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醒他说:“你忘了卉欣在电视台工作吗?她人脉广,认识很多单身女郎,可以请她介绍。”
他的表情僵硬了几秒钟,说不出内心为何抽痛,但爽朗的笑容很快恢复。“好,等我有空吧!”
某些不该发酵的东西,就这样被沉淀下来了,却没有真正消失,仍等待时机发挥作用……
除了每天照三餐送花,齐剑云也常来接罗羽净下班,送她一堆名贵珠宝华服,带她到各恋爱圣地去约会,在他贫乏的想像力中,男人追求女人就是这么回事吧!
虽然看电影时他会睡着,散步时他的手机声不断,吃饭时他还想翻阅公文,但怎么说也算约会了。
他并不讨厌这种相处方式,原来两人除了上床还有别的事可做,这倒是个新鲜的发现,即使他工作一样繁重,却能和她相依相偎,光是听听她的声音、牵牵她的小手,就有种难以言喻的满足。
美中不足的是,他毕竟是个功能正常的男人,罗羽净却坚持不让他更进一步,不管是他想留宿她的小套房,或是带她回齐家,甚至是到饭店开房间,她一概严词拒绝。
她最常说的理由是:“你还没有追求到我,怎能发展得那么快?”
“我们已经结婚了!”他为之气结,早就是夫妻了却不能碰她?岂有此理!
“我们已经离婚了。”她没动气也没大笑,暗自拿他的心急当乐趣。
“你这样很残忍,你知道吗?”看得到吃不到,他又不是柳下惠,更何况他早尝过甜头,忽然要他禁食怎么成?
“比不上你。”她冷冷回他一句。
“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行?”他没想过自己会有这天,他居然得求他的妻子?那个崇拜他的小女孩早已变成独立又有个性的女人。
“你没追过女人?”她轻瞄他一眼,那挑战眸光让他更想一亲芳泽。
“没有,都是她们追我。”他昂起下巴和胸膛,不可一世。
“活到老学到老,你现在开始学习也不迟。”她就讨厌他那自信过剩的态度,这男人可能做什么都得心应手,却不知何谓柔情缠绵,他还有得学的呢!
他从齿缝挤出声音。“罗、羽、净!别考验我的耐心。”该死的,她非得折磨他才高兴吗?
“我相信有很多女人会对你投怀送抱,如果等不及,你随便挑一个也有。”
“你明知道我只要你!”天杀的,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明明都抱过她那么多次了,他却兴奋得像个十五岁少年,甚至比初体验更期待,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话不多说,他直接做,就算被她冷嘲热讽,总比他自己渴死得好。
当他吻上她的唇,她不禁暗暗叹息了,渴望的人不只是他,其实她也一样期待。
然而,太容易得到的总不会珍惜,这就是人性,鲍卉欣说的话在她耳边萦绕,她承认她是怕了,万一复合后他再次漠视她,她将心碎到无可收拾。
这种期待又怕受伤害的心情,一向自信的他能了解吗?
一个长长的热吻,让他稍微满足,却又想更进一步。“你自己挑地点,我今晚一定要。”
“我说不要就不要!”她的呼吸还不太顺畅,却是打定了主意拒绝。
忽然间他觉得受够了,从小他就是天之骄子,只要他勾勾手指,要什么有什么,而他的优异表现也证明了,他确实值得众人期待和仰慕。
而今他竟然得求前妻回头,还变成一个欲求不满的男人,这完全没天理,高傲如他怎能忍耐?
“游戏玩够了没?”急怒攻心,越想越火,他说出连自己都吓一跳的话。“我知道,你们女人就是爱虚荣,喜欢男人追你、捧你,现在我该做的都做了,你该满意了吧?别装成一副圣女样,我们连孩子都生了,你还要我多尊重你的贞节?”
话一说出口,他惊觉这措词不太对劲,只见她颤抖了一下,缓缓抬起头,那表情让他永生难忘。
只见她眼中含泪,紧咬下唇,像是哀莫大于心死,用尽所有力气才吐出话来。“齐剑云,你永远都不会懂,女人最想要的是什么。”
“你……”他无言以对,只能目送她的背影离去。
一股奇特而强烈的力量席卷了他,胸口仿佛被巨石压住,沉重到他无法呼吸,莫非……这感觉就叫懊悔、就叫心痛?
他恨透了这情况,若再看一次她那哀伤欲绝的眼神,只怕他会想杀了自己,但他到底该怎么做?聪明自负如他,为何半点主意都没有?
开车回家的途中,寂静得像身在棺木中,忽然他发现自己哼起一首歌,一首他只听过一次却印象深刻的歌——
“输了你,赢了世界又如何?你曾渴望的梦,我想我永远不会懂……我失去你,赢了一切却依然如此冷清,谁又能让我倾心,除了你……”
当初他认为这歌词很蠢,现在他明白自己更蠢,有些事非要亲身体验才能领悟,她那带著哀愁的双眼,他想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你知不知道,女人最想要的是什么?”
齐剑云发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却已脱口而出,来不及收回。
他已经好几夜不能成眠,白天又不断胡思乱想,一闭上眼就看到罗羽净忧伤的脸,逼得他快发疯了,这女人究竟有何魔法,将他推进悲惨地狱,最恨的人却是他自己。
这是周日的高尔夫球场,他和父亲每个月一起打一次球,母亲则在会员俱乐部学瑜伽,等他们打完球三人一块吃饭,这就是他们亲子间唯一的交流。
儿子的问题让齐展辰皱起眉头,他们父子俩的眉间都有个凹痕,一皱起来就更显得严肃。
“我想,我应该知道得比你多一点。”其实他很高兴儿子会谈到这话题,以往他们的谈话内容只有生意和打球,简直像在跟客户应酬。
有时候他会困惑地想,他跟妻子都是性情中人,为何生了一个儿子却是又冷又硬?但或许铁树也有开花的一天,大器晚成也不错。
虽然既丢脸又愚蠢,但齐剑云相当好奇,还是问道:“女人到底要什么?”
“我跟你妈结婚三十三年了,我从来都搞不懂你妈在想啥,她认为重要的我都觉得不重要,我认为重要的她都觉得是无聊。”齐展辰停顿了一下,微扬的嘴角透出幸福。“但没关系,对于女人,你不用懂她,只要爱她。”
“爱?”齐剑云只觉鸡皮疙瘩直冒,这字眼让他一阵不自在。
“对啊!就是爱,没别的答案了。”齐展辰眼中透著慈爱和智慧,那是他活了快六十年来的结晶。“当你真正爱一个女人,她的快乐就是你的快乐,她的悲伤就是你的悲伤,你不用懂得太多,只要关心她、尊重她,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齐剑云安静沉思,他彷佛懂了一点什么,却又无法用言语说明。
看到儿子落寞的表情,齐展辰摸摸唇上的胡子,心想这下真是好玩极了,这个让他引以为傲的儿子,最大缺点就是太优秀、太顺利,甚至不曾为情所困,现在才开始他还嫌太迟了呢!
“你不是才刚离婚?这么快就找到对象了?”
关于儿子跟媳妇离婚的消息,他们是在事后才得知,自从儿子正式继承“擎宇银行集团”,他从领导的位子退休下来,跟妻子到处游山玩水,也没打探小俩口的生活,只知道孙子相当聪明。
没想到表面的和平终究破灭,七年的婚姻关系就此结束,叶亭伶打了通电话问媳妇,确定是媳妇主动提出离婚。但那原因不用说,一定是儿子对媳妇不够疼爱,或许这场婚姻一开始就太勉强了。
“你也认识,就是我孩子的妈。”齐剑云没想掩饰,反正爸妈迟早会知道,他要再娶的对象就是他的前妻。
“羽净?你要重新追求她?”齐展辰大吃一惊,却意外敲出一杆好球,哈哈,看来风水轮流转了!
“她也叫我重新追求她,我却不懂为什么?再办一场盛大婚礼不就好了?”齐剑云格外用心打球,却扑通一声落下水,这下他落后父亲一大截。
“噢哦!你的脑袋有够简单的。”齐展辰难得可以数落儿子,绝对不想放过机会。
“是她想得太复杂了,何必绕那么大一圈,反正结果还不是一样?”又是一记落水球,齐剑云气得想丢开球杆,今天到底是走什么衰运?
“谈恋爱这档事,过程绝对是最重要的,越急就越得不到你要的结果。”
“谈啥恋爱?太没效率了!”第三次击出落水球,齐剑云忍不住咒骂。“可恶!”
“看吧!欲速则不达,谈恋爱就像跳舞,你进一步她退一步,她进一步你退一步,找出你们的节拍,才能跳好双人舞。”
父亲的“开示”让齐剑云陷入沉思,果真是他太固执、太心急了吗?他逼得越紧,她就越想逃?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心甘情愿,主动投入他怀抱?他发觉在这门学问上,他所知实在太有限。
还有父亲刚说的“爱”,那是什么玩意?能吃能用还是能赚钱?他对这种事没啥概念,但他确定,他对羽净已不只是欲望,否则不会在看到她泪眼迷蒙时,心痛得仿佛有人砍了他数十刀。
结婚前,因为他出众的条件,太多女人主动接近他,让他抱着游戏人间的心态,计划玩到三十岁再找个乖女孩成家,这想法很实际也很自私。
当年二十三岁的他自负自傲,以为谁也收服不了他,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被一个外表清纯的女孩给拴住了,还是用怀孕这种老套,他气死了自己,也恨透了对方,一冷战就是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