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头一动,忽然想起雁融昨夜的泪水,她为什么会喊着他的名字从梦中惊醒,是因为她其实还在担心他吧,那些写了改,改了丢,丢了又重写的纸笺,虽然最终没有送给他,但上面的字字句句,都是她矛盾而复杂的关切。
她丢不开他,就像他不可能放了她一样。
所以,他绝不再这样被动地被人算计下去。哼,他不是那种束手就毙的人,雁融是她的,而那个幕后人,他也绝不会再躲避退让了。
一大早,雁融在广德楼正和手下人安排更换新的菜牌,江府的家奴忽然来了,说是她的父母叫她回府一趟。
她想,该来的总是躲不过,反正她不会回娘家住,去做个交代也是应该的。
但回到江府时,府内人的笑脸却让她狐疑。
「小姐,您怎么这才回来?姑爷都等了您好久了。」
一个老家奴还和她开起了玩笑。
瑾元也在这里?为什么?来告状吗?
她步履迟滞地走进内府,听到花厅里到处是笑声。这笑声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刺耳又古怪。
紧接着,王蕙娘迎了出来,笑着拉住她的手,小声说道:「雁融,妳的架子比王爷还大了,都是王爷把妳宠坏了,怎么能妻子没回娘家,让丈夫先过门的?」
「我……」她张开口,还没有说话,就听到瑾元懒洋洋的笑声响起,「母亲就别怪雁融了,做丈夫的若是不宠妻子一点,怎显得我们男人的体贴温柔?雁融,别光站在那里,妳不过来坐下,我也只好站着陪妳了。」
她的目光和他对视,他笑咪咪的模样,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她不明白他葫芦里卖什么药,看着满屋的亲戚都在瞧着自己,她只好走到瑾元身边,屈膝一礼,「王爷。」
「在自家人面前,还来这种繁文褥节做什么?」瑾元大笑着将她拉起,拉住了就不放。
雁融面无表情地抽出手,转过脸,对母亲说:「娘,有件事女儿还没有来得及禀告您,我和王爷―」
「雁融。」瑾元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她,他靠在她耳畔悄声道:「妳要是敢说什么,我保证,会让江府鸡犬不宁。」
他的话威胁意味十足,让她震惊得瞪着他,暗暗咬牙,「你……这是无赖之举。」
「随妳怎么想,不信的话,尽管试试。」他的笑脸在别人眼中是令人妒羡的深情款款,但在雁融的眼中却是可恶之极。「各位,我和雁融还有点私事要谈,先告辞一下。」瑾元笑着和花厅内的人打了声招呼,就扯着雁融来到外面僻静的花径深处。
「放手!」雁融挣扎着,「你我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
「『没有关系』是妳说的,自古只有丈夫休妻子,没有妻子休丈夫的。」他狠狠地说:「雁融,妳让我丢尽面子,而我向来是个眶皆必报的人。」
「你想怎样?」她愤怒地道。「我已经把王妃的位置让给于香香,让你们有情人双宿双栖,一家三口幸福圆满,你还想要什么?」
「要妳。」他将她拽到一处假山之后,不由分说的覆住了她的唇。
雁融起初紧紧闭着双唇,不给他任何可趁之机,但是他用手轻轻托住她的后颈,在她的耳畔呢喃了一句―
「雁融……我爱妳。」
她顿时像是被什么仙术点中了似的,全身僵住,怔怔地看着他,刚刚张开口,就被他狡猾地封住了唇舌。「雁融,我爱妳。」这五个字就此被吞咽进了她的身体内,融到她的心底。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唇上有压力的热度又让她不得不相信自己不是在梦中。
「瑾元,不要为了面子而欺骗我。」她挣扎喘息着,思忖他是不是为了大男人的颜面而不肯接受被「休」的事实。
瑾元叹息道:「妳知道我不是在乎面子的人。」
「我不信。」她苦笑,「你我成亲不是为了情,成亲之后你也没有和我说过这样的话,前几天你还为了别的女人而怀疑我,现在却说你爱我?!可笑!你爱我什么?爱我这样勇敢地抛弃你吗?」
「或许……是的。」他抚摸着她的脖颈,这样轻柔的安抚可以让她的情绪平静下来,「雁融,我娶妳是迫不得已,但是我不会因为迫不得已而对一个女人说我爱她。原谅我,我做错了一些事。」
「做错事?你指什么?」
「我……不该先怀疑妳来到我身边的目的,更不该私自决定许多事而将妳隐瞒其中。若是妳肯给我时间听我解释,我可以把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讲得清楚明白。」雁融在他的怀中抬起头,凝视着他的眼―目光澄澈,诚恳得没有一丝杂质。
这不像她认识的瑾元,她想,她该给这个自称爱她的丈夫一次机会。
「你要讲什么,就说吧。」
他看看四周,「这里人多,我们出去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