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来到惯常居住的悦来客栈,不料门口竟挂着“客满”的招牌。岳梓翔进去打听,小二见是熟客,便告知客栈是被人包下了。
客栈的店门半敞着,关浩无意中瞥到院中一道熟悉的身影伴着一抹金色,一闪而没。他微微一怔,似乎方才有什么东西遗漏了?细细一想,脑中蓦地一闪,黄金念珠!淄衣芒鞋!千休尼!摩天教!那熟悉的身影竟是三护法千休尼!
岳梓翔一出门,客栈大门便砰地一声关上了,里面隐隐传来掌柜对小二的斥骂声,显是责怪他放了人进去。
关浩微微皱起眉头,摩天教这般神神秘秘地到太原做什么?难道要对武林盟主欧阳龙不利么?
岳梓翔去另找了间客栈,要了两间上房。几人洗漱完毕下楼用餐,却发现店内竟已无空桌。掌柜的急得一头汗,好说歹说,求两桌人拼成了一桌,才腾出一张靠墙角的桌子。
关浩坐定锐目一扫,便瞧清了店内诸人,人人身带兵器,面目肃然,看服色,竟是江湖四大门派中人。
邻桌蓝色劲装的是崆峒派,有十多人,占了三张桌子;靠里一桌是四位灰布道袍的武当道人;中间一桌是五位少林僧人;靠门边的桌旁坐着两位峨嵋派的女弟子。大多面生得紧,想来都是子侄辈的人物。
关浩和岳梓翔交换了眼色,不露声色,暗暗嘱咐两位师妹和关鸿秋小心。岳梓翔要了酒菜,几人默不作声地吃着。
邻桌崆峒派的几人低声争论着,越说声音越大。其中一人身材魁伟,面色黝黑,说着说着恼了,拍桌立起,喝道:“此事全凭盟主作主,难道我们崆峒十三剑任人欺侮不成!”说罢,狠狠瞪着旁边一桌道士。
厅里众人本都在悄悄嘀咕,人人焦躁之情溢于言表。忽然听得这汉子的怒喝,倒都噤了声,愣住了。
一位面目清俊的武当道人站起来,冷笑道:“这里四大门派皆有人失踪,独独你们大师兄不见踪影么?哼!崆峒赵师兄难不成仗着人多,都想算在我们武当头上?”
“清虚师弟,莫要多言。盟主既揽下此事,自会查明真相,无凭无据,这样争执,又有何用。”旁边年纪稍长的道人颇有不耐。
清虚道人心有不甘,崆峒姓赵的汉子也觉不解气,两人又互相喝骂几句,旁边各自有人劝解了去。
吃罢回房,岳梓翔低声对关浩道:“这武当清虚道人与我有一面之缘,小弟去探探。”说罢,便悄悄过去打探缘由。
清虚道人见了岳梓翔,很是亲热。岳梓翔曾对他有相救之德,如今又接任了华山掌门,清虚对他更是敬重。忙给他师兄清云介绍,各自见了礼。
岳梓翔问起方才之事,这清虚正自窝着火,被岳梓翔一问,马上将个中情由都告诉他。
原来,近日,四大门派外出到太原附近公干的弟子中,领头人物崆峒十三剑的大师兄林奎、武当敬一道长、少林玄惠大师、峨嵋静玉师太俱都离奇失踪。留下的线索,竟都是另外三大门派中人嫌疑最大,故此,闹到欧阳盟主这里,要讨个说法。
清虚说着,不停大骂崆峒十三剑,想是曾经有过过节。清云听不过去,数次出言阻止,清虚只是不睬,只管自己出气。
岳梓翔瞧着心下暗自叹息,武当年轻弟子中竟无出色的人才。这位清虚道人白生了好皮相,没料竟这般鲁莽粗俗,那位大师兄清云道人既无服人之能,也无领袖之才,难怪武当日渐势微。
岳梓翔告辞,清虚再三留客,岳梓翔依旧辞了出来,回去详细说与关浩知晓。关浩听了顿生疑窦,立时想起悦来客栈的千休尼。不禁一凛,难道此事是摩天教所为?
“我摩天教世代便以统御中原武林为己任,这是祖训啊!”谢曼的话言犹在耳,关浩只觉一阵阴冷,若果真如此,武林又是一场浩劫了。
千休尼!摩天教!
关浩左思右想,放心不下。
夜漏声声,已是三更了。
关浩听着旁边岳梓翔的呼吸绵沉而深长,心内暗赞:师弟的内功进境神速,假以时日,必有大成。
身边的儿子睡得沉沉的,他的呼吸竟也有磅礴大气之象。关浩心里一阵歉疚,龙秋庵多年来无怨无悔地照顾自己父子,自己竟然还这般对她,此次去白鹫山,定当赔罪认错,求得她的谅解。
可眼前这关系整个中原武林安危的大事,该当如何处置?
犹豫再三,关浩起身下了床,披了青布外袍,悄悄隐到屋外。他也不换夜行衣,飞身上了房顶,几个起落,往悦来客栈奔去。
月色朦胧,夜半三更,正是夜行人的好时辰。
悦来客栈门外挑着一盏气死风灯,在夜风中摇曳。
关浩在院墙外立住,隐在暗处,细细听着院内的动静。良久,杳无声息,便提气上纵,轻飘飘越过院墙,落在院内,如落叶之无声。
关浩站定身形,先没有移动。他只想暗中查看此事是否与摩天教有关。摩天教深不可测,此次除了千休尼,不知还有几位高手同来,一旦被发觉,恐怕会多惹事端。
他游目四顾,四下漆黑,只有偏房楼下一间房的窗上透着些许光亮。
关浩拧身迅即移到窗下,凝神细听,房中大约有五六人,呼吸深长,看样子都熟睡了。他运气于指,轻轻按破窗纸,向内窥探。灯光暗淡,却能将屋内的几人瞧得清清楚楚。
屋内靠门处有两人手持大刀坐在椅上打盹,斜倚在榻上休息的正是四大门派失踪的四位。
关浩未及细思,忽然感觉到身后尖锐的杀气,一股疾风袭来,关浩斜斜滑出几步,旋身站定。
灰蒙蒙的月色下立着手持折扇的中年文士,他偷袭不中,不再紧逼,喝道:“你是什么人!来此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