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简直忙透了,”我知道她的言外之意——为什么没有联系她,“朋友结婚,同学聚会,读书看报,胡吃海睡……”我掰着手指尽情发挥。
“哦,这就是你所说的忙啊?!”她真的有些生气似的打断了我的胡言乱语,“要是我不找你,你恐怕就这样一辈子忙下去了吧?!”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出了最想说的话。
35、一顶棒球帽
“那怎么会呢?我……”仿佛被击中要害一般,我有些不知所措。
“哦,对了,”她根本不想听我解释什么似的打断了我的话头,“我打电话找你是有件小事,”她的语气突然之间变得极为冷淡,跟刚才判若两人,“那天从海岛回来,我可能是把棒球帽落在你车上了,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见?”
“好象没有啊,”我晕——打越洋电话就是为找顶帽子——明显是为了气我,“不过,等会儿我再去找找看。”
“哦,那也不必专门去找了,”她的语气略有缓和,“如果你看到了就帮我收好,等我回去拿,”她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又补充道,“那顶帽子对我挺重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
“好的,”我倍感沮丧,“我知道了。”
“那好,就先这样吧,”她平静的样子象是在结束一个商业谈判,“我会给阿芳去电话的,你……就接着忙去吧。”
我刚想说点什么,听筒里已传出忙音。
我感觉被她一脚踹出了十万八千里。
我沮丧地发着楞——
脑子里满是黎璐佳戴着棒球帽那又酷又帅的模样。
我再也坐不住了似的,下意识地起身出门,
打算去车上再仔细找找那顶对她“挺重要”的帽子。
果然,我在车子后排的地板上发现了那顶白色棒球帽。
我如获至宝地赶紧拣起帽子,来不及拍打灰尘就把它贴在鼻子上,
贪婪地呼吸着那来自黎璐佳秀发的……沁人心脾的芬芳。
却原来,并非是什么记忆的碎片在捉弄我,
而是这顶帽子一直静悄悄地散发着那美丽的芬芳,
从而唤醒了我深埋着的记忆。
回到家里,我从冰箱里拿出保鲜袋套在帽子上。
虽说由于时间的关系,那美丽的芬芳已然打了折扣,
但我还是打算把它们多保留几天。
忽然之间,我发现——
虽说断了线的风筝依然不见踪影,
但是我手里的那根线头似乎变长了许多。
我应该是胜利了,毕竟是黎璐佳先打来了电话,
但是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非但高兴不起来,还有重重的失落感。
感觉自己就象一艘出了故障的宇宙飞船极速坠落地球……
第二天,我奇怪地早早地就醒来了,而且不再有丝毫睡意。
我感到惊奇,这与我的生活习惯极为不符,以往我总是不到中午不会起床的。
我开始盘算着自己该干些什么——黎璐佳生气了,我得等她消消气才能打扰她。
再说我也未必能够打扰得到她,因为我手机上显示的怎么看都不象是个电话号码。
我只有一个办法能够找到她,那就是从阿芳那里打听她的电话。
这真是有点戏剧性,阿芳找我、我找阿芳都是为了同一件事。
我拨通阿芳的电话——“阿芳吗?是我,”我的态度极为和蔼可亲,我觉得自己有些恶心,“黎璐佳给你去电话了吗?”
“有啊有啊,”阿芳的回答让我很有些兴奋,“昨天晚上挂掉你电话不久她就打来了。”
“哦,那就好,我还怕她忘记了呢。”
“你一大早打电话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啊?”阿芳有些奇怪。
“当然不是,”我赶紧解释,“今天中午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饭……”
“你……请我吃饭?”阿芳更觉奇怪,“你这个铁公鸡,舍得拔毛啦?”
“瞧你说的,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心里说,你才是鸡呢,我不过是给你拜年的黄鼠狼而已。
“哦,那就是你中了彩票啦?”阿芳依旧不依不饶的样子。
“不就是一起吃个饭聊聊天罢了,没你想得那么复杂。”我有些无可奈何。
“那好吧,正好今天本姑娘有空。”
36、自杀
中午,我提前来到约好的那家牛排馆等待阿芳的出现。
请阿芳吃饭丝毫不用费脑子,只要不是档次太差就可以了,
因为这跟泡妞无关,她只是我可以利用的一个棋子。
“呦,来得挺早嘛!”阿芳的大脑门晃得我眼晕。
“也刚来,快坐——”我赶紧肉麻道,“好久不见,神清气爽嘛,似乎是瘦了许多嘛……”
“净拣好听的说,八成有事求我吧?”阿芳似乎也冰雪聪明啊,我暗中感叹的同时也被自己的感叹搞得有些反胃。
我们边吃边聊,不过聊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我开始把话题转到黎璐佳身上。
“黎璐佳挺神的啊,一会儿香港,一会儿巴黎的,就跟我去趟郊区那么简单。”我故意有些酸酸的样子好让阿芳觉得我们之间并不怎么亲密。
“这你就不知道了,”阿芳用手里的刀叉指着我的鼻子,“人家老公啊,可是身家过亿的人物,怎么着,羡慕吧?下辈子投胎做女人吧!”
“呵呵呵……”我干笑着,心里说——下辈子我还是做猪算啦,省得变成你那样的女人。
“不过呢,做女人也没那么容易呢,”阿芳忽然又换了种语气,“你看她很风光的样子,其实她也未必真的开心。”
“不会吧?!”我故意做出不相信的样子,目的是刺激阿芳赶紧继续下去。
“唉,”阿芳叹了口气, “要说啊,佳佳也是个苦命的人,她父母在一场车祸中不幸双双离世,她一个人也的确很不容易。”
“哦……”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咦,她什么都没给你说过吗?”阿芳突然问道,“你们不是一起吃过饭聊过天吗?”
“咳,就是吃顿饭而已,哪里聊得到那么深入啊?”我故意轻描淡写地说道。看来,黎璐佳并没有跟阿芳说过什么。
“哦,那倒也是,”阿芳重新变得兴趣盎然,“父母去世以后,佳佳几乎完全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她几次自杀,还好都被及时发现,唉……”
阿芳叹着气,终于放下了手里的刀叉。
看她一副打算落泪的样子,我的心里忽然也有些酸酸的。
气氛似乎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与此同时,我的好奇心也被高高地吊了上去。
我想,阿芳一定知道许多我很想知道的东西。
我有些激动,象灯谜会上揣着自己想出的答案等待着谜底被揭晓。
我甚至有些后悔,这顿饭真应该早点请才对。
37、身家过亿
阿芳用小勺搅了搅服务生送上来的咖啡,
略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才继续进行她刚开了个头的讲述。
“佳佳其实在服装设计方面挺有天赋的,这你从她平时的穿着打扮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脑海里浮现着黎璐的两个佳迥然不同的形象——
一个在款哥生日party上身着晚礼服成熟又高贵的黎璐佳,
另一个是海岛上T恤衫牛仔裤棒球帽随意而干练的黎璐佳。
“由于佳佳聪明能干,人又长的漂亮,所以她一直受到公司高层的看重。可就在公司着力培养她的时候,她却遭受了一般人难以承受的毁灭打击。
“她彻底崩溃了似的寻死觅活……不得已,公司老总专门派了两个员工24小时寸步不离地照顾她,才帮她熬过了那段最伤心的日子。
“佳佳跟我说,在那段痛不欲生的日子里,她每天以泪洗面,除了昏睡就是楞楞地发呆……
最后憔悴到所有人都记不起她原来的样子。
“也就是那段日子,她公司的老总开始慢慢地走进了她的生活……
讲到关键处,阿芳却端起杯子喝起咖啡来。
只见她不急不忙地把咖啡一点一点喝了个干净,然后挥手叫服务生再送一杯。
那做派,象极了民间说书艺人,一到节骨眼上就喝茶点烟上厕所,再不就“且听下回分解”,以此吊足听众的胃口。
我脸上挂满期待,心里却对阿芳挥着拳头——丫头,算你狠!
还好,阿芳总算没有让我等太久就又接着讲了下去。
“佳佳公司的老总名叫方天翔,是个事业有成但婚姻不幸的男人,早在佳佳来公司之前就已经离异了。方天翔的年龄比佳佳大个十几岁。他有一个女儿,从小在美国念书,当时也应该有十七八岁了吧。
“方天翔一直很欣赏佳佳的气质和才干,暗中交代部门负责人着意培养。但是却没想到佳佳会突遭不幸……几乎跨掉的佳佳引发了方天翔无限的爱怜,不过据本姑娘猜测那是一种慈父对女儿般的爱怜。
“佳佳住院期间,方天翔不惜以老总之身经常前去探望,对佳佳关怀备至。处于绝望境地的佳佳象溺水之人突然遇到救命稻草一般,体会着这份来自一个几乎可以做自己父亲的男人的真诚关爱。
“后来,为了避免佳佳睹物思人,方天翔还另外安排了一个住处给出院以后的佳佳静养,而此时的佳佳在心理上慢慢地接受了这个男人,把他当成是自己的依靠。就这样,差不多半年之后,他们就结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