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行歌等人隔天从三清观离开时,易名道长忽然感叹地说:“如今朝纲混乱,奸臣当道,乱臣贼子得势,忠诚良将反而遭难。听说孙不老将军忽然被召回京,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行歌公子既然要去京城,可否多多留意,我真担心十几年前宁丞相的事情会再度重演。”
行歌蹙眉回应,“孙将军的事情我已有耳闻,此去京城多半原因也是为了这件事。道长请放心,我虽然无意参与朝政,但若遇颠倒黑白、逆行倒施的事近在眼前,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易名道长听了,方才展颜,“有公子这番话贫道就放心多了,若有需要贫道出力的地方,公子请飞鸽传书,贫道自当竭尽全力。”
枫红在那边敲着车板,哈哈笑了几声,“牛鼻子,你为何不求我帮忙?烧香得烧对地方菩萨才肯保佑,你去拜托他救孙将军,恐怕会事与愿违哦。”
他睇了他一眼,“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啊,整天嘻皮笑脸,只知道吃吃喝喝。这件事若行歌公子管不了,我就不信天下间再有第二人可以出手。”
行歌幽幽道:“道长的谬赞行歌承受不起,但,定会尽力而为。”
离开三清观,初舞好奇地问枫红,“我刚才看你往车厢里藏了什么东西?”
“你的眼睛真厉害,居然被你看到了。我藏的是三清酒,易名那个牛鼻子抠门得很,昨天假借和我拼酒,竟用别种酒调换了他的宝贝三清酒,我难道会喝不出来吗?既然他这么抠门,我就干脆不仁不义一回,偷了一坛出来,也算是对他的小小惩戒啦!”
初舞莞尔一笑,不经意间看到行歌正斜着眼睛看自己,似笑非笑地说——
“还是枫红有办法,初舞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笑过,你几句话就能把他逗乐,我倒要请教请教你这其中的秘密了。”
枫红反讽。“我哪有什么本事,只不过心胸坦荡,从来不藏污纳垢,所以别人看到我自然而然就开心咯.”
“这么说来,你岂不是每天都活得很开心?你就没有烦心事吗?”
他目视前方,“这世上若没有你,或许我的烦心事会少一些。”
行歌猝然一拉马缰,面沉如冰,冷声道:“枫红,这一路上你夹枪带棍、指桑骂槐,我已对你忍无可忍。此行我本就无意与你同路,请君另觅大道!”
枫红还是嘻皮笑脸的表情,跷着腿问他,“我若不肯走大道,非要过你这座独木桥呢?”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行歌自马上振袖而起,迅如疾风地扑向他。
初舞一惊之下,要伸手拉他却已来不及。
枫红也没想到行歌会突然出手,而且出手的速度如此之快,故猛蹬车辕纵身跳向车顶,避开了他这雷霆万钧的第一击。
行歌冷笑道:“落枫长吟不是你的看家本领,怎么不舍得用?你背后的那把剑呢?是用来吓唬人的吗?”
“我用不用剑要视对手的强弱而定。”他虽然和行歌交过几次手,但是始终探不出对方的武功深浅,行歌乃是他的一大劲敌,若此战真的开打,还不知道会鹿死谁手,再加上现在还未到京城,不知道孙将军那里的情况如何,实在没必要为了一点口舌之争,就搞得两败俱伤。
正犹豫着要怎样暂时化解眼前的危机,初舞已从行歌的背后翩然而至,一把抓住他的右手。
“行歌,你为何要为难枫红?他也不过是嘴巴坏了点,并无恶意。”
行歌的嘴角噙着冰凉的笑意,“怎么?你心疼?”就在此时,他的左手扬起,从袖口内射出一根袖箭,直朝枫红而去。
枫红一个鹞子翻身落下车厢,口中大喊,“唉哟哟!你今天是想要我的命啊?怎么下手这么狠?”
他也不吭声,挣脱初舞之后右袖再举,又是一根袖箭飞出。
车厢中的孟如练听到外面的动静,恰巧在此时掀开帘子探出身来,枫红意识到行歌的袖箭极有可能射到她身上,于是足尖疾点横挡在她身前,双臂关注真力奋勇一握,竟将那根袖箭牢牢抓在右手中。
初舞惊呼出声,甩下行歌奔到他身前,急问道:“你怎么样?”
“没事,只是擦破点皮。”枫红哈哈笑着,摊开手掌给他看。
果然,因为箭势太快,箭锋太过锐利,他的手掌边缘处蹭破了一点皮,此时正在淌血,但看起来倒不很严重。
他回头问道:“孟姑娘没事吧?”
孟如练被这场变故震住,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是说不出话来,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初舞看到他手掌上的伤口,脸色霎时骤变,从怀中掏出个小瓶塞给他。
“快用清水洗手,并将这药抹在伤口上,要快!否则你这只手就要废了!”
枫红怔了怔,“没那么严重吧?”
孟如练却比他着急,突然抓住他的衣袖,将他拉下马车,迅速往回走。
“你要带我去哪里啊?”他被动地跟着她,只觉得眼前有点黑,脚下有些虚浮。小小的一道伤口怎么可能将他伤得这么重?除非……他回头去看,只瞧见行歌唇角扬起微冷的笑,寒彻人心。
箭上有毒!
他赫然明白了这就是行歌非用袖箭伤他不可的原因。
脚下一个踉跄,他差点摔倒,孟如练扶住他问:“怎么样?还撑得住吗?”
“没事,这点毒还要不了我的命。”他挤了个笑脸给她看。
总算在这附近找到一条小河,她将他拉坐在河畔,先用清水将他的伤口处冲洗了几遍,又问:“能自己吸毒吗?”
枫红促狭道:“书上常写一些男男女女私定终身,就是因为有了肌肤之亲,不是男的为女的疗伤,就是女的为男的吸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