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上完药,不太熟练地包扎完伤口,夏无霜才想起要找他算账:“臭狐狸,你是不是故意吓我?”
“没有,”司牧狐躺在床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眼神无辜得要命,“你一进来,我就跟你说不要紧了,是你自己在紧张。// 。 r />
夏无霜的脸涨的通红:“那你又是**,又是咳嗽的,我能不害怕吗?”
“**可不是装的,”他眨了眨眼睛,“可是**也不代表伤有多重,咳嗽就是我临时憋出来的了……”
夏无霜气极,打了一拳在他腿上,司牧狐愣了一下,继而又大力地咳嗽起来。
“明明打在腿上,怎么又牵动伤口了?”
夏无霜嘴上这么说着,心中还是慌张,忙探过身子去查看,却不料他伸出手来,一把将她楼了过去,在她耳边轻声道:“无霜,对不起,你对我紧张的样子,我好喜欢看……听到你进门的声音,我就做出了那样子,我是存心的……”
“臭狐狸,死狐狸!”夏无霜狠狠地骂着,身子却老老实实地趴在他身上,一动不敢动,以免压到他的伤口,忽然想到那个落荒而逃的刺客,忍不住问道,“我院门关得好好的,那人怎么进来的?”
司牧狐低低笑了一声:“傻丫头,若是能被区区院门挡住,还算得上是刺客了
他的声音随即变得有些冷然:“这个人来路不明,但不外是赵之阑和萧松派来的,逃不出他们二个。”
夏无霜叹道:“赵之阑?你真的相信这人是他派来的吗?你在穆王府住了半年多,他有多少个机会可以下手,为什么偏偏要挑今晚?萧松还在,这件事跟他肯定脱不了关系。你一心为云国效命,云国方面却屡次怀疑你的忠诚,甚至对你起了杀心,你不觉得不值当吗?”
司牧狐伸出手来。不去争辩她说地话。只是捋着她垂落在枕边地头:“所以。我才更要证明自己地清白。”
夏无霜一把打开他地手。正色道:“为一个不在乎你地人。而牺牲一个在乎你地人。狐狸。这世上有谁会做出这样不近情理地选择?”
司牧狐回避着她地审视。眸光闪烁不定:“丫头。床底之间。咱们莫谈国事。好
“那谈什么?”夏无霜想也没想。这句话顺着嘴就溜了出来。
“你说呢?”司牧狐地声音忽然变得很小。头埋在她地青丝之间。咕咕哝哝。极为含糊地道:“谈一些应该在床底间谈地事。”
“好啊。”夏无霜笑着坐了起来。“咱们现在就开始谈。”
“真地?”黑暗中他的眸子闪闪光,神色却带着羞怯,“谈什么?”
夏无霜举起足有几斤重的荞麦枕头,狠狠砸在他腿上:“谈睡觉!”
然后给了兀自还在害羞的司牧狐一个大白眼。轻快地跳下床:“好好休息,我明早过来看你。”
待她走出房间,将要掩门的时候,司牧狐轻叫了一声“无霜”。
夏无霜站住。心跳的厉害,嘴上却粗声大气地问:“干嘛?”
司牧狐唇角带着笑意。灼灼地看着:“夜安。——明天咱们地约定照旧。”
“谁跟你照旧,不要命了你。”夏无霜责备地瞪了他一眼。轻轻带上门。
她走到自己的房间,去客厅的刀剑架上取了一把剑。提在手里,又蹑手蹑脚地回到司牧狐的卧室门前。
然后,在走廊上选了个能一眼看到他房门的角落席地坐下来,将剑紧紧地捏在手里,睁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紧闭地房门看。
这样的话,若是今晚再来什么贼人刺客之类,她能及时地帮上忙,让司牧狐不至于一个人带伤面对。
或许夜晚比想象中的要长,夏无霜不知道盯着那扇门看了多久,也不知身上被蚊子咬出了多少个包,终于在一轮又一轮的疲劳袭击中,昏然睡去。
正睡得迷迷瞪瞪不知所踪,觉得有什么东西碰触了自己,夏无霜猛然惊醒过来,还来不及看清眼前生地,一双手立刻就去拔那把剑,却被一双手按住了。
“傻丫头……没有坏人了,回房睡吧。”那是司牧狐的声音,柔柔地在她耳畔低语着,然后,他一个用力,将她整个人拦腰抱起。
整个人太过疲累,夏无霜朝他笑笑,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意识丧失之前……
唔,连燃了艾蒿香地卧室内都有蚊子吗?要不然,为什么在她的额头轻轻地点了一下?
还好这只蚊子比较善良,叮咬了之后一点都不痒,反而很舒服……咦,又在脸颊上叮了几下,算了,反正也不痒,明天再找它算账……
这一觉睡得又香又甜,等夏无霜醒来地时候,眼前的世界已经被太阳光照地亮堂堂,明晃晃。
抱着再睡一个囫囵觉的想法,夏无霜闭着眼睛翻了一个身,却碰到一个软软的,暖暖的东西。
什么啊……
下一刻,夏无霜触电一般地坐了起来。
天,她方才碰到的不是东西,而是一个人,而且不是别人,是司牧狐!
还好她没有叫出声,司牧狐双眼紧闭,睡得正熟呢。
他睡觉的样子真好看,睫毛长长,神色安详,唇角微微上扬,全然没有了白天的戾气,只像一个无害的,温润的少年。
真想就这么一直看下去,心如止水,时间静止——
可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他们两个,会在同一张床她的床,连房间也不是她的。
夏无霜的脸迅地红了起来,用手戳了戳司牧狐,人家一点反应都没有,夏无霜猛然看到他雪白棉衣间露出的纱布,想起他被刺客所伤的那一幕,禁不住屏住呼吸,弯下身子,想要去查看他的伤势。
就在这时候,原本睡得跟木头人一样的司牧狐,猛然伸出一只手臂来,将她紧紧地揽了下去。
夏无霜“嗨”地叫了一声,本能的挣扎起来,怒视着他已经张开的,凝视着她的,那双清明的眼:“你在装睡?!”
司牧狐哈哈一笑,跟着她坐了起来:“傻丫头,醒啦?”
本来心中有气,见他这样子,却一点都不出来,夏无霜只能板着脸:“老实交代,你,我,嗯,这是怎么回事?”
“哦,”司牧狐兴致勃勃地望着她的眼睛,“昨天晚上,有个小笨蛋提着剑在我的门外睡着了,我现之后,好心地将她收留到了我的床
“收留吗?”夏无霜恶狠狠道,“我没有自己的床,没有自己的房吗?”
司牧狐用手捻着她细密的头,轻轻道:“是啊,我是这么想的,可是又舍不得放她回去,我想跟小笨蛋在一起……”
他的眼神那么专注,声音那么温柔,而当他伸出手,轻轻的抚弄着夏无霜的脸庞,这样,夏无霜反而觉得,再怎么作势也只是色厉内荏,她好像没了别的选择,只能将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微眯上眼睛,任司牧狐轻轻的抚弄着她的头,两个人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这样静静的坐着,拥着。
过了一会儿,司牧狐又提起了要出行的事,夏无霜其实真的很想去,但是想到他身上新创的伤口需要静养,便又不愿去了。
哪知,司牧狐的态度却非常坚定,说是自己承诺的,便一定要兑现。
为了叫夏无霜安心,他跳下床,在夏无霜面前用力地蹦了几蹦,以证明他的伤口真的无碍。
见夏无霜仍有犹疑之色,板着手指头历数了皇城里的十大好处,尤其着重强调了血拼的便利,最后,还使出了杀手锏。
即,让她将四合柜的第三个抽屉打开,端出一个鎏金的扁长铜盒,让夏无霜亲手打
夏无霜看到那叠暗黄的,印有羽国官方章印的纸片时,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反应过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银票啊。
面额一千的,厚度有寸余的银票沓子。
夏无霜惊得几乎合不上下颌,将银票沓子拿起,在手中哗哗地翻着,老天爷,这里怎么也有几百张吧,几十万两雪花银啊,换算**民币又是多少……
“你,你你,哪里来的这些钱?”
“潜伏是一项很消耗银两的活动,云国半年给我的经费,还剩这么多,已算可观了。”司牧狐含蓄地一笑,“自然,比起赵之阑给我的那些用度,这不算什么——无霜,我们还去吗?”
夏无霜的心理防线被彻底摧毁,她感觉瞄准了她最薄弱的一环,射出致命一箭,有了这些钱,她岂不是尽情狂败?想至此,拼命控制住要将那叠银票塞到自己腰包里的冲动,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我去,我去。狐狸,你可——嗯,厉害。”
司牧狐宠溺地看着她,笑了一笑,低声道:“终有一天,我要把这江山都拱手送给你。”
他这话似是随口一说,对夏无霜而言,却像是锐利的楔子用铁锤送着,一下子就钻进了她的心里。
她知道,司牧狐这句话,或许,有可能,不是在开玩笑。 两人用过早饭,换了清新爽利,颜色相近的夏衫,一同走出了穆王府的大门。/、 r />
这也是此生之中,夏无霜第一次走出穆王府,心情好得要命。虽然上一夜只睡了三四个时辰,可是精神却充沛得像刚打过气的塑胶娃娃。
天气也很凑兴地没有太过炎热,天上有云,身边有风,一切都恰到好处。
两个人并肩走着,没有骑马,也没有乘舆,沿着满街碧柳的荫凉,一路走来。
因为此前从没有出门过,夏无霜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新的。
最令她印象深刻的,是所有经过之处,道路的两旁,都是袅娜的垂柳。
很奇怪,在盛夏时分,这沿街的柳树颜色还如春天般鲜嫩,倒不像是已经长了一季的柳树,而像是刚被人移栽来不久。
而且,这柳的枝叶看起来也很奇怪,不像新生出芽儿的碧柳一般,透着新绿,它也是绿的,但是叶脉跟枝干的内里,却隐隐地透出红来,像是镶嵌在这绿柳中的一抹火色一样,看起来既古怪,又美丽。
夏无霜手上折了一枝柳,掂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研究,口中念叨:“这是什么品种呢?怎么从没见过呢?”
司牧狐见她这么专注,也凑过来看了一眼,道:“应该是一种新栽的观赏型柳树吧。绿中带红。看起来也比较美观一些。”
夏无霜皱眉道:“我还是觉得传统地碧柳好看一点,这绿不绿。红不红的,看起来妖妖地。”
说着。将手中地柳枝弯了几弯。做成一个柳环。在手中掂量了几下。趁司牧狐不注意。套在了他地头上。
司牧狐微怔。极快地将那柳冠摘下。拿在手中。看着无霜笑了笑。看起来很不自在。
“好啦。不给你这美男子丢丑了。”夏无霜看他不喜欢。就将柳冠取了回来。丢在了地上。
那东西戴在他头上。本来就是不伦不类。他又是那么注重仪表地人。摘了也是极自然地。夏无霜偷偷从侧面看他。嗯。越看越喜欢。
两人都是便服出行。司牧狐也穿得简单。头上少了平素华贵地冠。只结了白色地带。顺着乌黑地垂至肩膀。在清风中翻飞。映衬着他俊美脱俗地面庞。越显得飘逸俊雅。风流无双。
而她呢。斜梳地花苞头经过改良。既有古典风韵。又透着另类地俏皮。一张姣好地桃花脸儿上。鼻口端庄秀丽。尤其那眼仁儿。像是养在水银中地一丸黑玉珠儿。滴溜溜地转。透着女孩儿家特有地机灵和轻巧。
这两个人并肩走在肩上,没有华丽的车马,也没有耀眼的装扮,更没有哗众取宠的言行,却足以吸引所有人地目光,一路上,不断有人向他们友好地打招呼,或干脆停下脚步,带着笑站在路边,专门的看他们走过。
这种感觉是夏无霜从来没有过的,心中的那份喜悦多得几乎要溢出来。而司牧狐呢,似乎这样地注目礼根本是家常便饭,基本没当一回事。当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时,他地目光只在夏无霜一个人身
夏无霜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幸福。
这么个风姿俊雅的美少年,是她地,她的耶,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
而且,银子原来是这么扛花地东西,她像个孩子似的在闹市区颠颠地跑,看到什么新奇的玩意儿都想买,不一会儿,她的两只手,司牧狐的两只手里,都捧满了她败来的东西,可是,可是,到现在为止,她所用掉的,不过是司牧狐身上带的一点散碎银两,那一沓子的银票,连一张也没动过呢……
再看看她买的那些东西,糖人儿,布老虎,面具,剪纸,廉价却漂亮的镀银簪子,一把花哨得过分的牛角小刀,一串被吃了一半的山楂糖葫芦……
没一样值钱的东西。
“怎么办,找个脚夫在我们身后挑着吧。”司牧狐愁眉苦脸地建议,他的手已经捧不下了。
夏无霜瞪了他一眼:“那多煞风景——脚夫多少钱一
司牧狐报出一个数,夏无霜又瞪了他一眼:“比我买的这些东西还贵,鬼才用他。”
说罢,将那串糖葫芦吃掉,簪子插在头上,牛角小刀别在腰间,面具别在脑袋后,布老虎实在没地方搁,拿在手上,还有那个糖人儿,精致得舍不得下口,也拿在手上,嗯,还有十来个小玩意儿,都想办法挂在身上好了……
司牧狐盯着她,唇角的笑意像是池塘的涟漪,一点点地扩大,终于笑出声来。
“笑什么?”夏无霜忙的焦头烂额,不满地问。
司牧狐忍住笑:“无霜,你小时候,你爹娘没给你买这些东西吗?”
夏无霜嘴里嚼着山楂,含糊道:“我从小就被卖进穆王府,爹娘的样子都忘了。”
司牧狐顿住:“对不起,我不知道……”
“这已经成了一个模式吗?只要一个人说到自己的伤心事,其他的人立马就要道歉吗?”夏无霜咽下山楂果,灿然一笑,“我啊,根本不往心里去。”
“嗯?为什么?跟爹娘没感情吗?”
夏无霜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平常他并不是这么喜欢追问别人私事的人,可是现在,他的眸子里却闪着某种迫切的光。
反正她穿越过来,从某中意义上来说,也等于失去了爹娘。每当提起来,心里不是不痛地。
“已经成为历史的事情。伤心也没有用。如果一味地沉浸在过去,只会伤害到未来地幸福。”夏无霜认真地道,“我不是傻子。”
司牧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亲昵的揽住她的腰:“那么我代你失职的爹娘弥补缺憾好了。我赞成你将这一条街的小玩意儿都买下来。买光了这条街,咱们再杀向下一条。”
“真地吗?”夏无霜心花怒放,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上吧嗒亲了一口。
司牧狐惊愕地看着他,脸蛋立刻变成成熟的西红柿。
夏无霜露出白森森的牙,得意地笑。这毕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能够揽住她的腰,已经是表达亲密的极限。
“女孩子还是要有点矜持好一点吧……”
“我赞成。不过,矜持是什么东西?几两重?能当饭吃吗?”
司牧狐被她噎得哑口无言,抬起手来,揉了揉她地头。
夏无霜轻巧躲过,拉着他的手在人闹市中穿梭。又是一路血拼。
半个时辰之后。
“呵呵呵呵呵,碎银子终于用完了……”
夏无霜叉腰猛笑。
“无霜,不如,还是找个脚夫吧……”
司牧狐在后面累得像某种忠诚的家养动物。大汗淋漓。
“不要,脚夫好贵。还是你拿着比较合适……”
“我倒无所谓,可是你……你现在的样子。有点像,嗯。卖东西的货郎。”
司牧狐说的好像不假,她身上又多了七**十种乱七八糟的小物件,统统挂在身上,行动不便不说,每走一步,还相互撞击着丁啷作响。
这么一打量自己,夏无霜也觉得有点不对劲,是哦,她这是在干什么,见什么都买,简直跟个暴户一样……
可惜这个时代没有塑料袋,要不就能打包了……
夏无霜左顾右盼,看到一个卖包袱皮地,正好,纯天然的购物袋耶。于是连忙走过去,挑选了一张白底蓝花的包袱皮,伸手要掏银子时,却现零钱都在刚才的**中挥霍一空了。
夏无霜苦着脸:“老板,我没有零钱了……”
一脸富态地胖老板精明地道:“没关系,五十两的银子我都能找开!咱这小摊别地没有,就是零钱多!”
“哦,”夏无霜慢吞吞的摸出一张银票,摆在他面前:“麻烦你找一找。”
当看清那张银票地面额时,胖老板脸上的笑凝固了,眼珠子则呈现出夺眶而逃地架势。
对此,夏无霜表示理解,抱歉地对忙着揉眼睛的胖老板笑了一笑,挥舞着银票对后面道:“喂,狐狸,去钱庄把这张大的吓死人的票子换开啦……”
话还没说完,身子已经被人扳了过去,夏无霜正要说话,却见司牧狐一脸严肃,低声道:“有人跟着咱们,不要东张西望,也不要害怕,跟着我走,立刻离开这里。”
夏无霜吃了一惊,却很快定下心神,回头对胖老板笑道:“我去福瑞轩选几个饰,回头再来买你的包袱皮。我身上东西太多了,可不可以先放在你这里?”
夏无霜从没去过福瑞轩,却不止一次地见到过这三个字。所有赵之阑赠送的饰上,都会篆刻有这三个字。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那胖老板连连点头,忙不迭地接过夏无霜从身上卸载下来的小物件,然后点头哈腰地目送她离开。
回过身去,司牧狐微笑着握住了她的手,目光中尽是赞许。
“依你的,我们这就去福瑞轩。你啊,每月不花掉我个千八百的银子就浑身不畅快。”
然后他低声加了一句:“名正言顺地脱身,还将碍事的东西卸下了,小丫头不笨
夏无霜笑笑,却不复先前的轻松。
抬头看时,原本还算晴朗的天气,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多云起来。 夏无霜紧随着司牧狐身后,一步也不敢偏差。。r />
沿着来时的路,七弯八拐,穿过了好几条街,才到了金字招牌的福瑞轩。
“福瑞轩是皇城内最大的珠宝行,也是最大的金银饰行,汇聚了全国上下最杰出的饰品,不少都是天下独此一件的珍品。俗话说,宝剑配英雄,金钗随美人。这位……呃,太太,一看您的这身出类拔萃的气质,就知道我福瑞轩一定有适合您的饰,太太,您尽管随便挑,随便选……”
“我还没有出阁呢。”夏无霜礼貌的打断了一直跟在身后殷勤做介绍的伙计。
“啊,是我眼拙了,可是您这头——”那伙计心有不甘地盯着夏无霜头上的花苞。
夏无霜这才明白,原来他一口一个太太,原因在这。古时的女子没出嫁前,头是梳成辫垂下的,嫁人后才将头盘起来。
“嗦什么,这是我未婚妻。”司牧狐从后面走过来,将几张银票递到他手里,“仔细挑几件像样的玩意,成色要好,样子要新,如若欺生卖假货,别怪我不客气。”
“不敢,绝不敢!”
那伙计在福瑞轩做事多年,不是没有见过有钱人,可是,这几张轻飘飘的银票,还是让他瞠目结舌了好一会儿。
而这般倾城绝色,器宇轩昂的美少年。出手又如此阔绰,更是他生平第一次见到。
“太太——哦。呸,瞧我这张嘴——小姐,您请随我来吧,楼下这些玩意,都是些寻常货色。糊弄那些个外行没钱地,像您这样的,楼上有好货备着呢……”
夏无霜被那伙计引着。在他殷勤之至地介绍下上了楼。司牧狐却没有跟上来地意思。目送着她上了楼。便在窗边坐了下来。看窗外地街景。看起来悠闲地要命。
而到了楼上。伙计给夏无霜上了茶。说是她这样地贵客。必须大掌柜地亲自接待。说完就退下了。
夏无霜喝了一口茶。只觉一股沁人心脾地香气。顺着清冽地茶水一道。盈绕鼻端。入口。入喉。馥郁甘醇。是在流风轩也从来没有饮过地绝妙好茶。
回想起方才一路来福瑞轩地路上。经过几个僻静地里弄。并没有人跟踪地痕迹。想是那人已经被他们甩掉了。
而即使真有不之客来到。司牧狐坐在窗边。也应该能立刻现。
心神宁静之下。夏无霜环顾四周。才现。此间并没有一个展示台。更像是一间布置典雅地书房。四墙上挂着笔墨遒劲地书法。氤氲磅礴地画。还有花架。软榻。茶座……
夏无霜不免觉得有些眼熟,忽然想起来,赵之阑的书房里也是这般陈设,看来福瑞轩的主人跟赵之阑的品味很接近嘛……
木质地楼梯上传来人上楼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应该是那伙计口中的大掌柜来了。夏无霜朝那边看了一眼,一个男人出现在楼梯口,浅笑着看着她:“夏姑娘。”
夏无霜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张口结舌道:“赵——穆王爷!”
赵之阑一身月白的锦袍,腰束绛色嵌玉带,手执象牙骨泥金字画扇,丰神俊朗,似谪仙降世一般地,笑意盈盈地走了过来。
“夏姑娘,挑到如意的饰了吗?”
夏无霜茫然地看着他,摇头道:“没有,我在等一个什么大掌柜地——王爷也是来此间挑选饰的吗?好巧!”
赵之阑轻轻地摇摇扇,胸前垂下地两缕也随之轻轻飘起:“巧吗?福瑞轩我隔两天就来一次,也不算太巧
夏无霜一时没反应过来。
赵之阑用收起扇子,在夏无霜对面坐了下来:“我就你要等的,那个大掌柜地。”
夏无霜惊了:“不可能!”
赵之阑谆谆诱导:“夏姑娘,不要这么惊讶,你想一想,我送给你的那些饰上,是不是无一例外都有福瑞轩三个字?”
夏无霜点点头:“那又如何?”
赵之阑唇角上扬:“夏姑娘冰雪聪明,怎么偏这时候反应不过来——我生性喜好盘弄饰珠宝这套饰物,福瑞轩就是我开的。寻常没事的时候,我就过来略坐一坐。还没进门,就听他们说来了二位贵客,既年轻,又富足。我还道是谁呢,原来是你们两个小家伙。”
夏无霜睁大眼睛,王爷也搞兼职?
她忽然反应过来,跑到楼梯间往下望:“司牧狐呢?”
“他刚才见到我,把刚喝下去的茶水都吐出来了,现在正在楼下脾气呢。”赵之阑无奈地笑笑,“我从来没和他说过福瑞轩是我开的,否则他绝不会领你过来。”
话还没说完,却听见控制力极好的上楼声,蹬蹬的,没几下,司牧狐就出现在他们面前,一脸寒霜:“无霜,我们走。”
赵之阑伸出扇子,做了一个拦截的姿势:“慢,无霜特意来这里一趟,岂能入宝山而空回呢?你们的银子也已付了,再怎么也要选两件
然后微笑着看了一眼司牧狐:“你先走没关系,我来招待无霜。”
“你觉得可能吗?”司牧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赵之阑,你一路盯梢我们到此,安的什么心?”
夏无霜吃了一惊,难道此前跟着他们的是赵之阑?
赵之阑倒也没有抵赖:“你闷在穆王府里半年没出过门,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自然欣喜难当,顺便找几个人盯梢,保护你们的安全,这不是身为兄长的职责吗?”
司牧狐冷笑:“说得好听,你根本就是在怀疑我。羽国来了人之后,你更是坐不住了,夜里都要来窥探我的举动不说,大白天的耶大摇大摆地跟在我身后……”
“随便你怎么说好了。”赵之阑神色平淡,“我在你心中,永远都是小人,我也不打算翻案了。”
夏无霜忍不住了,皱眉对司牧狐道:“你为什么一定要事事都往坏处想?什么跟踪,什么窥探,所有的帽子都扣在他头上你才舒心吗?你们是亲兄弟,你为什么要把他看得这么不堪?”
司牧狐唇角扬起一丝苦笑:“无霜,你并不知情……”
夏无霜深吸一口气:“我的确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你们的关系,不知道你们的恩怨,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段仇恨,可以越过骨肉亲情,穿过十三年的漫长岁月而固执地保留下来,狐狸,一辈子生活在过去的阴霾中,有意义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两个人都是沉默,司牧狐是,赵之阑凉了的香茶一口饮尽,原本香酽的茶,这时候却品出一丝苦涩来。
良久,赵之阑打破了沉寂。
“之彦,我清楚你心中对我有恨,如果你不愿意在流风轩生活,我可以将福瑞轩交给你打点,你跟无霜也可以搬到府外居住……”
“赵之阑,你少在这里假惺惺。”司牧狐冷冷道,“我没揭穿你,你别自找不自在。”
赵之阑的脸微微红,站了起来:“你揭穿我,麻烦你现在就来揭穿我!”
然后,大步走到楼梯口,对着下面喊了一声:“福瑞轩关门,今天歇业,也不必盘点了,关门了就都回去吧!”
他双手扶在木质的栏杆上,筋骨因用力而紧绷突出,脸上也是极罕见的沉郁表情。
司牧狐也没有反对的意思,在楼下关门的这段时间里,他走到书架旁边,随意地取了一本书看。
此刻的福瑞轩,所有的人都忙碌着,没人上来问为什么忽然要关门,这样,片刻之后,随着最后一块门板的必拢,整个楼下已是空无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