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笨蛋,你……”一想到他曾经差点跟她上了床,他就觉得自己真是愚蠢。
没上床都衰成这样,要真上了床,不晓得下场会多凄惨!人家说好心有好报,怎么他一片好心却换来如此噩运?
他应该叫她滚蛋的,但……不知为何,他开不了口要她滚。
她的模样无辜而楚楚可怜,就像那天晚上一样。他对这样的她没辙,她犹如乞怜小狗般的模样及眼神让他心软。
ㄟ……慢著,什么楚楚可怜?她之前在电车、电梯口及小公园指着他鼻子骂的时候,不是很义正辞严、理直气壮吗?
在这之前,不管他如何向她解释、如何极力否认自己不是色狼,她总是打死不相信,还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为什么今天她却乖乖地站在这儿挨骂?
有鬼!
他目光一凝,逼视着她。
“头抬起来。”他说。
她摇摇头,不肯面对他。
“我叫你抬头。”他沉声一喝。
她死命地摇头,“不,对不起……”
这回,他耐性全无,伸手端起了她的下巴,直视着她心虚的眼睛——迎上他锐利的目光,理加心头一颤。不只是惊惧害怕,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心悸。
老天!他好帅,而且他的眼神澄清,给人一种正直的感觉。她怎么会以为这样的人是色狼呢?她眼睛是不是有问题啊?
“你……”盯着她心虚的、害怕的、像是在隐瞒著什么的眼睛,修作撇唇冷笑,“你今天为什么不顶嘴?”
“ㄟ?”她一怔。
“你不是那种会乖乖挨骂的人。”他审视着她,“你为什么道歉?你不是一直坚信我就是偷摸你的色狼吗?”
“啊?”发现他可能已经看穿她,她心慌地道:“我……我……”
“你为什么不回嘴了?”他捏着她的下巴,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锁住了她。
“我……”不!她不能说!
虽然老师说做人要诚实,华盛顿承认他砍了樱桃树也没被扁,但她却相信……只要她坦承一切都是误会,他肯定会气到把她从十三楼丢出去。
她紧抿著唇,心虚又害怕地望着他。
“你在心虚什么?说。”他以命令的口气质问她。
她摇摇头,“没……没有。”
“没有?”他哼地一笑,“你以为我会笨得相信你?”
“洼川先生,我……”
“洼川先生。”突然,川岛开门冲了进来,也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什么事?”修作松开掐着她下巴的手,转头看着川岛。
川岛一脸焦急,“楼下挤满了媒体记者,已经严重影响了员工的上班情绪,就连来洽公的客户都遭到波及。”
修作脸上一沉,神情严肃而凝重。
“洼川先生,现在该……”
“叫警卫赶人。”他打断了川岛,强势又果断命令:“他们要追新闻可以,要他们退出我的公司,到外面去等。”
“如果他们不离开呢?”
“报警处理。”他直视著川岛,“立刻通知警方过来。”
川岛点头,“是的,我立刻就去。”说罢,川岛转身就走。
眼见事情已一发不可收拾,理加心里充满愧疚。她哭丧著脸,低头不语。
“你。”突然,他叫了她。
她赶忙抬起脸,不安地望着他。
“出去吧!”他说。
“ㄟ?”她一怔。出去?他没打算炒她鱿鱼吗?
“不出去想找骂挨啊?”他没好气地道。
“洼川先生,你……你不炒我鱿鱼吗?”她试探地问。
他眉心一纠,火冒三丈地瞪着她,“你想得美,我还要留着你慢慢算帐呢!出去。”
“是!”她惊慌地弯腰一欠,转身飞快地跑开。
一走出他的办公室,理加就开始盘算著一件事情。
这麻烦是她惹出来的,当然得由她自己去收拾,现在媒体记者都守在一楼等著公司高层公开说明,但她知道,洼川先生并没打算面对这些嗜血的媒体。
没有他的指示,她想公司内部没有任何人会对媒体说些什么。但如果没有人挺身而出、说明一切,他就得一直背着这性骚扰的黑锅。
不!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无辜的他背这种黑锅,事情因她而起,自然也该由她去解决,她不能逃避,更没有逃避的权利。
忖著,她进入电梯后按的不是8,而是l。是的,她的目的地是一楼大厅。尽管那里守着大批媒体、尽管他们犹如豺狼虎豹般等著追新闻、尽管她心里怕得要命,她却还是得面对这一切。
很快地,电梯在一楼停下,电梯门一开,她走了出来。
从没面对过这种阵仗的她,根本没有所谓的心理准备,而这些眼尖又敏锐的媒体,却没给她准备的时间——“是她!”有人喊著,而同时,闪光灯此起彼落地狂闪。
理加惊慌失措,本能地以手遮脸。
媒体记者们蜂拥而上,将她团团围祝“请问你就是那位遭到性骚扰的女职员吗?”
“啊?我……”
“你的控诉是不是没获得高层的回应?”
“你打算提出告诉吗?”
“洼川修作先生骚扰你时,你是否拒绝或抵抗?”
“听说三味堂已开出支票希望你封口,是真的吗?”
记者们尖锐的声音像轰炸机一般轰得她耳朵嗡嗡作响,她根本没时间解释,就被他们接二连三的提问搞得头昏脑胀,七晕八素。
他们所说的根本都不是事实,但却讲得煞有其事,这一刻,她见识到他们的厉害。
“小姐,你是自愿的吗?”有人提问。
“什……”她一震,惊疑地抬起头来。
她头一抬,又是一阵令人措手不及的闪光。
“你是否默许洼川修作先生对你做出不当的举动?”
“不,不是……”
她发现自己在发抖,她根本应付不了他们。他们像恶虎般扑向她,而她无力招架。
她下楼是为了提出解释,但现在她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她觉得好无力,好无助。
她一步步地退,而他们一步步地逼进。突然,她一阵腿软……“洼川修作先生是否……”
“够了!”忽地,一只大手从她身后扶住了她。
那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她两脚一软,整个人瘫倒在身后的那个胸膛里。那厚实的胸膛给了她依靠,而那强劲的双手扶持了她,也替她挥退不断逼近的记者。
“洼川先生,你要不要就这件事做出说明?”
“没什么好说的。”他沉喝一声,然后将两脚发软的理加揽在怀里。
胳臂一抬,他挡住了她,不让记者们的照相机及摄影机对着她。
“洼川先生,你跟这位小姐的关系是……啊?”正要提问的一名男记者话末说完,就被他掐住领口。
他冷肃而驽猛的目光直视著记者,“你是哪家媒体?哪家报社?”
“ㄜ,我……”男记者惊惧得说不出话,而其他媒体记者也都在此时噤声。
大厅突然问鸦雀无声。
“在你们说话前最好考虑清楚。”他松开男记者的领口,冷冷地、语带威吓地道:“我会对各位保留法律追诉权,也就是说,你们都要为自己的发言负起责任。”
说罢,他一手扣住理加的腰,转身走进电梯。
修作并没有带著理加回到楼上,而是直接搭著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常走出电梯,旁边就是他的专属停车位。
他走到他的黑色VolvoXC90旁,打开车门,将吓傻了的理加推上车,关上车门,他迅速进到驾驶座,发动引擎。
他熟练地转动方向盘,车子绕过车道,快速地开出停车场,并驶离公司。
“你在干嘛?”他目视著前方,声音听起来有点生气。
理加慢慢回神,“我……”
“谁叫你下楼的?”他飞快地瞪了她一眼,“你下楼见记者做什么?”
“我……我只是……”
“你是嫌麻烦还不够多吗?”
理加眉心一蹙,委屈地红了眼眶。
她知道他在生气,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但她只是想跟记者们澄清这篇报导并非事实、谁知道……“对……对不起……”她哽咽。
听她声线哽咽,修作一怔,他瞥了她一眼,发现她低着头,肩头微微颤抖。
“喂。”他皱皱眉头,“你别哭。”
“我……我没有……”她的声音明显地哑了。
该死!还说没有,明明就已经哭了。
“喂,你……”
“我只是想……想跟他们解释清楚……”她啜泣,“我只是……只是……对不起,请你不要生气……”说著,她哭了起来。
修作眉头一锁,懊恼不已。
他不是在骂她,也不是故意惹她哭,他不过是……不忍见她被那些媒体记者们围剿。
他刚才的语气是凶了点,但那全是因为他急,而不是他气,现在看她委屈地哭泣著,他真的非常过意不去。
而且说实在的,她哭泣的样子真的很惹人怜惜。
“ㄟ,我不是在生你的气……”他一边注意著路况,一边还得安慰她。
“我知道是我……我……”
“我刚才是急了,才会……总之不关你的事,我拉着你离开是因为不想让你上火线。”他说。
理加微怔,疑惑地转头望着他。
看着她脸上泪水未乾,可怜兮兮的模样,修作心头一悸。
“我……”他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专注地望着前方,“我是男人,无所谓,你不同,你是个女孩子,被那些记者乱拍乱写,什么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