。
他修炼起来，本身就容易犯困，那一喝酒，没一会就想睡觉。
完全受不了。
灵儿却是乖巧地，一饮而尽，然后辣得直吐舌头，脸色瞬间通红通红，火辣辣一片。
“臭小子，灵儿都能喝下，你不行？还是不是男人？”紫阳剑仙非常欣赏的看了眼灵儿，露出浓浓笑容。
随后，便是满脸鄙夷的，扫了眼苏白，连连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苏白一愣，愣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臭老头，拿捏的死死的哈？”他在心里嘀咕一声，看了一眼，拿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哈哈哈，痛快，这才是为师的徒儿，再来！”紫阳剑仙端起酒壶，又给这一黑一白两只酒杯斟满。
白杯为灵儿。
黑杯为苏白。
“还喝？”苏白嘟囔一声，总觉得三杯下肚，自己就要又去见周公了。
“磨叽什么？看看灵儿，又比你先一步喝完，快喝！”
听着师尊的话，苏白有点头大，自己明明是来陪灵儿练剑的啊，这剧情发展不对啊！
上一次的话，只有他和师尊两个人，他后面喝了几杯就倒了，就不喝了。
可这一次不一样，有灵儿在身边，他可不想，连一个女孩子都比不上。
索性又闷着头喝了一杯。
灵儿坐在一旁，偷偷的看了一眼，轻轻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嘿嘿笑着：“师兄的脸，也红了唉！”
“有么？不至于吧，师兄我的酒量，那可是……嗝。”
苏白还没说完，就发现师尊又倒了一杯，看着就有点发困了。
这可咋整？
要在灵儿面前打瞌睡，并且睡着？
“酒也，道也，看见这碗里的酒，你们可有所想？”
紫阳剑仙轻轻晃动酒杯，笑吟吟的看着眼前的两位徒儿，眼里带着丝丝希冀。
“酒如轮……”苏白想了想，还是没打算说，他想看看灵儿能不能领悟出来。
灵儿小脸通红，脑瓜有点晕晕的，看着杯子里的酒，陷入了沉思。
“不着急，慢慢喝，慢慢想。”
紫阳剑仙没有催促，静静等待灵儿的答案，或者到适当的时候，他来告知。
“一圈一圈的酒，像…像年轮？！”少顷之后，灵儿颇为笃定的道出口，抬头看向师尊。
“灵儿很聪明，已然答对了一半，距离真正的答案，近在眼前。”紫阳剑仙相当欣赏的微微点点头，引导着灵儿，抬起手，用指尖轻轻画着圈。
“一圈，即是一次结束与新生，犹如蛇咬尾的传说，灵儿明白了么？”
听着师尊耐心的解释，灵儿看着看着，顿时双眸闪烁，露出一抹明亮之色：“是轮回？！”
“不错！灵儿果真天赋异禀，比你的苏师兄早领悟一大截，哈哈哈。”紫阳剑仙抚须长笑，又给灵儿倒了一杯酒。
苏白一脸黑线，听着师尊这话，怎么感觉自己就是一个背景板，就是用来对比的是吧。
好扎心！
不过他还是冲灵儿拍了拍手。
“酒如轮回，无穷无尽，以酒感悟轮回，以轮回之意，铸造除属于自己的本命之剑！”
“这便是为师的剑道！生生灭灭，唯吾永恒自在！”
“这轮回剑道，你们现在，或许还无法完全的了解。”
“但只要从这酒中，领悟出了轮回之意，并加以凝聚，就能慢慢知晓，剑者，若长生，不朽方为尊！”
在紫阳剑仙念叨之下，苏白和灵儿一杯一杯地喝酒，两人都昏昏欲睡，却在这一次明悟之中，渐渐陷入一种极其玄妙的境界里，若似醒非醒，似睡非睡。
放眼望去，四周皆是一片汪洋之海，浩瀚无亘，以他们为中心，扩散出一层层涟漪，无穷无尽。
从天上望下，若一片大地的年轮，又若那茫茫天地的轮回。
一切从无到有，从生到灭，往往复复，一切都在变化中。
这是苏白第四次，随师尊学剑，却是第一次，踏入这片玄妙的空间当中。
仿佛一场梦，仿佛身在记忆当中，一切都变得朦胧。
闻着四周的气味，那仿佛是一片酒的海洋，醇香四溢，仿佛自己落入了那酒杯当中，化为了一粒蜉蝣。
只是这醇香当中，又散着阵阵恶臭。这美好之下，又隐藏着无穷的黑暗。
“当你所见非是所想，所闻非是所愿，所在非是所不存在时，方是真谛，方是轮回，方是苏醒一刻！”
师尊的话，回荡在天地间，回荡在他的耳边，回荡在他的心里，若魂牵梦绕的呢喃，触动心弦。
苏白深吸一口气，渐渐闭上眼睛，完全陷入在这一片涟漪之海当中，静静感悟。
只是，在他刚刚闭眼的一刹那，仿佛看到海里，浮现出一具尸体，一具异常浮肿的尸体。
他眉头微皱，眯起双眼，静静的看去，看着那尸体，缓缓向他飘来。
只是不知为何，仿佛那无法触及的梦，不知过去了多久，那浮肿的尸体，始终没有飘零到身边。
另一方面，这尸体是头朝下，背朝上，使得苏白无论，怎么去看，也分辨不出这尸体是谁。
按照师尊刚刚的呢喃，这一片地方，应该是一片幻境，或是一片领悟轮回之道的玄处。
所倒映的一切，应该都与自己有关，应该都属于他的轮回。
苏白若有所思，又继续打量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近在咫尺的浮肿尸体，他伸出了手。
他想看一看，这具浮尸是谁！
只是伸出的手，在触碰到那浮尸的一刻，却是让他的心，猛的一颤。
似曾相识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