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星光,仍可从姜秋华的剑上反射出来,但锋尖的黑气柱无法看到,剑身幻映的五彩光华也难以看出。
只有隐约的微弱激光急剧闪烁流转,更增诡异莫测的气氛,真有如处身在鬼火漫天的地府阴曹中。
千手天君只惊得屁滚尿流,那一阵阵激旋而过的阴凤,那惊心动魄的怪声,那剑气爆发的异鸣,那流转的幢幢电影……
一声嘶裂心肺的叫号传出,千手天君发疯似的拉开厅门向外逃,一道劲流挟刺耳的鬼啸掠过右肋,震断了两根肋骨,叫嚷着摔跌出厅外去了。
“啪!”一声爆响,一支天罡摄魂箭在姜秋华的剑尖前炸裂成碎屑,似有电气火花迸爆般。
姜秋华形如疯癫,剑疯狂地挥舞,仍有六道罡风劲流娆着她穿插旋舞,她的剑无法封住急旋的劲流,衣裙已经出现不少钱大的洞孔。
有玄玄魔罡保护的身躯禁受得起打击,衣裙却难保不受损,每一次打击,就耗掉她不少精力。
她支持不了多久,真要陷入疯狂境界了。
她无法获得外援,她的夫都不在身边。
已穿窗外出的无俦秀士一真不见重返,返回也帮不了她的忙恐怕一闯进来,就被天罡摄魂箭摆平了。
好一场诡奇的恶斗,她如果再逞强,结果将不堪设想。
上一次,她不得不见机溜之大吉。
这次,她走不了,压力太重,稍一疏忽便抗拒不了天罡摄魂箭的攻击。除非无俦秀士能奋勇闯入,分散丘星河的注意,她才有希望脱身。
终于,她发出一声尖叫,力尽向下一仆。
蓦地万籁俱寂,死一般的静。
她浑身松散,眼前发黑,喘息急促,大汗彻体,身上每一条肌肉似已崩散,连移动一根手指也力不从心。
知觉仍在,只是不太锐敏。
感觉中,她觉得有人在她身旁徐徐走过,但看不到形影,听不到脚步声。
她等候那最后一击,丘星河这次不会饶她。
太黑,她眼前更黑。
万籁俱寂中,她听到铿锵的怪响,吓得神智一震,清醒了些。
那是她的剑,在方砖地上的滚滑声。
感觉中,她知道是人故意将剑踢开的。
丘星河如果要杀她,根本不需用剑。
她心神一弛,生的希望从心底涌升。
“你……你杀了……他……”她用虚弱的嗓音,艰难地喃喃低语。
“我无暇杀他。”丘星河的语音似乎发自耳畔,她只感觉出身畔有人。
“他……”
“他一听到不测的声音,就自顾自逃掉了。”
她一咬牙,默默收聚溃散了的先天真气。
久久,她听到绛宫魔女的呻吟声,感觉出正有人将魔女放下来救援。
总算不错,先天真气仍可勉强汇聚。
“你……你该帮……帮助我……”她的嗓音元气增加了不少:
“我们足……足以雄……雄霸天……下。”
“你还不肯放弃吗?”
“丘……兄,人活着……为何非要……要庸……庸碌碌而活……”
“你真是至死不悟!”
“我永不……不会放弃……”
“就算你做了女皇帝,你仍然不会满足。”
“我……我只要……比我爹娘强……”
“罢了,我不管你的事了。”丘星河的语气冷淡平静,有淡淡的无奈:“继续做你的雄霸天下梦吧!这世间你已经不需要其他什么了。”
“我的要求是……是正常的,谁……谁不希望出……出人头地……”
不再听到回音,有人在旁的感觉也消失了。
“你听我……说……”她大叫。
但她知道,没有人再听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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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剑底情天
绛宫魔女倚坐在一株大树下,丘星河正扶起她的上半身,用水葫芦给她喝水。
“你身上没有碎骨头需要清理。”丘星河重新将她靠躺在树干上:“我的保命丹功效不错,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走动了,但一个八流高手也可以把你打倒,你能找得到随从吗?”
“你……你不能帮助我?”她满怀希冀求助。
“不能,我的事还没着落。”
“我所要的帮助,不是姜秋华所要的那种帮助。”
“我知道。”
“我可以用记号找到随从。”
“祝你幸运。”
“丘兄,原来你与姜秋华……”
“不谈这些,好吗?”
“剪不断,理还乱?”她诚恳地说:“丘兄,出了问题必须面对问题,逃避不了的,问题永远存在。我是女人,非女人不足以了解女人。女人的感觉是相当单纯的,不是爱就是恨,你既然不能帮助她达成心愿,她不会爱你;不爱,就只有恨了。”
“嘴碎!”丘星河以狠狠扔掉水葫芦表示抗议。
“你放过无俦秀士,就表示你不忍心……”
“废话!你以为我愿放过那个卑鄙的混蛋?”匠星河满脸不屑:“他在无人的小院子,抖足威风骂阵,一听到我的天罡摄魂
箭啸声有异,魂并没被摄走,胆却快吓破了,老鼠似的往屋角一窜亡命飞遁,只顾自己逃走,不管其他人的死活溜之大吉,我哪有闲工夫要他的命。”
“那是一个虚有其表的无耻英雄,幸好我没上他的当。有关你的女伴,我抱歉,丘兄。”
“你是很可恶,真的应该向我道歉。”
“你把她送交她老爹了?”
“她老爹?”
“神剑天绝就是她老爹呀!”
“我曾经怀疑过她的身分。”丘星河呆了一呆,但似乎并不感到突兀惊讶:“我猜,四位老怪杰已经看出破绽了,她简真就是一个开封通,开封的事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身边有那么多人神出鬼没,我早该起疑的,只是她姓杨……”
“咦?你一直不知道她的身分?”绛宫魔女反而感到惊讶:
“她老娘姓杨,把萧明慧改成杨明。她与妙笔生花是旧识,神剑天绝与武威所翻脸,所以我要将她与妙笔生花交换合作条件,妙笔生花需要用她来胁迫神剑天绝。”
“难怪!”
“难怪什么?”
“难怪她不认识我,那天晚上找蒙了脸。”
“你说什么?”
他不能说。
那天晚上萧明慧穿了白衣裙,黑夜中无法看清面貌。他蒙了面,萧明慧更不可能认识他了。
交手为期甚暂,一剑便已胜负立判,仓猝间他刺了萧明慧一剑,谁会想到日后发生如许曲折的变故?
“别提了,天色不早,你能走动吗?”
“可以,我死不了。”绛宫魔女扶住他的手挺身站起:“那
“丫头很不错,顽强泼野任性……”
“至少比你这野心勃勃的魔女可爱。”
“我哪配和她争?”绛宫魔女一语双关:“我也不想再争什么了,回绛宫苦修平安度日,比在江湖玩命活得有意义些。丘兄,再次谢谢你的关怀,后会有期。”
“珍重,柳姑娘,祝福你。”
一声珍重,不胜依依。
从此,江湖上绛宫魔女的名号逐渐被人淡忘。
梁庄主住在邻近三里左右,另一座小农庄中。
天一亮,抬回九华双卫以及绛宫五位男女的尸体,引起一阵强烈的骚动。
另一农庄住宿的妙笔生花,也带了几个人赶到想了解内情。
妙笔生花心怀鬼胎,但不得不来。
“儿子,你真能干啊。”梁庄主坐在大厅拍案怒叫:“绛宫魔女已经斩钉截铁向为父表示,要随为父同进退,替九华山庄效犬马之劳,你竟然夤夜前往追她,你到底在打什么狗屁烂主意?”
“我要是不去,她已经是妙笔生花的人了。”’无俦秀士一点也不在乎他老爹怒火冲天,说话傲慢,满脸乖戾神情,惹人反感:
“爹要是不信,伺不问问妙笔生花?”
“这岂能怪我?”妙笔生花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得不强辩:
“魔女一直就主动向我要求合作,甚至擒住神剑天绝的女儿,送给我作为交换合作的条件,我去找她也是人之常情,合情又合理。
令郎态度恶劣强硬,我不计较便乖乖离开,情至义尽。目下丘星河竟然神不知鬼不觉潜来行凶,情势已控制不住,反而被们盯在咱们身侧,咱们不能再自乱脚步了,何不定下心,束划对付他的大计?”
“绛宫魔女失踪,只留下五位男女随从的尸体。”粱庄主怒火仍盛:“除了我儿子与姜姑娘,说行凶的人是丘星河之外,还有谁曾经见过丘星河?难道阁下就没想到,这是他两人的一面之词吗?如果我说是魔女被逼拼命,以五条命拼掉本庄的双卫逃掉了,阁下相信吗?”
“应该说,只有我一个人,见到丘星河。”姜秋华脸色不正常,凌厉的目光狠盯着无俦秀士:“这才是真正的一面之词。”
“怎么说?”梁庄主沉声问。
“因为令即根本不曾见到丘星河。当时,令郎发现百毒天君的咽喉被木箭贯穿,跳出窗搜寻凶手,听到可怕的诡异锐啸声,便像丧了胆的怕死鬼,丢下所有的人逃之夭夭,让我和其他的人和丘星河拼命。”
“你胡说!”无俦秀士毫不脸红大叫:“我上屋穷追一个人影,慢了一步,最后将人追丢了,回去找你们,只见遗尸不见活人,你怎么胡说八道?”
“是吗?”
“千真万确。”
“好了好了,现在追究已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