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感情还要一段时间才会慢慢步入稳定期,如果牵涉到太多其他事物,感情迟早会出问题的。
“哼,就知道妳会扯到我头上来,要钱还不容易,把妳养到这么大留学念书,看起来风光,事实上哪有什么用?光还贷款就不知道要还上几年,要不是老娘翻了本,妳哥恐怕就要打一辈子的光棍了。”
“什么翻本?”
“我前阵子赢了一点钱,就是要用来给妳哥娶媳妇的。”
“妈,妳怎么不想想,妳这些年来如果都不去赌的话,搞不好哥也可以像阿志一样娶好几个了!”
难不成现在还要宣扬赌博的好处吗?采祈对这种说法实在无法苟同。
“妳现在是在怪我吗?妳想想看妳对这个家有什么贡献?妳在国外过妳的逍遥日子,我跟妳哥可是苦哈哈的。”
“妈,妳别忘了,我们现在换了房子了,虽然这不是什么大房子,但也够妳跟哥住,难道我都没有付出吗?我才刚开始工作一、两年,妳以为我可以赚多少钱啊?”
“就是知道妳没办法,人家阿娥多厉害,看她书念得不怎么样,前阵子带了个男人回来,阿娥她妈说电视太小,人家马上就去挑了一台大电视回来送给她妈,我看妳啊……书念得再多都没用,跟妳哥一个样,妳哥还有办法娶个新娘回来,妳以后可别指望我有钱能让妳去倒贴男人。”
采祈原本回乡的好心情全给老妈给弄拧了,虽然明知道老妈就是这样,乡下人没念过什么书,好赌博又哪会去亲近儿女?跟她说得再久都是白搭,采祈索性决定出门去,反正待在家里也只能听那些风凉话。
打从去念了大学之后,她就没什么机会再留在故乡。去了纽约之后,连回台湾一趟都难,故乡已经变了很多,一些以前没看过的大楼出现在街头,连以往熟悉的招牌都被更闪亮的霓虹灯给取代了。
她有些想念单桁隶,好想打通电话给他,就算听听他的声音也好。不过采祈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是因为家里的事在心烦,所以还是忍下了打电话的冲动。
无聊的晃到街上,发现了一间果汁摊,采祈上前去点了一杯饮料。
“采祈?”那个背着孩子的老板娘竟然认得她。
采祈惊讶的看着那老板娘,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她是谁。
“我是美惠啊!”
当初采祈去当小工的时候,薪水都是由工头的女儿发的,她就是薛引祈暗恋却又不敢去追求、没多久就嫁做人妇的刘美惠。
“美惠姊,妳怎么会在这里开店?妳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美惠脸上有着尴尬,她身上还背了个孩子,全镇的人都知道她离了婚,只有采祈还不晓得这个消息,她只能简单的用言语带遇——
“我……我现在搬出来住了。”
第八章
薛引祈开着小发财车接到了妹妹,一心只想问出她和母亲谈话的结果如何。
“你也知道妈那种牛脾气,她一路就是讲一些难听话,然后硬要你去娶外籍新娘就对了,我不管说什么她都不听。”采祈说得很挫败。
“娶个新娘要花多少钱啊?我们钱付了房子的头期款之后也没剩多少了啊!”薛引祈脸上有着忧心,今年他才买了新房搬离了那个破屋,虽然不是什么大房子,但是也够他和母亲遮风挡雨,加上采祈寄回来的钱,缴缴房贷日子还过得去,可是要娶一个外籍新娘,少说也要拿出几十万才够啊!
“妈说她翻了本,八成是拿上次的钱去赌,赢了不少,说是要给你娶老婆,所以地现在跟我说话就一副反正她出钱的是老大,你娶老婆回来就是要给她当佣人的,我看情况比你想的要糟,我怎么劝她都没有用。第一,我不是出钱的人,第二,我也不是要娶老婆的人,所以她根本不管我说什么。我想你最好还是自己跟她说。免得我跟她说了两句又吵起来,我可不是回台湾找她吵架的。”
她和母亲的感情并不是不好,只是母亲的观念实在守旧到让人发火。而她在国外住久了,根本觉得这种事还会发生在这年头简直是奇迹,观念上的无法沟通很容易导致争吵,而她并不想坐将近二十个小时的飞机回台湾挨骂,更何况闹僵了彼此很伤感隋。
“唉……”薛引祈只能叹气。
“对了!我今天遇到了美惠姊,她要我帮她跟你说谢谢,说是你前阵子帮她搬家,东西搬完了你就走了,所以她来不及跟你道谢。”采祈说完还故意看了老哥一眼。“你不会是还在暗恋地吧?”
美惠姊和丈夫离了婚,她的丈夫失业后就在家里天天打她,生了孩子不到几个月又被打伤,之后她受不了想离婚。但这丈夫是当年父亲找的,父亲总认为离婚是有碍门风的事,所以逼她不许离婚,但人哪禁得起那样的殴打?最后她还是咬牙离了婚,带着孩子搬出来,自力更生的在外头租房子卖果汁,而看来老哥应该是那个暗中资助她的人。
“妳……妳说什么啊……她才刚离婚。”薛引祈开始结巴。
“就是离了婚才可以重新开始啊!”采祈可不这么想,“要不是她离了婚,你们还有机会见到彼此吗?”
“反……反正……现在我没想那么多。”他是真的没想那么多,美惠有困难,所以他伸手帮忙,一切就这么简单。
“我才不信咧!只是如果你跟她在一起,老妈那边一定会有很多问题,她可能不会接受美惠姊。不过……哥,我觉得你真的太懦弱了,这是你自己的事,如果自己不争取就永远不会有机会,光靠我去讲,老妈把我当什么啊!除了对我讲一堆难听话,埋怨我没有像阿狗、阿猫一样去找个有钱的男人睡之外,我帮你说话也只有挨骂的份,老妈只会说:“妳哥都没意见了,妳怎么这么啰唆!”这样要我怎么帮你?”
薛引祈沉默的开着车,一句话也没应,看在采祈眼里只有摇头的份。
“你如果真的喜欢美惠姊,那就再加把劲,否则我看像她那样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还要工作,要是这时候真有个男人对她好一点,她很容易就会再改嫁,到时候你一样什么也没有。说真的,你跟她从以前到现在,什么也没发生过,如果你们之间曾经有过什么山盟海誓,我还会觉得你这样值得些,可是就真的什么也没发生过,只是互相这样看来看去……到底算什么?”
薛引祈的反应仍是沉默,采祈知道自己再多讲也没用,老哥就是这副闷葫芦相,将来眼看着美惠姊又嫁给别人也是不无可能。
“你知道吗?我去了纽约以后,最要好的朋友前阵子死了,一句话都没交代就走了,有些事是要去把握的,否则想再多都没用。”
“妳什么时候要回去?”
“明天吧,反正我留在这儿也没什么用,而且每天看老妈脸色。叫她不要再出门赌,她反而将我一军,还要我多寄点钱回来……说得好像我休假回来是来白吃白住的,在这里多待一天我都受不了。”
她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也许真在外头住久了,现在回到台湾,住了几天后她还真不知道在纽约时想念台湾到底是在想念些什么?这里还有什么是值得她挂念的?她想见家人一面,真回来见了面,却没让家人情感增温,反而帮老哥说话还跟老妈起了口角。
在纽约的时候她一直担心着老哥,结果有些事情不是她担心就可以获得圆满解决,她想帮忙的人自己不帮自己,那她还有什么办法?住久了只感觉到自己更加无助,还不如回去工作,多赚点钱也好过在这儿挨老妈白眼。
搞不好她再多住两天,老妈就真的去找个什么年轻有为的恐怖中年人来跟她相亲,她叮不想让自己的命运沦为老人家的游戏。尤其是一回台湾就发现新闻里有个母亲为了报恩,逼迫自己女儿嫁给一位足以当父亲的医生,看到这新闻时。采祈只觉得不可思议。她还真怕自己也会碰上一样的事。她是不可能像老哥一样一声不吭的,不过大闹家庭革命是免不了,所以为了避免那种事发生,她还是提早回美国比较好。
再说……她真的好想念单桁隶,才离开他几天,夜里没有他的陪伴,她根本睡不着觉。
“妳到了那里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省吃俭用寄钱回来了。”
“那怎么行!你工作那么辛苦,全都拿去让妈赌光,那你自己怎么办?就算以后不讨老婆,也要为自己的下半辈子打算啊!”
“那妳呢?妳一个人出门在外,纽约又不是台北,离得那么远,连回一趟台湾都要花上好几万。妳自己也需要用钱。”
“我的事我会自己想办法。”
她现在有了单桁隶,和他一起住,省下的房租就够她一个月生活了,而桁隶对她也非常大方,在物质方面她什么都不缺,只是这种事绝对不能让老妈知道,要不然天晓得传出去又会变成什么样,要是她和单桁隶出现了什么万一,不就糗大了?所以还是等恋情稳当以后再说比较好。
不过回来几天,造成她如此焦虑的主因,应该是见不到桁隶的阴颢吧!不管她人在哪里,心里总想着现在他在做些什么。她想打电话回去,又怕他工作忙,加上又有时差,只怕他正好在睡觉会吵醒他,只好忍下所有的冲动,整天心神不宁。
等她一回到纽约,一定要紧紧抱住单桁隶,跟他说自己有多想他,不管他会怎么想,她都要告诉他在她心里他有多么重要,今后的每分每秒她都只想和单桁隶在一起,珍惜两人相守的时光。
想到这儿,采祈忍不住又说了一遍:“哥,很多机会错过就不再来了,你真的要珍惜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