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他再次冲上来。
索日退后几步,右手一挥,将第三根柱子打断,木屋顿时垮下,站在外头的夕川让轰然巨响吓了一跳,直觉叫道:“索日!”
“他不会有事。”扎格抓住夕川,不让她上前。
“索日会受伤的。”夕川挣扎。“那个人——”
“他就是第二个人。”扎格皱下眉头。
他的话让夕川怔了一下。
“还记得我提过有三个人日后会各据一方吗?他也是其中之一。”扎格说道。
屋顶忽然让人拆下一片,丢到一旁,戈阿娄现身在一堆残破碎木中。
“给我出来。”戈阿娄怒声道。
木屋倒塌的声响开始引来一些奴役,可大家都远远地瞧着,不敢就近观看,戈阿娄的暴躁与残忍他们都曾耳闻,甚至亲身领教过,因此敬而远之。
当戈阿娄将视线移至夕川身上时,夕川害怕地后退一步,但一想到他是杀死阿西木嘎的凶手,心中的气愤掩盖了平时的胆怯。“你为什么要找阿西木嘎的麻烦?!”一想到阿西木嘎死前痛苦模样,泪水一下子又涌上了眼眶。
“我讨厌没用的人。”他走出废墟,朝夕川走来。
扎格翻转手腕,飞刀由袖口落入掌中,他正打算发动攻击时,一根木柱朝戈阿娄飞来,戈阿娄回过身,轻松将木柱挡开,索日不知何时已出了木屋,站在离他两尺的地方。
他的衣上沾满灰尘,右手臂流着血,似乎让垮下来的碎裂物给割伤。
“别说我不近人情,要我给你时间包扎吗?”戈阿娄恶意的勾着嘴角。
“索日,你要不要紧?”夕川拚命想甩开扎格的手,可却怎么也挣脱不开,让她不由得升起怒火。“你放开我!”
索日转向夕川,平静道:“我没事。”
就在他转向夕川之际,戈阿娄上前发动攻击,索日来不及防备,胸口挨了一拳,夕川震动了一下,焦急地转向扎格。“你帮帮索日。”
“他如果有危险,我会出手的。”扎格说道。
“你真的会吗?”夕川带着怀疑。“你是来杀索日的——”
“你说的没错,我是来杀他的。”扎格并不否认。“那你还拜托我救他,这不是求错人了吗?”
听他这样一说,夕川急道:“你也说过,若要杀索日,你早就动手了,我这几天把你的话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就像你说的,有些事……”她低头瞧着地上阿西木嘎安详的脸孔,悲伤道:“是无法违抗的,但或许能做些许的更动。”
“什么意思?”她的话引起扎格全副的注意力。
“你先让他们两个停下手。”夕川说道。
扎格将视线移向仍在打斗的两人,索日现在明显处于下风,毕竟他虽有气力,可在打斗的技巧上比不上长年征战的戈阿娄。
戈阿娄一个重拳打上索日的腹部,索日因疼痛而弯下身,正当戈阿娄讪笑的刹那,一道血水朝他眼睛喷来,他直觉地闭了一下眼,长年处在生死关头之际,他已练就保身的反射性本能,在他眼睛闭上的刹那,他直觉地往后退,但仍是慢了一步,胸口被利刃扫划一刀。
索日握着飞刀,露出阴狠的笑意。“别说我欺负弱小,你想先去包扎吗?”
戈阿娄低头瞥了一眼胸口的血痕。“这叫伤口?对我来说就像被蚊子叮了一下。”他因怒意而瞠大双眼,脸上的血使得右眼的疤痕看起来更显狰狞。“看来你还有点头脑。”他抹去血迹。
“对你不需要。”索日冷冷地回答,手臂的伤其实是他自己弄出来的,他知道自己在战斗技巧上不如他,因此必须以突袭方式取胜,方才挨打,也只是为了松懈对方的警戒心。
扎格扬起眉宇。那不是他的飞刀吗?没想到索日竟然暗藏他的暗器。
“如果你不想阻止,那我自己来。”夕川让扎格拖拖拉拉的态度弄得冒火。
“现在恐怕难了。”扎格望向一触即发的两人,他能感觉戈阿娄已经被惹火了。
夕川抬脚踢上扎格的胯下,扎格没料到她会突袭他,一瞬间脸色大变,夕川乘机挣脱他,扎格反射地弯下身来,哎哟……
“对不起。”夕川涨红脸,一边道歉,一边往索日的方向跑去。
“别过来!”索日喝道。
夕川在他身前停下,对着一脸杀意的戈阿娄说道:“你若再不停手,我会叫你付出代价,你杀了阿西木嘎,我绝不原谅你。”
瞧着她一边颤抖,一边说出威胁的话,戈阿娄哈哈大笑起来。
“你别在这儿。”索日将她往后推。
“我不能再让你们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夕川摇首。
她的话让索日一楞。
“你这女人说话还真天真。”戈阿娄眯起眼。“我不只杀那个老人,我还会割下他的头。”他指向索日。
他的杀意让夕川难受地颤了一下。
“你走开。”索日推开夕川。
“不。”夕川又回到他身边。“你听好……”她转向戈阿娄。“我是女巫没错,你应该知道巫术有白巫术跟黑巫术,你如果再不走,我会用黑巫术伤害你。”她恐吓地说道,在南诏这些日子,她晓得这儿的人民是很崇信巫术的。
她的话果然让戈阿娄露出犹疑的表情,但他口头上依然不示弱。“我向来不相信什么黑巫术。”
“那我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夕川一把抢过索日手上的飞刀,索日讶异地看着她,不过没有阻止她。
“这上面有你的血。”夕川顿了一下。“我只要下咒语,你就会生病,严重点还会死亡,你想试试看吗?”
她的话让戈阿娄迟疑,他多少听过有人死于黑巫术之下,但他一直对这种事半信半疑,可是想想之前在木屋中,她施咒术时空气的流动的确有些怪异,但若就这样退缩,不就代表他临阵脱逃,这是懦夫的行为,而他是绝对不可能当懦夫的。
就在僵持之际,忽然有仆役奔上前喊道:“大人,大事不好了,少主不见了。”
第十七章
现代
“西元九○二年,郑买嗣杀死舜化贞,建立大长和国,七年后买嗣死,子郑仁旻立,好服食金石丹药,易急躁发怒而常常杀人,最后毒发暴死。”苗岚勋放下资料,沉思了一会儿后说道:“我想还是叫夕川赶快离开那个是非之地。”
“我已经要她离开了。”她弯身将地上所有的资料收好迭放在角落,开始将原先准备好的树枝、剪纸、泥塑与木雕在地上排列好。
“你到底想做什么?”苗岚勋问道,她从昨天起就在准备这些东西,但问她她都不说。
“我研究了彝族其他部落的咒术,再加上母亲还有我自己的理解……”她停顿下来,先排好树枝之后才道:“先前我都只是入夕川的梦,我打算尝试能否直接以魂体穿越时空到达南诏。”
苗岚勋张嘴,说不出半句话来,一会儿才道:“你……这不可能,魂体出窍是没问题,但要穿越时空……这不可能。”
她瞄他一眼,随即将注意力放在阵式上。
“我知道你的咒术很厉害,但凡事都有其限制,再说,你到了那儿要做什么,夕川根本看不到你。”见她不理睬他,他不得不说句重话。“风,有时候你要顺应天意,凡事不得强求,你不可能控制得了发生在你身边的每一件事。”
“我的事你管不着。”她冷冷地回他一句。
“风。”他向她走来。“我知道你心急,可你看看你自己,这些日子你好好睡过没?你整天想的都是这件事,当然,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你必须明了,所有的事都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你说够了没!”她猛地起身要赶他出去,没想到一起身,她整个人晕眩起来,手上的树枝掉落在地上。
“风。”苗岚勋立刻抱住她。“你没事吧?”
“放开……”她挣扎了一下,发现眼前还是一片黑。
“这些日子你吃的少,睡的也少,身体当然受不了。”他皱拢眉心。“我带你去看医生。”
“不需要——你做什么——”晨风发现自己突然被抱起。“你再不放我下来————”她忽地闭上嘴,发现心跳得飞快,眼前又是一阵黑影闪过。
“怎么?不舒服?”苗岚勋大步抱她走出书房,面露忧色,她必定是非常不舒服才会连骂他的力气都没了。
“别担心,我很快就送你到医院去。”他安抚地说。
晨风懒得回应,却一直听见他喋喋不休的安慰话语,最后她终于受不了,只简短地说了一句,“闭嘴。”
“好。”他立刻道。
晨风眨眨眼,轻晃了一下头,发现又开始晕眩起来,她只好闭上眼,内心焦急不已。她现在可不能生病啊!
※※※※※※
夕川站在黄土堆前,将种子洒在坟上,这些种子是从阿西木嘎身上掉出来的,她知道后,又哭得一塌糊涂,他这么认真地在学习,想帮她弄一个漂亮的园子,可是她……
“我还来不及好好认识他。”夕川困难地吞咽口水,将鼻中的酸意一并纳入喉头。“我还来不及……”
索日右臂一伸,将她揽入怀中,什么话也没说,因为他不知该说什么。
他温暖的怀抱让她喉头的湿意一下子跃上眼眶,她哽咽一声,紧紧地抓着他背后的衣裳,泪水潸潸而下。
“主人,你别难过。”石拍一脸忧愁地抓着她裙子的下䙓。
“我……知道……”她抹去泪。“说好不哭的。”
“要我说,该把那个叫什么戈阿娄的给砍下一条手臂,算是给阿西木嘎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