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她趴在地上,全身脏兮兮的狼狈模样,他心疼极了。“天碍…”
他蹲了下来,扶起全身乏力的她,“你怎么了?”
被他揽在怀里,遥香怔怔地望着他。
看见他──这个百分之九十九与她哥哥的失踪有关的男人,她应该觉得惶恐、觉得心惊的。
但是,她没有。
相反地,她竟有一种终于安全,像是小船回到了港口的感觉。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哥哥可能已经死在他手中了,为什么她对他还有那种不该有的感情?
“遥香?”见她两眼发直地望着他,他更焦急了。“遥香!”
听见他一次又一次地叫唤自己的名字,她的心揪痛得厉害。
纵然她是如此的不愿相信这样的事实,但她也不能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这个男人跟她哥哥的失踪无关。
他知道她的名字,他一定接触过她哥哥,他……他可能也伤害了她哥哥。就算不是亲手,也肯定是脱不了关系。
小野遥香,小心这个男人。她在心里提醒自己,他的人可能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是个冷酷又凶残的人。
她必须保护自己,也必须保护已经进入日落峡洞穴中的布莱恩。
虽然她对布莱恩十分失望,也气恼他为了传说中的宝藏而利用了她,但毕竟他没有真正的危害到任何人。
看在他与他们兄妹俩多年友谊的份上,她不希望他受到任何的伤害。
要是赤狼知道他已经进入洞穴里,可能会赶到日落峡并与布莱恩正面冲突。
她不相信日落峡真有传说中的黄金及钻石,她想,布莱恩要是找不到宝藏,应该就会离开,
灵机一动,她决定扮“失忆”──
“遥香?”她眨眨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他,“谁是遥香?”
赤狼陡地一惊。“你……”她不记得自己的名字?
他简直不敢相信她竟然“失忆”?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她摔伤,然后跌坏了脑袋?
“你是遥香,你就是遥香。”他难掩激动。
“我是遥香?”她佯装迷糊,“我……”
“老天!”赤狼浓眉一叫,万分心疼,“你怎么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
看见他眼底的心疼不舍,遥香心头一撼。
他心疼她?不,那不是真的,他接近她的目的是藏宝图,他……他是有目的的!
她不可再被他骗了……她在心里警惕著自己。
现在她唯一该做的事情,就是利用他离开沙漠,然后伺机逃离那瓦侯。
她必须将她在这里所发现及发生的一切告诉警方,要求他们大举搜索那瓦侯。
不管她哥哥是生是死,她都要弄个明明白白。
“你撞到头了吗?”赤狼紧张地检视着她的脑袋瓜,发现她除了脸有点脏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外伤。
“你……”当他那么忧心的检视着她的时候,她的胸口急遽地跳动著。
“遥香,”他一手捧住她的脸,“是布莱恩把你弄成这样?”
她摇摇头,继续装傻。“谁是布莱恩?”
“布莱恩是……”他想跟她解释,但他发现……他不需要跟她解释什么。因为现在的她已经连自己都忘了。
他摇摇头,“你起得来吗?”
她点点头,轻推开了他的胸膛。就在她伸出手的时候,赤狼发现她两只手掌都擦破了皮。
“你的手……”他惊愕地抓住她的手腕,只见她手掌皮破血流。
“好痛……”她说。
“是啊,当然痛。”他怜爱地一笑,顾不得自己的脚伤,硬是将她扶了起来。
“车上有药箱,我先帮你处理伤口。”说著,他扶着她的肩,一步步缓慢的前进。
赤狼打开车门,让遥香坐在座位上。
拿出药箱,他蹲在她面前,小心地处理着她的伤。
因为消炎药水擦在伤口上十分刺痛,遥香当下疼得流下眼泪。“好痛……”
赤狼抬眼凝望着她,“忍一下,好吗?”
迎上他温柔的眸子,她的心头又是一撼。
“遥香……”他一边为她清理伤口,一边淡淡地说:“虽然你不记得,但是你叫遥香……在你还没想起自己是谁之前,我就叫你遥香,好吗?”说著,他抬起眼望着她。
那一瞬,两人的视线交集。从她的眼神当中,他感觉到她对他并不是陌生的。
她像是记得他,却又表现得如此生疏。
不,她可能会记得他,那天在严重误会的情况下与她分开,如果她没有失忆,那么她见到他的第一眼,绝对是仇视的、愤怒的。
“遥香,我叫赤狼,卡恩,我们认识。”他说。
遥香望着他,内心深处有种难以言喻的挣扎。
“你叫小野遥香,是从洛杉矶来的。”他凝望着她,“记起来,赶快想起你是谁,我是谁,还有……”还有我们所经历过的一切。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还有什么?”遥香咀嚼着他的话,猜测着他没说出来的那句话,应该是“还有那张地图”。
想着,她的心又是一揪。
睇见她神情痛苦,他一脸不舍,“是不是很痛?”
她摇摇头,“没……没事,我只是难过记不起自己是谁……”
其实,她多么希望她是真的失忆,是真的记不得发生过的一切,然后……重新地认识他。
她无助而痛苦的模样数他心疼不已,下意识地,他伸手抱住了她。
“没关系,慢慢来。”他紧紧地将她搂在怀中,轻声安慰。
偎在他宽阔又温暖的胸膛里,她忍不住哭出了声音。这个胸膛给了她温暖、安心的感觉,可是拥抱着她的这双手,却可能是一双杀人的手……
她好恨她遇上了他,好恨她爱上了他,好恨……恨她清楚地记得这爱恨交织的一切。
回到镇上时还是凌晨,天也未亮。在赤狼的安排下,她住进了他家。
洗完澡,她看着他拿给她的衣服,发呆了好一会儿。
因为她的行李都在悍马车上,而半夜里又买不到女性衣物,所以她只能先换上他的衣服。
一想到衣服是他穿过的,她的心里竟有一种不知名的激动及挣扎。
她不想穿他的衣服,因为那给她一种被他拥抱着的感觉。但是她不能不穿,她总不能光着身子。
犹豫了好一会儿,她捞起了他的衣服穿上。
“遥香……”门外传来了他的声音,“你睡了吗?”
“还没。”她走近门口,“有事吗?”
“我有点事跟你说。”他低声说道:“如果你累,那就不必了。”
她是不打算开门的,看着他,她的心就好痛,好痛。
因为她看见的是他的温柔,是他的好,但是她心里清楚……事情并不是表面上所见的那么美好。
“好好休息。”赤狼轻声说道。
听见他转身离去的脚步声,遥香心里一揪,脑袋里一片空白,待她回过神,她惊觉到自己竟已经打开了门──
赤狼停下脚步,回头讶异地望着她。
他个子高,衣服又大又长,穿在她身上几乎变成了小洋装。看着她那可爱的模样,他笑了。
“还挺适合你的。”他说。
遥香脸颊一热,竟不自觉地害羞起来。
他笑的样子、他说话的声音、他看着她的眼神……他的表现礼貌而自制,但却教她心慌意乱,不能自己。
“你……”她强忍波动的情绪,语气平缓地问:“要跟我说什么?”
他走了回来,“你记得你为什么来吗?”
她眨眨眼睛,摇摇头。
“一点都不记得?”他多么希望她现在就奇迹似的想起一切,也想起他。
看着他焦虑的表情,她的心抽痛著。
他是真心地希望她想起一切,还是另有目的呢?
“你从洛杉矶来这里是为了找你哥哥,你不记得了?”他凝望着她,神情显得焦躁,“你哥哥叫小野右典,你有没有一点印象?”
他的心急在她眼底变成了逼迫,她感觉他要逼问她、要她立刻就露出马脚。当下,她决定演戏──
“我……”她低下了头,哭哭啼啼地跑进房里,“我记不起来,记不起来!”
她趴在床上,不让他发现她脸上根本没有眼泪。
“不要叫我想,我的头……好痛……”电视上失忆的人都是这么演的,她只是“照抄一遍”。
赤狼尾随进来,“遥香……”见她趴在床上哭得伤心,他自责甚深。
“我不要想……”她越演越得心应手,“我真的想不起来,对不起……”
“不……”他坐在床沿,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不该逼你回想一切。”
当他的大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一股暖暖的热流在她体内流窜。
他温柔的声音、温柔的手,给她一种“被爱”的感觉,那一际,她几乎相信这个男人关心的、在意的就只是她。
但不是的,比起她,他更在意的应该是地图及宝藏。
布莱恩说过,他可能早已在日落峡得到宝藏,但是为了独占,他不惜一切的想得到地图及除掉所有知情的人。
不管布莱恩的推测是不是真实,她不能否认他确实嫌疑重大。
他凝望着她,神情歉疚。“遥香,我不会再叫你想了……”他轻轻地拨开她脸上的发,指尖不经意地触及她的脸颊。
一种如触电般的感觉从她皮肤的表面传导开来,瞬间就席卷了她全身。
她陡地一震,震惊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