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小路,给我,”清美挤在人群里对她尖叫。
小路低头看看擦过王劬汗水的小巾,再瞧瞧一群虎视耽眺的母鲨,这群女人真是没救了。
“喏。”她把手帕抛向清美,让那群红粉军团去撕咬成一团。“王劬,趁现在快走。”
可惜想脱身没那么容易,应付完了他的爱慕者,还得应付他同伴。
“学长,宝刀未老哦!”一群手球队员围上来,互相勾肩搭臂的。
再过两个月便联考了,三年级生其实不应该再上球场。这次王劬临时受到征召,算是打一场告别赛。
“哪里哪里,大家辛苦了。”王劬笑得很开朗,自信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
“学长,这位是你女朋友?”某个不长眼睛的一年级新生瞄到坐在副队长手臂上的小女人。
“才不是呢!”小路顾不得内向和别扭,先维护清誉要紧。
“你眼睛瞎了?王劬的那口子美得会冒泡,娇得会滴水,哪可能像这个邻家小妹妹。”另一人哈哈大笑,砰砰槌学弟两拳。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红晕褪散的小路瞪着这名莽夫。听说他就是白马王子二号杜程远。
“呃……那个……咳咳!我是说,学妹,你长得也很清纯可爱。”杜程远发现自己失言了,赶快指几句讨好的词儿。
太迟了。
所以说,她讨厌睪酮素多过脑汁的男人!
“放我下来!”她从王劬怀里跳下地。哗!这下子连天空都被一群大汉遮住了。““王学长”,我要去校门口和婉儿会面了,来不来随你。”
她气嘟嘟的,甩起书包转身就走。
噢、啊、唉,圆弧轨道上,三个人中镖。
近几年来,王劬犹如吹了风就会长,现在已经攀到一八三,害她这种“小人物”只能在巨大的阴影中失色。因为练球,他的肌肉更厚实,以前是只长个子不长肉,现下骨肉均衡的发长,已经长成一副伟岸的身段。
婉儿怎么会喜欢上这种四肢过度发达的蛮牛?唉!
王劬噙着笑,拎起运动背袋,匆匆向同伴告别后,追上她的脚步。
两人一前一后,暗恼一悠哉,漫步在通向校门口的绿色大道。
周六午后的阳光微炽,但日头越骄,树叶更阴实,一株株长松夹道而立,垂着散漫飘逸的根胡,蓊蓊落落的,丝毫不向日阳让步。
凉风一带,拂动王劬渗着汗的额脑。他舒畅入心的伸了个懒腰,一副恬然自得的神情。
前头那个小人儿仍然气嘟嘟的埋头往前走,削薄的wωw奇Qisuu书com网短发随轻风而舞,淡绿色的制服和短裙,和谐地融会于林荫大道间。
嗯!看不出来她瘦归瘦,矮归矮,居然还有腰身,小腿线条也长得挺不错看的。
很难想象她之前曾当了十三年的“小男孩”。话又说回来,即使以前她还是个“他”时,气质也很阴柔,少了点男孩子的豪气。
“喂,前面的,你还在生气?被误认为是我女朋友,算你荣幸耶,”他先发声求和。宁家小妞性情还真别扭,搞不懂大家怎会以为她羞怯可爱。
“谁在气你?你想得美!”小路回头啐他一口。
死杜程远,竟然敢称婉儿为“王劬的那口子”,说得像她已嫁人王家似的。胜负未分之前,鹿死谁手还很难说!
“那你在气谁?”王劬脑筋一转,忽而明白了。〔我说小鬼,你也帮帮忙好不好?你想搞同性恋?”
“什么同性恋?”小路停下脚步,不悦的瞪他。
“想搞也不是不可以,那是你家的事,不过你最好离婉儿远一点。”王劬谆谆教诲。
“你在胡说什么?我对婉儿是发自内心、不分性别、不带情欲的仰慕!
”小路涨红了脸。
“那好,我对婉儿是发自内心、有分性别、很带情欲的爱慕,咱们俩各由自为政,谁也别碍谁的路。”王劬施施然迈开来。
“你……你……你嗯心!”小路追上来大叫。什么欲不欲的,思想龌龊!
“我十八岁,婉儿十六岁,现在开始发展亲密关系刚刚好,有什么嗯心的?”他老神在在。
“不行,你不能碰她。”小路努力瞪着高她三十公分、壮她三十公斤的蛮牛。
在她数年如一日的心灵中,婉儿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神,青春亮丽,绽放着让人不敢逼视的光芒。她总是敢做她不敢做的事,敢说她不敢说的话,虽然其特立独行常把大人惹得头痛难当,却是她眼中无所不能的女王。
婉儿只该受到膜拜和敬仰,没有任何人可以亵玩。
“你凭什么阻止?”王劬凉凉的反问。
“我……婉儿还未成年,如果你敢对她出手,我……我就跟张伯伯说,叫他控告你诱拐未成年少女。”
又是打小报告这一招,老套!王劬嗤哼一声,不过矛来用盾挡、箭来用手抓,他也不是没对策。
“好啊,最好闹上报,弄得人人皆知,婉儿也跟着别做人了。”
“你……你……”小路又急又气,拚命跺脚。“你看着好了,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校门口到了,婉儿鲜黄的倩影已经守候在门畔。前几天她听说了王劬今天要上场打球,不需要多迟疑,便直接约好小路赛后帮他办小庆功宴。
“你们两个又怎么啦?一路就看你们俩远远的吵过来。”张孟婉迎向两个一块长大的好友。松风带动了衣摆,掀动一阵直入人心的裙浪,她娉娉婷婷的身形彷佛随时便随风飘起来,翩翩升在云端上漫舞。
“谁会跟这种小不点计较!”王劬哼笑了一声,右手揽过女友的柳腰,低头想重重印下去。
“你这个色情狂!放开!”小路冲到婉儿前面,两手张得开开的,一副母鸡护小鸡的样子。“婉儿,你离他远一点,他对你不怀好意!”
“哦?怎么个不怀好意?”婉儿在她身后感兴趣的问。
“他……他……他是一只色狼。”小路躁红着睑,终于含蓄的说。
“王劬,你刚才是不是跟她乱说什么?”不知为何,婉儿忽然也睑红了。
“冤枉啊,我哪有!”王劬笑得很诡异,眼睛有说不出的深意,直冲着婉儿瞧。
小路轮流端看这两人的神情,情况大大的不对劲!为何婉儿含情脉脉的望着王劬,为何王劬又睑色暖昧的望着婉儿?
“王劬应该跟我乱说什么?”她谨慎的问。
“呃……”婉儿有些招架不住的望向男友。
她知道小路很崇拜自己,为了她和王劬交往的事,已经和王劬杠上好久,王劬心怀不满也非一天两天的事了。王劬该不会故意想气小路,把他们俩之间的“约定”拿出来说嘴吧?
“本来就没什么。”王劬过来揽着女友,环住她肩上的手指暗暗施力,惩罚她不相信自己。
两个人互相对望,一瞬间有了默契。……已经……他们俩眉来眼去的,又一副她是局外人、不能知道的模样。难道……他们一股被背叛的感觉油然从心头生起。
“我明白了,我都明白了!你们这两个叛徒!你们居然背着我……哇--”她猛地放声大哭。
“小路,你误会了。”婉儿连忙想抱住她。
“不要碰我,叛徒!我再也不要理你们了!”她抓紧书包,伤心欲绝的奔向返家路。
说归说,真要她一辈子和那两人老死不相往来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婉儿。莫忘了,她今生最大的职志是破坏婉儿和王劬。
婉儿是她一个人的!要破坏他们,一定要破坏他们!小路捏紧纤巧的粉拳,奋勇立誓。
明月如勾,勾下有树,树干如梁,梁上有君子。
小路勉力在树枝上稳住身形。
中原标准时间,晚上十二点整。
今天是王劬满十八岁的生日,一群同学在他家中举办庆生PRATY。
王伯伯和王伯母知道年轻人爱玩,不想扰了他们的玩兴,因此陪大伙儿唱过生日快乐歌之后,夫妻俩出门约会去了,而且很上道的直到午夜还没返家。
本来嘛!王劬生日是和她毫不相干的,下午时婉儿来约她,她亘觉就想拒绝,可是,上回两人一副心怀秘密的模样,莫名在脑中烙了印,于是,她爽快答应来参加。
果然,婉儿当场一愣,一副很意外的模样。她当时告诉自己:今天晚上一定有事。
她们抵达后,庆生PRATY便热烈展开。派对进行到十点多,人潮才和平散去。婉儿和她今晚出自然名正言顺的留宿在王宅。
哼哼!方才看王劬暗中对婉儿挤眉弄眼的表情,她敢肯定,这家伙绝对心怀不诡。
“要破坏他们,一定要破坏他们!”她再度发誓。
趁着夜黑风高,她摸黑来到院子,爬上王劬窗外的那株浓树,瞧瞧他今天晚上到底想搞什么鬼。
哇,好高……小路往树下一探,地面彷佛在飘动。她闭了闭眼睛,谁知眼睑一合拢,脑袋更昏;她连忙睁开来,动作稍嫌大了一点,身子在枝干上晃了一晃。
稳住!
好险。她惊魂未定的拍拍胸口。
她衡量一下距离,目前的所在位置离王劬隔壁的书房窗抬比较近,用跨的便可以过去。
她先跨到书房外,再小心翼翼的攀跳到王劬的窗台上。幸好王宅独门独院的大屋宇,连窗棱都打造得隔外的宽,让体形娇小的她可以站立而不会太窄迫。而夏夜的虫声又特别嘹亮,掩盖了她制造的细响。
王劬已经把窗帘拉上,但中央部分遗留着一丝小缝,可以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