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浩睁开双目,感觉身上的伤好了许多,转目看到身边的龙秋庵和谢曼。谢曼道:“我去烧些水来。”转身匆匆跑开了。
龙秋庵垂下眉眼:“阿曼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关浩只痴痴地瞧着她,没说话。
龙秋庵微微抬起头,伸指轻轻触了触他的脸颊,双目凝视,问道:“浩哥,如果有来生,你可愿娶秋庵为妻?”
关浩身子一震,握住她的手缓缓道:“秋庵,如果真有来生,我关浩愿娶你为妻,一生一世,爱你护你。我——”他心头一痛,扭过头去,说不出话来。秋庵十多年的关爱与等待,自己都置若罔闻,今日再想结缘,却已物是人非了。
“那今生呢?浩哥不愿娶秋庵么?”龙秋庵笑盈盈地道,“皇上已答允放我自由,我要回白鹫山了,浩哥可愿与小妹同行?”
关浩的目光从黯然到惊疑,又变为狂喜,他压住心头的狂跳,颤声道:“秋庵,你说的可是真的?你不随海澜回宫了?”龙秋庵微笑着点点头。
关浩目中含泪,握紧龙秋庵的手,半晌道:“秋庵妹子,我关浩是个山野鄙夫,无权无势、无钱无才,你,你可愿嫁我为妻?”等待了这许多年的一句话,此时仍是带给龙秋庵如许震撼,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滴落尘间,她微微点了点头。
门外砰的一声,水盆落地,急促的脚步声远去。两人执手相望,柔情似水,仿佛天地间再也没了旁人。
摩天崖恢复了平静,武林中人劫掠了不少财物,早都散了。只剩了官兵在崖上搬运宝物,准备回京。
龙秋庵只准关浩卧床养伤,内伤倒是大好了。这几日没见到谢曼,关浩有些担心,她父亲既已去世,自己便得带她回华山她母亲那里。龙秋庵知他焦急,便出去寻找。
不知过了多久,一人推门走了进来,关浩闭目假寐,以为来的是龙秋庵,问道:“秋庵,可有阿曼的消息?”
来人走到床前,沉声道:“关浩,你既心里有阿曼,也不枉了她念你一场。这便随我去吧。”
关浩睁开双目,见是摩天教长老毒医南宫木,心一沉,道:“阿曼可安好?”谢曼能随着她师父也好,江湖上可没几人能动得毒医。
南宫木冷冷道:“你去了她就好了。”说着就要俯身抱起关浩。
关浩甩脱他的手,喝道:“前辈住手!关浩只当阿曼是妹子,从未有他念。前辈能照料阿曼,晚辈也能放心离开了。”
南宫木森然瞧着他道:“你当真不愿娶阿曼?”
关浩正色道:“是!”
南宫木手指一弹,一阵轻烟笼住关浩,瞬间无影无踪。“这是曼陀,会令你全身痛七七四十九日而亡,此毒无解。这是对你负了阿曼的惩罚!”他冷冷地说完,转身便走。
关浩无力拦阻,眼睁睁看着他飘然而去,心内凄然,自己终是无法照顾龙秋庵一生了,这都是命数么?
门外喧声,龙秋庵同海澜一同回来了,她出门寻找谢曼,遇到海澜,便请他帮忙找寻。数万军队已能翻遍摩天崖了,海澜便随同她来探望关浩。
这威严肃整的皇帝在秋庵面前竟是温文儒雅、深情款款,也许秋庵是值得交给眼前这人的。
关浩淡淡道:“皇上,关浩要回华山了,秋庵就拜托您照料了。”他面上不动生色,心头却如五内俱焚。海澜一愕,转头看向龙秋庵。
龙秋庵上前试了试他的额头,没有发热,她凝目看着关浩道:“浩哥,好端端的怎得又说胡话。”
关浩淡淡道:“待寻到谢曼,我便带她回华山,有阿曼照料便可,不敢再劳动秋庵妹子了。”
龙秋庵愣愣后退几步,海澜忙上前扶住她。
这时,门外传来吵闹声,一个女子飞掠进来,大叫道:“关大哥!”
洪晋跟了进来禀道:“皇上,此女是关大侠的朋友,属下没拦住她。”海澜摆摆手,让他退下。
谢曼来到床前,看了看关浩面色,翻开他的眼皮看看,又解开领口看了看他胸口,忽的伏在他身上,泪如雨下,大哭起来。
龙秋庵搀扶着她在旁边坐下,回首看着关浩,也翻看了他的眼皮、胸口,脚一软,跌在海澜怀里。她挣扎着起来,推开海澜,取出囊中药丸喂他吃了,点了穴道护住心脉,又取出银针,解开他衣衫,动手下针,一言不发。施针有近一个时辰,累得她全身大汗淋漓。
关浩看着心痛,道:“秋庵,罢了,生死有命。”
勉强坚持的龙秋庵再也支撑不住,泪水奔涌而出,哭道:“浩哥,你,怎么忍心抛下我!”她心里清清楚楚地知道,毒经内也有记载,这曼陀之毒,无解。可十多年企盼的希望竟会在到手的瞬间破灭,让她如何承受!
关浩轻抚着她的乌发,缓缓道:“秋庵,我已将来生许给了你,自是不会食言。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终会寻到你的。答应我,今生,就让皇上来照顾你吧,我也好走得放心。”龙秋庵摇着头,泪花飞溅。
“又不是当真没救,哭什么!”谢曼清淡淡的语声响起。
龙秋庵霍地起身,来到谢曼身前,颤声道:“阿曼,当真能救?”
“此毒是我师父下的,我这做徒弟的当然能解。你们都出去,只我一人留此便可。”
龙秋庵凝视着她,道:“阿曼妹子,烦劳你了。”
谢曼凄然一笑:“请姐姐在门外给我护法,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能进来。”
屋内安静了下来,谢曼盯视着关浩半晌没说话。“阿曼妹子,能不能解毒,无妨的。”
谢曼眼神一暗,伸指点了他的几处穴道,拉着他的手,在他腕上切开一个口子,又切开自己的手腕,对上,运功为他换血。
关浩顿时明白了,惊道:“不,阿曼,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