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解地摇摇头。
“怎么了?”
孟夫人回头,瞧见丈夫揉着双眼,一脸睡眼惺松,似乎被她吵醒了。
“没事,只是睡不着,下床走走。”孟夫人随口说道。
“唤!”孟迁应了一声。“在担心女儿的事?”他也起身下了床。“有韩大夫在,咱们可以安心多了。”
“是啊!”孟夫人微笑。“他的医术真是高明,只是……也不晓得为什么,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或许这就是她无法睡得安稳的原因。
“怎么了?”孟遵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觉得好象有什么事要发生。”她忧心地蹙起眉宇。
“你别胡思乱想。”他安慰地拍拍妻子的手背。
“我知道。”她扯出一抹笑容。
“睡吧!”他拉着夫人到床畔坐下。“我在想……若是这回韩大夫真能把如意的宿疾治好,那……也该把女儿的婚事办一办了。”
孟夫人愣了一下,听见丈夫又道:“如意也十八了,咱们若是再拖下去,对冯家也不好意思,虽然他们没说什么,但总是不好,女儿终究是要嫁人的。”
孟夫人叹口气,点了点头。“这我明白,就依你的意思吧!”
如意与冯瑞骅的婚事一年拖过一年,除了他们夫妇俩舍不得这唯一的女儿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如意的怪病,虽然亲家嘴上说不在意,但他们总觉得将带病的女儿嫁过去实在不妥。
“瑞骅这孩子对如意的好,咱们是从小瞧到大的,他不会亏待如意。”孟迁又道。
“我相信,但……想到女儿要嫁人,总是不舍。”孟夫人喟叹出声。
“其实说这些都还太早,等女儿的痛好了,咱们再谈。”他握紧她的手。
“嗯。”她扯出一抹笑意。“睡吧!”她回握一下丈夫的手,这才躺回床上,盖紧被子。“今晚好象特别冷。”这气候真是有些不寻常。
“是啊!”孟迁也附和。“都春天了,还这样冷飕飕的。”他拉好床帐,阻挡些微的寒意。
两人完全没有察觉房里一抹鬼魅般的身影正悄悄逼近,他一挥手,床帐立即分开,孟迁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觉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韩殇右手一拂,只见孟迁的脸庞罩上一股青寒之气,此时警告之声又响起——“少主,万万不可。”
“啰唆!”韩殇怒道,一扬手,只见孟夫人的脸上也泛起青光。
“少主。”黑暗中,只见一抹火红身影现身,他身穿暗红长袍,脸上戴着一青面獠牙的面具。“王一再提醒,休得伤人,若少主执意如此,休怪属下出手冒犯。”
韩殇斜睨他一眼。“凭你,伤得了我吗?”他冷声道。
“属下无伤人之意,只望少主三思,若是动用法术杀人,三界皆知,到时少主恐怕无法在凡间继续待下去。”
“谁说我要杀人?”他冷哼一声,一弹手,床帐自动掩上;他微转过身,瞄了魍鬼一眼。“别再跟着我,否则我第一个杀的就是你。”他毫不留情地说。
魍鬼微微颔首,随即消失在黑暗中。韩殇的心头则萦绕着孟氏夫妇二人的话语,原来冯瑞骅与如意有婚约在身,他的怒气无法抑制地窜起,眼神覆上一层寒霜。
想成亲?他冷哼一声,绝无可能!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让他忽地勾起一抹笑意,那笑容透着诡异,在他唇角慢慢扩散……久久不去……
而后随着他隐没在夜幕中。
第三章
翌日,冯瑞骅再度造访孟府,却在瞧见孟氏夫妇疲累苍白的神色后,愕然不已。
孟迁咳了几声,说道:“贤侄不用担心,不过是昨晚受了些风寒。”
孟夫人也道:“是啊!昨晚的天气有些反常呢!”她端起杯子,喝了口热茶。
“昨晚?”冯瑞骅蹙起眉头,他记得昨晚并不冷啊!这事……真是怪异。
“韩大夫已经问过诊了,说是小风寒,过几日便好。”孟夫人放下茶杯。
一提到韩殇,冯瑞骅便宛若被蝎子螫到,立刻弹跳起来。“是他问的诊?世伯怎么不请别的大夫呢?”
孟迁愣了一下,随即呵笑道:“为何要请别的大夫,这不是多此一举吗?”既然府里已有个现成的大夫,他何必再找。
冯瑞骅正声道:“侄儿并不这么认为,韩殇来历不明,咱们不可轻信。”
孟夫人浅笑道:“你多虑了,韩大夫的医术咱们是亲眼所见,而且今儿个如意的脸色确实好多了,也比昨天有精神。”
“如意真的好多了?”冯瑞骅有些怀疑。
“是啊!她现在和韩大夫正在花园赏花——”
“他们两人一起?”他打断孟迁的话,一脸急切。
“是啊!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孟迁不解地道。
“小侄也不知该怎么说,但就是觉得韩殇大有问题。”冯瑞骅急道:“小侄先告退。”他拱一拱手,便连忙退出花厅。
孟夫人疑惑地扬起柳眉。“今儿个瑞骅是怎么了,这么莽撞?”她从没见他这样慌张失礼过。
孟迁也觉大惑不解。“是啊!他对韩大夫似乎有莫名的敌意。”昨天他就有这样的感觉。
敌意?孟夫人恍然大悟,而后轻笑出声:“瑞骅这孩子该不会是乱吃飞醋吧!”
孟迁愣了一下,随即跟着大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而此时,冯瑞骅以最快的速度奔至花园,他左右张望,穿过亭榭楼阁后,在曲桥的“坐石亭”发现如意和韩殇的身影,原想出声的他,却在最后改变心意,转而藏匿起自己,打算偷偷观察韩殇,昨天的经验让他得知,正面接触吃亏的准是自己,所以他决定改换策略。
“我有些事想请教你,韩大夫。”如意姣好的容颜上出现罕见的怒意,她今天穿着一袭桃红色的襦裙,外罩一件嫩黄的对巾挂,面色显得红润许多。
“你想问什么?”他环顾一眼周遭的景致,除了些稀疏的树木外,皆是由石点缀其中,连亭子的建材也是石头,有种古朴粗犷之美。
“我爹娘真是受了寒气?”她的眼神有着怀疑与不信任。
“你认为呢?”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我不知道。”她轻锁眉心。“自你出现后,我什么都弄不清楚,你说了一些莫名的话,让我分不清真伪,更不知道哪些是梦,哪些是现实?”
今天早上她醒来,清楚的记得昨晚的一切,但却无法分辨那究竟是梦,抑或真的确切发生过,她的心纷乱不已,让她坐立难安。
当她得知双亲染上风寒时,仿佛一下子坠入无底深渊,因为她清楚记得他曾威胁过她——我要你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
你要你父亲先死,还是母亲?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她不由得激动起来。“我不许你伤害他们,我……我要你立刻离开。”她不假思索地冲口而出。
他微扯嘴角,冷声道:“你想得倒简单。”
“我会告诉爹娘我的痛已痊愈,不再需要大夫……”她话未说完,胸口便陡地一阵发疼,面容苍白如纸。
“你的痛似乎离痊愈还有一段距离。”他的嘴角带着一抹嘲讽。
如意困难的喘着气,为什么又突然……难道……她睁大双眼。“你……你能诱发我的痛?”这……这怎么可能?但她已不只一次莫名的发病,而且事先没有任何征兆。
“没错。”他简洁的回答,无意隐瞒这件事。
如意不敢置信,他……他怎么能……“你真的是鬼?”话毕,一阵晕眩涌上,她摇摇晃晃地瘫软,却教他搂住了身子。
一触碰到他微凉的躯体,她的神智立刻回来泰半,她张口欲言,却让一声突如其来的怒吼声打断。“放开她——”
冯瑞骅毫无预警地冲了过来,原本他隐藏在石后打算暗中观察韩殇,但一见到他触碰如意,怒火便不由自主的爆发,遂奔了出来。
如意诧异地望向冯瑞骅,不解他怎么会忽然冒了出来,韩殇斜睨他一眼,蹙一下眉头,讨人厌的家伙。
只见冯瑞骅迅速来到两人身边,他出拳击向韩殇,如意愕然,还未反应过来,就见韩殇衣袖一挥,一阵疾风将冯瑞骅震退数步。
冯瑞骅心中一凛连忙稳住步伐,足下一点,飞奔近身,右手握拳朝韩殇击去。
“不自量力。”韩殇冷声道。他扬手又是一挥,冯瑞骅立刻被一股强劲的力道弹开,往后飞去。
“冯大哥——”如意叫道。“小心——”
只听“碰!”地一声,冯瑞骅整个人撞上大石,又往前跌落。
“冯大哥——”如意欲上前探看,却发现自己仍在韩殇的怀中,她愠怒道:“放开我。”
韩殇眼神冷峻。“你很关心他?”“放开我——”她怒道。
“回答我的问题。”韩殇扣住她的下颚,脸色严厉。
“我当然关心他。”她无所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
他的黑眸泛出杀意。“那他就得死。”语毕,他再次扬起手。
“不——”如意大叫,反射性地压住他的手。“不要——”她一点都不怀疑他能杀人于瞬间。
此时,冯瑞骅一手扶着岩石,狠狠地起身,嘴角渗出血丝。
“你放开如意——”他吼道,一口血逆冲而上,他想奋力压住,却仍是呕了出来。
“冯大哥——”如意大惊失色,她捶打韩殇。“放开我。”
“你若过去,他就得死。”韩殇面容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