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街上遇见了东杰。”对于在眠儿面前出卖那个恶医友人,他从来都是不遗余力。
“季东杰讨厌!”
他举指,弹了她鼻头,“说人讨厌,便说明你没有在反省了?”
“小日儿……”她磨,她蹭,她撒娇,她耍赖就对了。
“唉,你呀。”他怎舍得真正怪她?她有一个童真性子,有一个向往自由的灵魂,却受弱躯所累,只能多倚仗那道木梯观望墙外风光,他除了满满心疼,还有一份愧疚在,怎么舍得?“身子还有哪里不适么?”
“没有,没有!”春眠讨乖娇笑,“见了小日儿,就什么都好了。”
元慕阳心里无奈叹着,低下头去,噙住她弯弯唇瓣,将满怀相思千斛柔情哺入她柔软口腔。
而他的小妻子,忙着回应,也忙着提醒:“小日儿,眠儿今日的床铺得很软呶……”
元慕阳失笑,咬了咬花瓣般的娇嫩嘴角,“再说,我会打你屁股。”
春眠鼓颊嘟喃,“人家还不是怕你忍得辛苦。”
“眠儿。”他浅浅眯起俊眸。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她嫁夫从夫,唯夫命是从,好贤惠好温良是不是?那多亲亲也好,权当吃不到鱼,吃虾解馋……
~~~~~~~~~~~~~~~~~~~~~~~~~~~~~~~~~~~~~
当晚,为给远门归来的大爷和三少接风洗尘,元家所有人口在大厅共用晚膳。
元家二老居坐正位,看着四个人才出众的儿女,与两个如花似玉的儿媳,一家团聚,心情恁是愉悦。
“慕阳,你这趟出行又瘦了不少。你最爱吃鲈鱼,多吃一些。”严氏为长子搛了一块肥美鱼肉,慈爱道。
“娘偏心呢,慕朝也出了远门,也瘦了不少,您怎不给慕朝添菜?”元慕朝话说着,却使劲向自个儿碗里添了几箸丰肴,有鱼有肉有虾有蟹,毫不手软。
小儿的顽皮,惹得严氏浅嗔,“你怎么能和你大哥比?你大哥是为了咱们整个家操劳,不照顾得妥当些怎么行?”
春眠在暗里探了探舌,把相公搛到自己面前盘碟上的鸡翅悄然送了回去。
坐在长嫂右侧的元芳菲笑睇她一眼,咽下口中食,闲声道:“大哥可是咱们的一家之主呢,的确需要好生调养,也该妥善照顾,对么,娘?”
“那是自然。你大哥在外辛苦,在家中自然要额外精心调理,偏偏你大嫂不能累着……”
“娘,眠儿没有那么柔弱,照顾相公的事,眠儿还是会做一些的。”
元慕阳吃完妻子递到碗内的肺片,道:“习武之人,不必太过娇贵,眠儿只需爱我,就是最好的照顾了。”
严氏笑为长媳添了一箸菜,“夫妻恩爱自是好事。慕阳,你得了空,要去看看虹儿那个丫头,是她救了眠儿,你要好好谢过那个丫头呢。
”
三十五 婢羞
绿树红花,玉桥碧波,黄梅城的水沁园,是江南三园之一。
春眠最爱来这地儿消遣。这里,缩建了东西南北一些名胜的景致,她不能走到恁远的地方去赏实景,看看这些,也是好的。她这个人啊,最大的长处就是不可求不贪心,就如自家相公到现在还不让她“吃”,她也愿意退而求其次,逮着机会又亲又摸干过瘾......
“小姐,敢情您来这水沁园不是为了看景,是为了发呆?还又笑又吸口水的,明明春天早已过了,您也不该再思春了罢?”
春眠瞪了这个从来不知尊敬主子的丫头一眼,“襄菊,你真是一点也不可爱,连你家皮小子的一半也及不上!”
“奴婢给您剥了菱角,您趁着新鲜快吃。”
着丫头是真的不把她放在眼里了是不是?着丫头....已经是个当娘的丫头了呢,当了娘,就不再是丫头.....
“襄菊,问你一件事.....”好像有点不好开口?“那个,那个......”
襄菊狐疑地颦起眉,“小姐,您不会又要奴婢带你上街罢?不行哦,奴婢可不想被姑爷罚,您别害奴婢,奴婢上有老,下有小....”
“你......你和你家相公多久才欢好一回?”问出口了!
“呃?”襄菊眨巴着眼,方才可听错了什么?
“你和你家相公多久才欢好一回?”有一便有二,开了口,便不难了。孔子都不耻下问,况春眠呼?
“小、小姐,您您您.....知道您在问什么么?”襄菊一张俏丽的脸儿又红又热,舌头打了结般的不利落起来。
“你嫁了人,也做了娘,有什么害羞的?难不成你要告诉我,你还是两年多前那个纯洁丫头,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欢好?”
“小姐,你......”这是谁家的小姐,她不认识!
“不要害羞,过来坐下,我有话正经话问你。”她招招小手,拍拍身旁座位,“快点来,不然我会生气。”
虽然小姐从来没把自己当成小姐,但真正板起小脸时,襄菊还是要乖乖听命的,不情不愿地坐过去,“.....您到底要问什么?”
“你家相公......喜欢和你欢好么?”
襄菊面上的红意几乎要滴了出来,“小姐,您......您今儿个到底怎么了?中邪了不成?”
“因为我想知道,是不是这天底下的相公都能只抱着娘子睡觉什么也不做啊。”
襄菊瞠着眼睛呆呆愣了半晌,呐呐道:“小姐是说,姑爷只抱着您......什么也不做?”
“也不是什么也不做.....反正也差不多.....我知道他是担心我的身体,可我现在比昏睡前都要壮实得多了,他那时都还会......可如今把我当纸人般的放着,也不知在想什么?”春眠捏了一枚剥好的菱角放进嘴里,泄愤般的嚼嚼嚼,“他也不想想,不是只有男人会对着心爱的女人心猿意马,女人也会啊,而且,小日儿那么鲜美可口......”
“这......”那类情形,若是换了别个男人,襄菊会怀疑那男人心思他移,但是,那人是姑爷,便只有一种可能。“小姐,您一病就是两年,您是昏躺着什么也不知道,奴婢可是清楚得很。那时,看您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如果不把手放到您的鼻下,根本感受不到任何气息,奴婢想死的心都有,所以才会忍不住的哭,哭得姑爷把奴婢赶走。姑爷对您的心,比奴婢深上十倍,他的心里是怎样的境况,奴婢想都不敢想。”
“我了解的。”她在地府睡觉混光阴的日子,他鲜少不在耳边吵她,他那时的心情,一字一字都灌进了耳里,也一点一滴带回了她因走过奈何桥而远淡了的感情。
“您想想,您病好了,对于姑爷来说,是何等巨大的喜悦?他不敢轻尝男女之欢,恐怕也不只是怕累着您。”
“那还有什么?嫌弃我?春眠滴油瞄了瞄自己,真是“卑微”得可以。”
“奴婢现在每日看着小姐,亲近着小姐,已经几个月了,每早醒来都生怕是场梦,非要再看到小姐,然后再掐上自己一把才敢相信您是真的病好了。奴婢都况且如此了,姑爷呢?他不敢真正得到小姐,恐怕是不想让自己太幸福而遭了天妒罢?”
“傻瓜。”春眠嘟起嘴儿,道。
“姑爷才不是傻,爱上小姐,姑爷聪明得很。能娶到小姐,是姑爷的福气。”
“你也是傻瓜。”
“是是是,奴婢是傻瓜。但傻瓜告诉您,您绝对不必担心姑爷对您没有那样的心思。您是他最爱的女人,只要您坚持不懈的诱惑,姑爷肯定有一天会忍不住,让您如愿以偿。”
“诱惑?”春眠眉心蹙了小结,“如何诱惑?”
“这.....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奴婢的相公.....”闺房中事,纵使她为人妻,为人母,谈起来也不能豪放无拘,“反正,您只要让姑爷明白,您的身体已然可以禁受那些,姑爷一定会迫不及待地......”
“可是,你要告诉我如何诱惑他啊。”
“奴婢怎知道?”
“你想法子帮我去查去问,这是小姐的命令,不得违抗。”身为主子,总不能总要丫头骑在头上,偶尔也要猖狂一回,哼。
“小姐.....”襄菊苦了脸,又羞又愁:她要到哪里去查去问?
“好了。”解决一桩烦事,春眠心情趋好,笑脸明媚,起身出了观景台,“小日儿他要和人谈到午时,看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去夏阁找他罢。”
春眠这回外出,自然是得了允准的。那位牢头儿元慕阳将她放在这里赏景,再把人约至另处洽商,一举两得。
沿着清凉长廊,主仆二人缓缓前行,行不多远,即遥遥望见了自名为“夏阁”的水榭里走出的一行人,中间最醒目最出色那个,除了她家相公还有谁?
托着白色锦缎的长袍,要上系着麒麟丝绣的长带,步履从容,神形高洁,宛若一轮破云而出的皎皎明月。她的小日儿,她的相公,好俊.....
“小姐,您看。”襄菊偏要将主子的眸神引到别处,“走到姑爷右边的那个,是蝶香坊的头牌蝶仙,也是今年黄梅城青楼赏花大会上选拔出来的花魁。”
“......你怎么知道?”
三十六 婢忠
“今年春天花魁大会召开之前,所有青楼都派人沿街拉男人投选,还以免费的酒菜招待,奴婢的相公就曾被邻居稀里糊涂地拉过来,奴婢知道了,拿着刀前去寻人时,正巧赶上新当选的花魁出来为大家抚琴,就是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