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啰唆!”她皱眉瞥他一眼。每回她正在兴头上的时候,他就过来捣乱!“一会儿啰唆给夫子听吧!夫子要是找我麻烦,你可以替我顶。”
“嗯。”他只好收回要说的话。其实他也知道,这位于大小姐是很少听他话的,但是为了她好,他还是忍不住要一再地劝诫。
夫子昨天留的作业是熟读几首和春日有关的诗词,还要能讲解出来。这些他并不发愁,因为年初时他就已经背完了唐诗三百首,所有注释都能讲得清清楚楚,他愁的是于佳立这里,不知道夫子又要出什么难题来刁难她。
果然,刚刚进入学堂,夫子就一拍桌子喊道:“于佳立,昨天要你背的诗都背了吗?”
“背了。”她回答得很响亮。她的脑子向来聪明,背诵东西一点也不比齐浩然慢,只不过懒得用心,所以也只是死记硬背,不求甚解罢了。
听到夫子叫她的名字,她霍然起身,有点得意地问:“夫子要我背哪一首?”
夫子存心为难她,便说:“会背诗不需要如此骄傲。俗话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那是说给笨人听的。你如此聪颖,背了这么多首诗,今天就当堂作一首来听听吧。”
闻言,她不禁暗暗叫苦。让她背诗容易,让她作诗可真是强人所难了,她浑身上下,从里到外,哪儿有半点诗人的气质?
见她抓耳挠腮,夫子心中高兴终于可以挫一挫这位大小姐的锐气,又说:“题目不难,既然昨天你们背的都是和春日有关的,今天也就作一首以春日为题目的诗好了,限七言绝句,韵就不限了。”
见她翻着白眼苦站在那里,齐浩然心头一动,悄悄对身后的几个同学做了个手势。这学堂内有不少学生早已被于佳立“收服”,甘做她的手下,见到他的手势便心领神会,其中一人立即捂着肚子大叫起来。“哎哟,哎哟,我肚子好疼!好疼啊!”
不明就里的夫子吓了一跳,忙走过来问:“怎么回事?是不是早上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不知道啊,就是肚子好疼、好疼!”
夫子见状,赶紧对其他同学吩咐,“你们扶他到我后堂去躺一下。”
几个同学装作热心地拥上来,七手八脚地将那名同学抬进后堂。
趁夫子没留意,全屋乱作一团时,齐浩然急忙跳到于佳立身侧,贴着她的耳畔悄声说了几句,她立刻展颜一笑。
等夫子忙完了那边的事情,满头大汗地回到堂屋时,才看向她,“怎样,诗作出来了吗?”
“作出来了。”于佳立的脸上全然没有刚才的焦虑慌乱,她镇定又清朗地念出四句诗。“一帘春色碧烟栊,盈袖暗香春面红。但使春风常相顾,春茶一盏话从容。”
夫子摇头晃脑地听着,不由得赞叹,“好诗好诗!难得你连用了四个‘春’字,却不显得繁赘,看来你是大有进益了,坐下吧。”
她一坐下就朝齐浩然眨了眨眼,他见了又抿着嘴角笑了。
放学回家的路上,两人依旧一前一后地走着,可于佳立很快就回头叫道:“别老是跟在我身后,像条小狗似的,我和你说话还要回头,脖子都酸了!”
“我爹说……”
她一把抓住他的衣领,逼近他眼前,喝令道:“不许再听你爹的!你要听我的!明不明白?”
她的表情虽然很夸张,但是齐浩然的眼里全是她白嫩光滑的脸颊和玫瑰色美丽的唇瓣,连那双盈满怒火的明眸都顾盼生辉得让他心动,于是他笑着说:“好,在外面我听你的,但是回家后,我还是要听爹的,不然爹会骂我。”
“你就永远这么听你爹的话,所以你爹才会一直欺压你!”放开手,她很老大气派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多亏你了,帮我作了那首诗,不然那个可恶的夫子又会打我的手心板了。”
“应该的,若没有你,我就进不了学堂。”他是仆人家的孩子,按理是没有入学的可能,若不是老爷夫人看中他,让他做她的伴读,这一辈子他大概只是白家一个普通的小杂役。
“你是读书的料子嘛,当年我爹娘一眼就看出来了,不让你读书才是委屈了你呢。”她搭在他肩膀的手没有撤下,反而伸长手臂揽住他的肩膀,现在他们两人都还是孩子,身量不足,他的肩膀和她一样窄小。“喂,将来我要是出门闯荡江湖,成立一个门派,你就过来做我的军师好了。”
“这样不好吧?”他轻声说:“白家世代经商,夫人肯定不会同意你去闯荡江湖的。”
“白家是世代经商没错,可我姓于啊,当然就要继承我爹的志向!你看我现在不是已经把我爹的武艺学了不少了吗?以后我一定能成为一代大侠!”她豪气干云地挥了挥拳头。“怎样?你是要看着我风风光光的做大侠后再后悔,还是跟着我一起当大侠?”
他很认真地想了想,点了点头。“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这就对了!”揽着他的肩膀,她开心地大笑起来。
“你们看前面那两个人,像不像一对小夫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