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一个酒壶被摔碎在地上,狭小的店内,所有客人同时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这些客人中就有第二次来吃饭的枫红。
只见一个大汉怒气冲冲地对那负责点菜的小姑娘大声说:“什么两菜一汤的破规矩!老子排了半天的队只吃这么点东西,根本不够塞牙缝!你们那个什么狗屁厨子说的话,趁早收回去,多吃我多付钱,有什么不好的?宋老板,你说是不是?”
一抬下巴,颇有气势地瞪着站在柜台后面的宋老板。
他急忙迎了出来,“是王老二啊,怪我刚才眼拙没看到你。怎么?是菜不够吃是不是?抱歉抱歉,下次我一定吩咐厨房加大菜量。不过这两菜一汤的规矩是我们厨师定下的,连我都……”
“怎么,你也管不了?你不是老板吗?难道你还怕那个厨子?不行!今天我一定要吃饱了再走!”王老二拍着桌子,还在大声嚷嚷。
枫红停住手中的筷子,偏着头,看店内的人怎么应对。
那个小姑娘见对方气势太凶,跑回到厨房去,半天不见人影,宋老板还在好言相劝。过了一会儿的工夫,那个小姑娘又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个白瓷盘,盘上扣盖着一个碗。
将盘子大力地摆在桌上,小姑娘口气也挺冲的,“你别难为我们老板了,这是我们师傅给你做的菜,你吃完了就请走吧!”
王老二看他们既然软化了,也就一边气哼哼地走回到桌前,一边快速伸手去掀扣碗,没想到一掀之下大惊失色,“你、你们这、这卖的是什么菜?”
旁边的人都伸过头来看,也不由得都变了脸色,只见白瓷盘上红红的一片汤汁中摆着几块肉,这肉看起来实在恐怖,乍看好像是人的手指形状,那些红汁就像是血。
别看那王老二外表嚣张,在看到这盘菜后,脸色立刻刷白,踉踉跄跄地倒退着往门口跑,嘴里还说着,“你们居然卖人肉,我、我要去报官!”
除了那个小姑娘,连宋老板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此时却有一双筷子从旁伸过来,夹起盘中的“手指”放进自己的嘴里,大声地咀嚼,还不住地赞赏,“味道真是不错,这是用鳕鱼肉和白面做的吧?”
这人当然只可能是枫红。
小姑娘微微诧异地看着他,点点头,“是,师傅说还多加了些甜汁入味儿。”
“这道菜有名字吗?”说话间他已经快要吃光一整盘。
小姑娘一笑,“叫‘惊魂肉’。”
“好名字,果然惊魂。”枫红将盘子端起来,连甜汁都喝光了,然后对着王老二挤眉弄眼地笑道:“不好意思,我看你没什么兴趣,就代劳吃了,不过阁下似乎还没有付账吧?”
众人哄笑起来,都有种“原来如此”的恍然大悟,王老二在哄笑声中狼狈地付了钱,转身跑掉。
枫红将空盘子递回给那个小姑娘,“虽然无心,但是我也破了你们家师傅订下的规矩,今天一共吃了三道菜。”
他笑咪咪地说:“师傅说了,如果王老二不吃,这道菜就当白送,谁有胆子吃就给谁。你的胆子还真是不小,要不是看着师傅做,连我都不敢吃。”
“美食当前,不吃才是傻瓜。”他放下自己的饭钱即离开。
这次天下第一楼与满香楼的恩怨,起源本是很简单的。
天下第一楼身为老招牌、老字号,楼主历来被评为南江七省食会总长,而满香楼则是近两三年来崛起速度甚快的一家新饭馆,据说它背后有强大势力支持,为了争取客源、赚得口碑,向来是用尽手段,难免和天下第一楼结怨。
如今南江七省食会又逢召开,满香楼早已放出风声,要在这一次的食会比赛上夺魁,并取得新总长之位,而天下第一楼当然不会拱手让出,于是两边的明争暗斗就来得更加激烈了。
当枫红陪同富老板前来雪南茶社赴约,一到茶社时,即有茶童上来迎接,“富老板难得您来,真是荣幸荣幸,是来找马老板的吧?他在楼上等您好久了。”
“嗯。”富老板走上楼,回头又看了枫红一眼。
他笑说:“放心上去,他们吃不了你的。”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满香楼的马老板已经在楼梯口迎接。
“富老板,见您一面还真是不容易呢。”
富老板一直怀疑自己手下几员大将在这个节骨眼上会出各种意外,有可能是满香楼在暗中做手脚,所以不敢和马老板走得太近。
他笑着回道:“好说好说,马老板相请怎能不到呢?”
“这位是……”马老板看着枫红,“是富老板的伙计?”
他笑了笑,“是个朋友。”
“叫我小枫就好。”他主动开口,微笑致意。
马老板也不十分在意。小枫这个名字听来就是个伙计的名字,想来不会是什么大角色。
两位老板同坐在茶桌两侧,马老板主动倒茶献殷勤,“富老板常来喝茶吗?”
“楼里事情忙,可没有马老板这份闲情逸致啊。”
“哦,那就更要品尝一下这家的茶,听说这里所有的茶叶都是从云南长途运来的,滇茶的味道和我们常喝的那些茶种都不大相同,第一次也许未必喝得惯,但喝久了反而会喝上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