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仍然狼狈不堪,痛苦不堪。
腹痛如炸,头脑欲裂,四肢无力、上吐下泻……
他身上一塌糊涂,四周呕泻出来的秽物腥臭刺鼻。
但他撑过来了,再次逃出鬼门关。
可是,辰牌正的约会告吹。
当他恢复元气时,身上己贼去楼空,疲软不堪,连走动时双腿也软弱得举步维艰,一个三尺小童也可以置他于死地。
他艰难地离开藏匿处,到了小河旁,躲在芦苇丛生的河湾内,洗净一身污秽,歇息一个时辰,再远走三四里,在一处小农庄弄到食物填饱空虚的肚子,已经是午牌末未牌初,一天快过去了。
杨明姑娘被掳的事,令他心焦如焚。
但精力未复之前,他连自己也救不了,怎敢奢言救人?
他对杨姑娘不仅有一份难忘的救命恩情,更因相处期间双方情感交流,另产生一份知己与亲和的情愫。
不管是何种感情,他都会毫不迟疑地为姑娘赴汤蹈火。
他并不了解姑娘的身分底细,所以并不太焦急,姑娘落在绛宫魔女手中,魔女必定利用姑娘胁迫他。
他料想自己应付得了这种威协,硬的软的他无所畏惧。
唯一令他担心的是:魔女的男随从都是些淫棍。
上次姑娘与商玉洁几个人,曾经落在魔女手中,假使他去晚了片刻,姑娘必将受到可悲的摧残,他也将抱憾终生。
因此,他必须早些将姑娘救出魔爪。
未牌正,他重新出现在十家湖村附近。
一面再死里逃生,任何人的性格都会有显著的改变。
他脸上随和的神情消失了,虎目中不时涌现出阴森狞猛的光芒。
丘星河出现在小径的弯道顶点,也就是他受到九州瘟神暗算的地方。
已经过了四个时辰,目下已是日影西斜,这时回到受袭的现场,实在令人莫测高深。
在江湖朋友的心目中,我独行丘星河本来就是令人莫测高深的神秘人物。
谁也弄不清他的底细,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有何目的,拒绝与任何方面的人套交情,向九华山庄的人讨公道也不积极,似乎他只是一个漫无目标的任性捣蛋鬼,凡事都不太认真的怪物。
他站在路旁不言不动,像一尊石像,斜阳下倦鸟归林,小径前后却不见人影走动。
十家湖村静悄悄,相距里余看得真切,村栅门闭得牢牢地,除了几头家犬走动之外,像是久已无人居住的死村,或者人都躲起来了。
居然有人出现在他身后,是从树林内钻出来的。
“你果然没死在瘟毒下。”钻出的疯丐尹非走近说:“恐怕
只有我这江湖人精,才能猜测出你一定会重回此地来。”
“因为我知道绎宫魔女将这座小村作为巢穴,等候与周府的人打交道。如果她搬东移西,周府的人就不易掌握她的行踪。”
丘星河的目光,凶狠地投落在里外的十家湖村:“周府的人,对扶植利用她的兴趣并不浓,派来洽商的人地位不会太高,不可能握有全权处理的大权。
“双方的条件,必定有很难调和的差距,因此来来去去请示势在难免,我在这里等候,来一个捉一个。”
“守株待兔?捉到多少了?”
“刚来片刻。”丘星河扭头关切地说:“谢谢前辈示警盛情,.哦!他们三位呢?”
“伤了两个。”老怪杰苦笑。
“哎呀!”
“伤不重,不要紧。三汇孽龙被掌力震得右肩脱臼,五湖浪客被摔得头青脸肿。怪只怪老夫不眼气,认为四比一足以对付一个老魔,三下两下,就被老魔三掌两爪打得落花流水,你不要紧吧。”
“从鬼门关逃出阳世,总算保住了老命。九州瘟神一代凶魔,位高辈尊威震宇内,为何如此卑劣?你们这些前辈名宿,都是用这种手段保护声威地位的?可耻!”
“小子,别挖苦人好不好?其实,你也不能全怪九州瘟神不择手段。”
“不怪他,怪我?”
“是呀!周府与九华山庄的人,都被你逼得寝食难安,把你说成有三头六臂的诸天菩萨,他们当然会用最安全、最省力、最有效的手段对付你,最好能在你不知不觉中杀死你永除后患。”
“我会以牙还牙,用最有效、最让他们丧胆的手段回报他们的。”
“很好很好。”
“对他们来说,一点也不好,而且是噩运的开始。”
“天色不早了,重要的主事人不会来啦!在这里等不到人了,信使已经往来了两次,猜想主事人必定远在三十里外,所以信使往来十分费时。”
“天外神魔与九州瘟神还在村里?”
“他们被你激怒了,又无法毙了老夫四个人,浪费了不少时间,猜想他们心中必定不愉快,不愉快的人坐下来谈条件,谈不出什么好结果的,何况他们根本作不了主,因此仅逗留了半个时辰,便气乎乎地走了。以后来了两批人,也都神色懊恼、想必条件谈不拢,可能明天主事人会亲自前来洽商。”
“九州瘟神最好也来,哼!”
“那可不一定哦!要不要进村找魔女?算咱们四个人一份,我发信号召他们来。”
“不必了,我一个人就够了。”
丘星河不希望四个老怪杰介人,这是他与绛宫魔女的纠纷。
“小子,你仍然要……”
“尹前辈,你能找得到断魂刀雷总镖头吗?”
“你是说……”
“天南镖局已到了决定性的生死关头,除非雷总镖头相信我的话,不然注定了在数者难逃。”
“小子,你说得很严重。”
“非常严重……”丘星河将从飞天神豹所获的消息,简要地说了。
最后他说:“无俦秀士目下可能己接近太和县,赶去救援已经来不及了。只要雷总镖头在这里立即传播消息,立即派人连夜追赶假的无俦秀士,那么,凭雷总镖头的声望,必定消息轰传,儿华山庄的眼线,必定飞骑向太和传警。而周府的人,决不容许
这件事闹大,也会派急足前往太和,阻止无俦秀士妄为。”
“我的天!我得走。”疯丐尹非惊得跳起来:“事关江湖大劫,我只好跑一趟。”
“最好要快,十万火急。”
“小子,我会来找你,等我……”老怪杰拔腿就跑,急如星火。
“老怪杰知道我靠得住,但雷总镖头恐怕没有魄力担当。”丘星河自言自语:“在数者难逃,看来只有付之天命了,我也无能为力。”
他本来就不希望疯丐四位怪杰介入他的事,那有心情等老怪杰回来一同行动?
不久,他听到西面传来急骤的蹄声。
伏地倾听片刻,估计来骑有五匹以上,挪了挪腰间的佩剑,冷冷一笑,大踏步向东面里外的十家湖村走了。
距村栅口还有百十步,身后蹄声如雷。
六匹健马掀起滚滚尘埃,接近他身后了。
一声震天长啸发出,他倏然转身剑已出鞘。
他的左手,有五段五寸长大拇指租的树枝。
他的目标是马,不忍心用脆飞钱射击坐骑。
六骑士早就发现路中有佩剑的人行走,看背影不知他是何人物,听到如雷蹄声,居然不避至路旁,不约而同心怀戒意,一听到震耳欲聋的啸声便知不妙,也不约而同勒缰。
一阵马嘶,健马跳跃,尘埃怒涌,六匹健马在十步外勒住了。
“丘小狗!”又有一个骑士认识他,骇然惊叫:“他……他果然没死……”
他不认识这个人,也不认识其他五骑士,徐徐后退,以避开涌来的尘埃。
幸而风从他身后吹来,尘埃一涌便退。
“混蛋!在下当然没死。”他丢掉树枝,破口大骂:“天外神魔和九州瘟神为何不来?你们滚回去,告诉他我独行等他们还债,滚!”
六骑士纷纷下马,挂上缰愤怒地并排大踏步向他接近,人多势众,来势汹汹。
六骑士有三个是穿青道袍,梳道髻的老道,年纪都不小了,都是相貌阴骛傲气凌人的法师,腰间悬有拂尘和七星剑。
丘星河这一连串喝滚,任何人也受不了。
“你是说,这个刚出娘胎没多久,狗都不屑吃的小混蛋,就是把你们吓得屁滚尿流的我独行?”为首的老道,指着丘星河向惊得脸色发白的骑士问。
这位老道的话更缺乏修养,更损人伤人。
“是……是的。”骑士打一冷颤,畏畏缩缩回话。
“也就是自以为老天爷第一,他第二的九州瘟神,夸海口说用瘟毒弄死了他,却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丘星河?”
“没……没错。”
“现在生见人了。”
“所……所以他……他没死。”
“所以要劳动贫道要他死了。”
“仙……仙长慈悲他……咱们也……也睡得安稳些了。”骑士讨好地说。
“贫道就慈悲他。”老道傲然地向前接近:“贫道要他神形俱灭,永沦九幽。”
丘星河抱胸而立,冷然任由老道吹牛讽嘲,虎目中冷电森森,冷傲的神情让老道激怒得像将爆发的火山,迈一步就咬一次牙。
接近至丈二左右,老道眼神一变,迈出的右脚反而徐徐撤回,
想赤手空拳扑上的念头一扫而空,手一动、七星剑出鞘。
丘星河徐徐上升的剑尖,有不可思议的光芒闪烁了几次。
老道经验丰富,看出了警兆,因此狂妄赤手扑上的念头陡然消失,断然示怯拔剑应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