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该说什么?来时路上,沈楚天交代的细节他全忘得一干二净。
“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谈。”王鑫赶紧借机告退,以免陷入难以脱身的渊源。
同伴走了,承治更是坐立难安,怎么办?他当真不晓得下一步该如何做。出发前,自己信誓旦旦一定能功成身返,此刻面对她才发现,大家叫他接下这个任务委实“非人哉“。
她……好漂亮,短衣短裤的家居服展露如雪的肤色,每回看见她,总觉得她比前一回更绚艳耀眼。他忽然有些喘不过气来──
祥琴顺着他东摸摸西碰碰的手扫视,终于注意到,哟!装西装打领带耶!她好大的面子,竟让大科学亲自盛登门拜访。
“别扯了。”她同情那个歪七扭八的领结。
“嘎?”他尚未开始游说呢!她却叫他别“扯“了。
“你的领带。”哦──原来是这个呀!幸好幸好。
“沈楚天把领带弄得太紧了,我快喘不过气……嗳,糟糕,卡住了。”他的无名指不慎穿透领带结,其上的银环勾住纯丝布料。他双手并用,猛力摇晃拉扯,也不知是如何牵动的,颈项上的活结居然越勒越紧,险些变成绞架台上的绳套。”救命呀!快帮忙!我──我没办法呼吸──““不要乱动,让我来整理!”倘若她继续袖手旁观,他八成会成为全世界第一个因为领带使用不当而致死的个案。”真服了你,这么简单的事情也不会。你看只要把这个端点从那个环扣拉出来,再把那个尾巴从交叉绕回来,然后拆开这两个小结──好啦!大功告成。”他的手颈立刻获得自由。他惊魂甫定地跳开一步,谨慎地瞄觑她手中的致命武器。
“过来,我再帮你系回去。”“不要!”“我会绑得松松的。”“不要!”“你现在穿西装耶,全套西服搭配领带才好看嘛!”“不要!”“承治,我喜欢看你打领带。”“……”他委屈兮兮地扁着嘴巴。
不公平,他明知道她抗拒不了他哀求乞怜的表情。
“算了!”领带飞向梳妆台。奇哉怪也,他们的话题何时转向衣着时尚的?”阁下夜晚来访,有何贵干?”“我是来──来──呃,请你稍候片刻。”他词究,忽然转身就走。
房门外传来嘀嘀咕咕的讨论,她听不真切,隐约感觉是熟人的声嗓。是她堂姐夫妇吗?对了,今晚家里似乎特别安静,他们一家人仿佛消失似的,以往固定吵着她下棋的婉儿也未出现。
“我回来了。”承治再度步入房内。”小琴,我专程来道歉。几个星期前我言语失当,胡说八道得冲撞你,希望你别介意,原谅我一次。”出门溜转一遭,口语上立刻变得流利自如,莫非他服用某种“口若悬河丹“之类的妙药?或者,“沈楚天的灵药“?
“如果我很介意,而且不打算原谅你呢?”“啊?”这个回答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沈楚天说,任何人听完他的歉词,即使心中再有多大的怒火也很难发作出来,碰上她却阵亡了。”那么──请你再等一下。”他再度暂时性撤退。
“你又出来干什么?”沈楚天咬牙切齿,揪住他的衣领。
“承治,你来来回回地跑,比我坐的还辛苦哩!”风师叔在旁边看得好乐。
公寓的住民全到齐了。经由王鑫的斡旋,张伯圣慷慨借出家园一晚,供他们搞定人单势孤的小姨子。于是大家光临张家替他支持打气,外加提供咨询服务。问题是,他好歹争气一点,拿出自己的实力来瞧瞧,不能老是滥用资源嘛!
“喝茶吗?”繁红体贴地替他斟了一杯。她踏进张家的首号要务,便是直奔厨房烧热水。
“谢谢。”承治随手接过瓷杯。”沈楚天,她的反应和你预计的相反,她不肯原谅我。”“那你就求到她原谅你呀!”甚至不消沈楚天回答,吴泗桥也看不下去了。
“哦,这样喔?好吧!”他走回房里。
瞧见他回返的身影,她险些失笑,出外晃一圈,进房时手上多了一杯红茶,他想借此贿赂她吗?她敢拿性命但拐杖,门外肯定有一队公寓的亲朋好友们组成的救难阵营,随时等待支持,只是不知来了哪些人?
“我谢,我正好口渴。”她自动自发接过热气腾腾的精致瓷杯。
“沈楚──我自己认为,我应该求到你原谅我为止。”“好,我原谅你。”嗯──好香的茶叶,待会儿记得出去向繁红讨教几招。
“真的?”她的干脆再度让他眨了眨眼睫。莫怪乎沈楚天紧称女人是善变的动物,她刚才明明声称不原谅他的。”这么说,你肯迁回公寓喽?”“我可没答应。原谅你和搬家是两回事,我在堂姐家住得好好的,搬出去做什么?”除非他给她一个迁移的好理由,那又另当别论。
“也对。”他做出招牌动作:搔搔脑袋。”你到底要怎么才肯搬回来?”“奇怪,我和你非亲非帮的,你管我住在哪里?”呆头鹅,他就不能效法当初的三阶段政策,抱抱她,哄哄她,亲亲她?
“这个──我──你再等一下。”他离开房间。
“你!”沈楚天揪乱浓密的头发,彻彻底底被他打败!”你又出来干、什、么?”“她说得没错,我和她非亲非故的,凭什么干涉她住在何处?”这下子连曾春衫也升起敲昏他的冲动,可见他确实是吴氏公寓之耻。
“那么,你想想办法和她攀亲带故呀!”大好的求婚机会就在眼前。
“给你。”小路捐献他的幸运符──米老鼠布偶。”承治大哥,加油!”“谢谢。”他回到房里。
小路也来了。祥琴一眼瞄见他手中的小米。
“虽然我们非亲非故,不过,我们可以攀亲带故。”他漾出灿烂的笑容。
“如何攀?”“嗯──我收你当干妹妹。”门外隐隐传来咕咚咕咚的撞墙声。
哈!她就知道。换成其它男人,开口求婚是她预期听见的答案。但是到他,嘿嘿,他若有其它男人的三分之一机灵,尹承治也不叫尹承治了。
“好,我认你当干哥,你出去问问沈楚天的意见,瞧他赞不赞成。”“OK!我马上回来。”他当真出门问个仔细。
“你先别说,我们听得一清二楚。”,风师叔揉揉脑门,刚才撞得好痛。”沈楚天,这种小角色交给你应付。”太丢脸!沈楚天不得不承认自己调教出如此愚笨的徒弟,只好同祭出以前使用过的手段:置之死地而后生。
“繁红,倒两杯茶水。”“加几颗糖?”“那不重要。”他掏出小小的玻璃罐,里文学库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с○m面盛装着五彩斑灿的药水。多亏他有先见之明,临出门时,从承治的实验室里偷盗了十CC出来。他各倒二分之一于两杯茶液里。”喏,端进去,你和她一人一杯。”“慢着慢着。”风师叔从怀中捻出两张符纸,点燃了泡进茶杯子里。”为了以防万一,再加我两张灵咒。”“你们确定这两杯茶能喝吗?”春衫姐忧愁上眉心。
“妈妈,没关系啦!”小路已经习惯随时随地安抚妈妈。”反正又不是由我们喝。”一针见血。
“快去快去。”吴泗桥赶鸭子似的挥走他。
承治第五度踏入她的香闺。
“又是茶?我不渴了。”她装了满肚子水。
“不行,我们两个都得喝。”他硬把瓷杯塞进她手里。
由此可知,杯中之物大有门道,锡兰红茶已经变成加深红茶,否则他何必神秘兮兮的?也罢,舍命陪君子,反正他没胆子放鹤顶红毒害她,再说,这两杯茶他也有份!且看看他变啥子把戏再下定论。
“干杯!”她慢慢喝完暗褐色法液,嘴里尝到沙沙的屑渣子。符灰?原来风师叔也在门外。
两人喝完红茶,不到一分钟便开始产生反应。
“承治,你到底在里头加了什么?”她忽然有种头重脚轻的晕眩感,忍不住软绵绵地瘫躺进床上。喉际热呼呼的,不,是全身上下都升起燥热难耐的异样感觉。
她下意识摩挲发的粉红色肌肤,目摇神驰中,察觉他也褪去西装外套,甚而开始解除衬衫的前几颗钮扣。
“沈楚天把我发明的配方添进去,还有风师叔的符水──“好熟,奇怪,不该有这种感觉的。这是爱情灵药,理应令他们产生强烈的思恋情意,怎会造成人体散发高热、口干舌燥呢?莫非他的实验失败了?但是,他爱上祥琴的时候并没有类似的症状发生呀!
他猛然被自己的推演吓一跳。什么?爱上她?他?
他的脚步颠踯,冷不防压躺在她娇躯上。
“哎哟!”“对不起,对不起。”他撑起身体,无可避免地瞄见她晶莹无瑕的肌理,泛着粉色的光泽──
想起来了!他确实曾经对她产生类似的灼热感,在他们共同观看那卷“违反人体科学“的录像带时……蓦然间,他更渴了。
“承治。”她柔柔娇唤,笋段般的指尖缠住他的发丝,再轻轻拿开他的眼镜。
初秋夜晚,飘荡着炽热的旖旎情意──
枕畔的呢哝细语。
“承治?”“唔?”“你知道吗?我觉得你发明的灵药有点……奇怪耶!”她措辞得小心翼翼,以免伤及他堂堂科学家的自尊心。
“会吗?”他倒认为实验结果挺令人“满意“的。
“会。刚才浑身发热的症状与陷入爱河的感觉似乎有些出入,反而更像──服了──““服了什么?”“服了──。”“……”“眼睛别瞪得这么大,我虽然没见过服用的人物,好歹也听朋友形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