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种人做事,本来就不必看别人脸色的。”
“别诱惑我,伊希斯。别诱惑我……”年青富豪举目注视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深邃眼眸内流露出了仿佛胸膛被撕裂般的痛苦,双腿却仍旧牢牢钉在地板上,宛若雕像。
“司马小姐,我想,我们是朋友吧?”女子爵美妙地转了半身,淡淡地向走近身后的女警官问道。
“是的,我们是朋友。”司马影姿同情似地点了点头。“所以,假如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请别客气,尽管开口好了。”
作为一名出色警官,纵然并不清楚其中所有来龙去脉,凭着自己的推理能力,她已将威廉、伊希斯、安芝莉这三人之间的纠葛推想得八九不离十。而女子爵想请自己做什么,也不出意料之外。
“那么,我拜托妳帮忙追上安芝莉,照顾她一下,可以么?”
“当然可以。”司马影姿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快步向外追去。感情的事自然没有对错可言,而身为外人更是不便置喙,但作为一位女性,此时此刻,女警官确是对安芝莉充满了同情。
霍然,年青富豪抄起了未婚妻的纤纤柔荑,十指紧扣,宛若铜浇铁铸。再不让她有说话的机会,威廉搂紧了她的纤纤细腰,旁若无人地,重重吻上了这世间自己唯一可向她彻底敞开心扉之人的唇。
黑豹恋歌 第八幕:Arigatou(一)
喜欢记起,如何地初遇他跟你,如干一杯那种,暖暖滋味。
怎么说起,会无奈分别的凄美,如同成长中必经那句,舍不得你。
不可放低,唯独是你哪个可取替? 完场时就是话别,别后还有默契。
思忆中给你留座,歌声之中不只一个我,一些歌一些经过,让这生不枉过,Arigatou,Arigatou。
这一阙歌,题材是生命的交错,如没有你 ,我这生,会怎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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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M:20:00、会展中心外,海滩
夜空上所悬挂着的月儿只有半弯,可是即使半弯月儿,所发出来的光辉,亦皎洁依然。
清冷银辉洒下,广阔沙滩上的每粒细沙,都仿佛是洁白美玉雕琢而成。
不住涌上的浪花,规律地拍打着沙滩,发出了阵阵温柔的沙沙声。安芝莉便漫步在如玉的沙滩上,静静倾听。碧绿的美丽眼眸内,亦似天上的半弯月儿,虽然皎洁,却又朦胧。
不知不觉间,路已走到了尽头。再往前,便惟有坚固而嶙峋的山崖。
安芝莉不想停步,可是她只有停步。
霎然侧身回眸,无尽大海就在眼前展开。虽然那里并没有现成的路,可是,却有无穷生机。
眼眸内的朦胧变成了迷惘,然后,又复归清澈。拥有黝黑肌肤的女模特脱下高跟鞋,迈开那曾让无数人为之迷醉的优雅步伐,缓慢,但却坚定地,向大海而去。洁白细沙在脚下窸窣作响,浪花舔舐着她的脚趾,继而覆盖了她的脚背,再逐渐向着她形状优美的小腿,淹上。
“砰”的清脆枪声陡然从耳边响起,安芝莉遽然一震,转身回望。月光下,只见一位穿着鲜红色长裙的短发女子,正高举着手枪,站在自己身后。微风轻拂,将海滩上的腥气连那短发女子的幽幽香气同时送入女模特鼻端。她“咦”地轻声低呼,忽然抬起衣袖用力嗅了嗅,眉宇之间,尽是疑惑与不信。
“安芝莉小姐,同样作为女人,我很了解妳此刻的心情。可是无论如何,以自杀的方式来逃避那痛苦,都实在是太愚蠢了。事实上,死亡并没有妳想象中的美好。除了恶魔,地狱也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归宿。别轻言放弃生命,相信我,能够活着,便比什么都强。”
骤然从陌生人口中再度听见似曾相识的句子,令安芝莉再度陷入愕然。她沉默了几秒,忽然问道:“请问,妳的名字是?”
“司马影姿,叫我司马就可以了。要是需要倾诉对象的话,相信我,我会是个非常出色的听众。”女警官笑笑,用诱导的口气试探道:“我们这么说话,实在很不方便呢,要不,妳先走回来好么?”
安芝莉呆呆出神,仿佛并未听见司马影姿说话。好半晌,她幽幽叹了口气,道:“放心,我不会自杀的。司马小姐,妳是住在中区的警视厅宿舍楼,十三层A座,对么?”
“咦?妳怎么知道的?有什么不对么?”司马影姿诧异地反问。
“没什么,没什么……”黝黑肌肤的女模特苦笑着摇摇头,漫步向司马影姿走去,轻声道:“司马小姐,我可以仔细地看看妳么?”
“……可以啊。”尽管这要求有些古怪,早见识过无数希奇古怪案例的女警官,仍一口答应了下来。她撩起裙子,把手枪收回藏在大腿外侧的枪套上,随即主动向旁里移动几步,仰起头来,任由月亮皎洁银辉均匀而轻柔地洒落脸庞。本就白皙的肌肤与那光芒相互交映,霎时间,司马影姿竟就似由月宫降落凡尘的女神般,焕发出充满了神秘的出尘脱俗之美。
安芝莉走过来,轻轻捧起她的脸庞,贪婪地痴痴细看。那热切而饱含爱恋的目光,如火焰般灼烧着女警官的灵魂。那感觉……便似是……沙?
司马影姿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忽然在这时候想起沙文添,她只知道,心中诧异陡然尽数转化为万般柔情,眼前高佻迷人的女性,好似突然就变成了哪个总是沉默寡言,却又总是能在最关键时刻给自己带来哪怕天塌下来也不必害怕的安全感的……沙文添。
情不自禁地,她踮起脚跟,带着迷醉,向安芝莉的脸庞靠过去。四瓣红唇轻轻交触,那冰凉又火烫的感觉,霎时便如电击般走遍全身。两人都是遽然一震,如梦初醒。安芝莉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就似浑身力气都突然消失了般,在沙滩上颓然坐倒。
“对不起……”几秒过去,两名女孩忽然相互约好了般,同时说出同一句话。诧异和愕然让她们摆脱了刚才的尴尬,相互凝视片刻,然后,又同时泛起了微笑。因陌生而带来的隔阂感,已经完全消失。
司马影姿拉起安芝莉的手,在她身边坐下,问道:“这身衣服好象也是我的。我想,大概妳是见过沙文添了吧?”
“是,而且,我还曾经努力地试图让他爱上我,也试图让自己爱上他。当然,我失败了。”黝黑肌肤的女模特毫不掩饰地点下了头,顿了顿,又道:“这世界上好男人并不多,而要找到一个爱自己的好男人就更难。所以,要好好珍惜啊。”
“我会努力的。”司马影姿觉得脸上有些发烧,连忙含糊地把话题带开,道:“那么,妳就这么放弃了么?虽然我认识阿冯索先生时间不长,不过看得出来,他还是很在意妳的。”
“既然已经作出选择,在意又有什么用?虽然我有自信能比那位子爵夫人更爱威廉,可是却没有办法让威廉爱我胜过爱她呢。”豹子似的女人意气消沉,她屈膝抱起双腿,然后把脸庞深深地埋入双腿之间,远远看去,就似一头受伤蜷缩的小兽。
司马影姿也叹了口气,无话可说。过了好半晌,她强颜笑道:“换个角度想想,其实这样也不错啊。长痛不如短痛,早讲清楚早分手,总比他结了婚后还继续哄着妳一脚踏两船的好,不是么?而且,分开后就能大胆自由地飞,你还有无边辽阔的世界,要找好男人,肯定还有许多的呀。”
黝黑肌肤的女模特摇了摇头,郁郁道:“妳不明白的,没有人能代替得了威廉,而且……”她咬住嘴唇,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心里默然道:“我宁愿他继续哄我,骗我,甚至打我,骂我。也不在乎他有多少别的女人。只要能永远陪在他身边,我什么都不在乎。”
司马影姿呆了呆,忽然站起来,面向银色的大海伸了个懒腰,回头道:“安芝莉,告诉妳个秘密好么?小时侯我常常为了点小事就很不开心,整天都自寻烦恼地嘟着嘴巴,好象全世界都亏欠了我几千万元不还一样。于是祖母就教了我个法子。她说,有了烦恼的时候,就像这样……”
女警官俯身从海滩上捡了块光滑鹅卵石抛了抛,笑道“把石头握在手心里,然后把自己的烦恼说出来,烦恼就会转移到石头上了。然后……”司马影姿猛地用扔手榴弹似的姿势,抡起胳膊用力向外甩出。石子穿越长空,划出一道漂亮弧线,“咕咚”地堕落大海。
“这样,烦恼就和石头一起被扔掉了。”司马影姿拍拍双手,开心道:“怎么样,妳也试试看?”
“真的……可以把烦恼扔掉?”安芝莉也童心突起,学着司马影姿的样子捡起块小石子,闭目默祷几句,甩手扔出。石子入水的一刻,竟陡然觉得郁结于心的死结,好似真的被消解了不少。
司马影姿笑嘻嘻地望着安芝莉因奇怪和迷惘而将舒未舒的柳叶双眉,拉起她向前走了几步,面向大海放开嗓子,尽情大喊道:“沙文添,你个装傻的死木头,我喜欢你啊~~~”声音乘着海风四下飘散,登时惊起了一小群夜宿的海鸥,扑棱棱地煽动翅膀,纷纷呱呱吵嚷着呼叫相和。
从未接触过这类玩耍的安芝莉,看着司马影姿抛开仪态,兴致勃勃的样子,新奇之余,更忍不住跃跃欲试。学着司马影姿把双手放在嘴巴前卷成喇叭状,竭尽全力喊道:“威廉,你个可恶的混蛋,放弃我是你这辈子最白痴的决定啊啊~~~”
“对啊,阿冯索!别以为有钱就了不起,要是让我逮到你敢乱来的话,爱与正义的美少女司马影姿,要替天行道,代表月亮消——”
喊叫声陡然像被剪刀从中剪断,再无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