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轻冲动,一时意气拿自己的身体当筹码也不无可能。
他介意,比他预估中的还要介意。
是因为他还以她的诚二哥哥自居?还是他对她有什么样的期待?
自高中毕业,天川家就与月宫家失去了联系,在这之中,他从没想过还会有机会遇见当年的那个小兔,更没对她有过什么奇怪的想望。
但当他半个月前突然作了那个梦,而她也以一个全新的样貌出现在他跟前时,他迷惘了。
他们曾有过玩笑般的约定,而他也一直不认为他们该去履行那样的约定,可现在他却不断地想起那个戒指之约。
要他伸出援手帮助月宫家,他是绝对下会犹豫的。但正如他父亲所言,即使失去了所有,一个男人也不愿意失去尊严。
他想,月宫叔叔宁可向昔日有生意往来的客户低头,也绝不会接受天川家的帮助。
要一个原本富裕的生意人接受一个环境本该不如他的人的帮助,那肯定是非常痛苦的。
要是月宫叔叔不在意,在得知他现在已是一个公司的老板后,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会希望他伸出援手。
但月宫叔叔什么都没说、都没做,因此他知道月宫叔叔是介意的。
理论上,他其实也没必要帮助月宫家什么,当然,就连小兔跟什么男人在一起也不关他的事。
可是真的能不关他的事吗?
“该死!”他懊恼地揉着眉心。
同在一栋办公大楼里,她的事他全都听得到,哪能真的置若罔闻、置之不理?
就算不站在诚二哥哥的立场上关心她,他也该看在她是月宫叔叔的女儿份上,照顾照顾她吧?
当然,他知道自己在意她,绝不仅是因为那样的理由。
按了桌上的电话,“上村,叫月宫上来见我。”他说。
第四章
接到通知,小兔立刻上楼。
尽管心里纳闷,但她还没想到他是为了什么大事召见她。
“是我,月宫兔。”站在他办公室门外,她敲了敲厚实的门板。
“进来。”里面传来他低沉、察觉不出情绪的声音。
她打开门,走了进去。“‘社长先生’找我?”她特意强调了他们之间的主同低尊卑。
他抬起头睇着她,皱了皱眉,“关上门。”
她没有多想,信手甩上了门。
“坐。”他要她在沙发上坐下,但视线还停留在眼前的文件上。
小兔踱到沙发旁坐下,闲闲地张望着。
好一会见,他围上了文件夹,缓缓地起身。
他踱到她面前,在她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我听说了。”
她疑惑地眨眨眼睛,“咦?”
他浓眉微纠,凝视她的眼底带着一丝责难。“你现在可是公司里的话题女主角了。”
听到他这句话,她立刻明白了他指的是什么。
果然是神通广大!
不过既然他连她跟石原约会的地点都了若指掌,那他会知道这件轰动全公司的大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是真的吗?”他十指交缠地放在膝头,两只眼睛亮得像火把似的盯着她。
她一怔。真的假的又如何?他在意吗?
“重要吗?”她反问。
他顿住,霎时无话可说。
重要吗?废话,要是不重要,他会特地把她叫上来问个清楚明白?
“这是我个人隐私,社长未免管得太多。”她挑高眉心,一脸的不在乎。
“已经不是了。”他说,“现在全公司都知道这件事,算不上是你的个人隐私。”
她皱起眉,神情不驯地瞪着他。
“是不是私生活不检点,就不能待在你的公司里?”她言辞直接又尖锐。
私生活不检点?这几句话听在他耳里,可真是刺耳又心痛。
当初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何时已经跟私生活不检点这几个字画上等号了?
“我是成年人,就算跟男人上床也不是什么私生活不检点吧?”尽管那件事根本是子虚乌有,她还是负气地装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她讨厌他质问她、过问她的事。他为什么要管她?为什么要扰乱她的心情?
“我做的事跟所有人一样,难道你就从来没跟女人上过床?”
“我……”该死,他竟然她问到无话可说。
是的,如果不以道德标准来衡量这件事,她其实没什么错。
在现今这个社会,男人跟女人的距离已经不像从前那么疏远,看对了眼就发生关系的事更是没什么稀奇。
但他为什么会为了这种“正常”的事情叫她来问话?他又为什么会把事情搞得好像很严重、很复杂?
“难道你跟女人上床就是私生活不检点?就不够格担任公司的社长?”她有点咄咄逼人。
他没有否认他曾跟女人上过床的事实,但其实那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他三十岁了,又处在这个人际关系较为复杂的世界里,就算跟十个女人上过床,她都不该觉得惊讶。
但不知为何,他的默认让她的心里也有点受伤、有点酸……“这是两件事。”他浓眉紧拧,懊恼地望着她。
“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她说,“都是上床,都是做那件事。”
“小兔?”一时激动,他忍不住叫出她的名字。
他的一句小兔教她的情绪有点激动,但她压抑住了。
“社长找我来,就为了这件事?”她娇悍地照着他,“我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呢。”
“这不重要吗!?”他胸口一阵翻腾,声调不自觉地加重、提高。
她一怔,同时也被他严厉又认真的眼神所震祝“你第一次跟他约会就上床,你了解他吗?”他不在乎的模样及语气让他好生气。
她想找有钱小开当结婚对象,他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地勉强同意,但他无法忍受她用身体当饵。
“我干嘛了解他?”他越是指责她、教酬她,她就越是说着反话,“我的目的不是找个好人,是有钱人!”这不是她的真心话,但她竟不理智地说了出口。
诚二陡地难以置信地瞪视着她。他恼火极了,但更叫他恼火的是他无法鄙视她、唾弃她,甚至对她视而不见!
“你想继续当千金小姐,我可以理解,但不是用这种方法,石原要是对你认真,他不会把你们的事情到处说给别人听。”他说。
他说得对,石原要是认真,或是她真的有跟他发生关系,那么他大概不会到处说嘴夸口;但事实是他们之间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所以石原才会恶劣地到处抹黑她。
“现在公司里都在传你的事,你怎么待得下去?”气归气,他还真是替她担心。
石原那个人肯定不会认真,而她呢?一个还没结婚的女孩被说成那样,还有机会遇到什么好对象吗?
“为什么待不下去?”她扬起头,冷傲而理直气壮地凝视着他。
他照着她,沉默了一会儿。
须臾,他像只疲惫的狮子般往沙发里一靠,“你行,狠角色。”
“还有事吗?”她冷冷地问了句,“如果没事,我就下去了。”
“下去?”他准起浓眉,冷笑一记,“继续物色你的对象吗?”
别人怎么看她笑话或在背后指指点点,她都可以无所谓的笑看而过。但不知怎地,他的冷嘲热讽却经常教她失去了自制——“你有什么好不高兴的?”她本来打算走了,现在却停下了脚步。“我可从来没有否认我想找有钱小开的事实,你要是看不顺眼,大可以不必用我。”
他胸中有一把火!不,是两把!一把是怒火,一把是妒火。
他两只眼睛像快喷出滚烫的岩浆般瞪着她,“是,我是不高兴,我讨厌你糟蹋自己。”
她糟蹋自己?他在说什么?
噢,是的,她如今在他眼里可是一个为了钓男人,不惜付出一切的坏女孩。
“我只属于我自己,我爱怎样,你管不着!”
“你该想想你父母亲,他们要是知道了,会有多伤心?”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朝他大叫。
“是吗?”他浓眉深锁,懊恼地瞪着她,“要是这件事让月宫叔叔或是月宫阿姨知道,他们会怎么……”“我不准你讲!”她打断了他的话,突然情绪失控地冲上前去。
他猛地接住她的一只手臂,眼底闪过一抹黠光。“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
是,她是什么都不怕,但她怕伤了她爸妈的心。
虽然这件事根本不是事实,但她知道他们一定会胡思乱想。
“在他们面前,你敢不敢像现在这样理直气壮?”他语带促狭。
她一直觉得自己很强,但在他面前,她觉到自己竟是如此的脆弱。
她紧咬着唇,两只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
“你敢不敢?”他直视着她,像一只打算把老鼠逼到墙角的猫。
“我不准你在我爸妈面前胡说。”她不甘示弱地目瞪他。
他撇唇一笑,“我没胡说,只是把你所说的话一字一句地转达给他们。”
当然,他不会真的这么做,他之所以这么“可恶”,只是想吓她,并抚平自己内心的不平静。
看见她惊慌的样子,他的心情才能稍稍平复,因为她知道怕,那就表示她至少还在乎。
“你……”情绪一时激动,她扬起手来就想给他一巴掌。
他眼明手快地抓住了她的手,“你小时候没这么凶悍。”
“你以前也没这么浑蛋。”她无可奈何又不甘心的咒骂一句。
他浓眉一皱,哼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