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少主身体被你颠得很不舒服,要休息。“板车上少年突然宣布道,语气很是霸道,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五十郎很是庆幸,一把摔下车把手,大口大口喘气。
“真是一无是处。”板车上的小公子语气凉凉的嘲讽,躺在那里,眼睛斜看过来,颇有几分冷无双的感觉。
五十郎立刻就痴了过去。
随手递上手里的水壶,道:“你的嘴唇都裂了口子,喝几口水吧。”
车上的少年头一扭,很别扭的怒道:“本宫主就是喜欢嘴巴裂开的样子,关你何事。”
他其实嘴巴渴的要命,却撑足了劲不愿意喝那水。
五十郎又喝了几口,突然笑道:“我知道了,你为什么不喝。”
车上的少年脸色立刻铁青,怒道:“不许说出来。”顿了一顿,又补充道:“说出来,我灭了你。”
五十郎偷偷的笑,眼睛眯了一条线,道:“我不说便是,但是即便不喝水,也会有那样的麻烦,难道你要捂着掖着,全部在身上。”
车上的少年再也忍不住,崩溃的咆哮:“萧五十郎……”
林间立刻飞起一群被吓傻的鸟儿,扑楞楞的转了好几圈,又落了下来。
“哎,好了好了,我不说我不说。”五十郎伸手,扯开一段布料,沾了点水,稍微湿了湿少年的唇,正色问道:“你什么时候可以恢复。”
车上的少年本来在她沾唇角时,是一派安和,听到她后面的问话,一下子怒起,愤慨道:“恢复不了,除非,除去这身体的两味药。”
“那你就这么躺着,让我拉?!”五十郎跳起半丈,也很愤慨的怒道:“我还要去找冷无双,没有时间陪你玩的。”
板车的少年再一次崩溃,额角,脖颈都是爆起的青筋,咆哮道:“你说陪我玩?!你怎么玩的?怎么把本宫主就玩成这样了。”
五十郎讪笑,拍着他的肩膀道:“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直到你能独立为止。”
车上的少年冷冷的哼了一声,回道:“不会用你很久的时间,顶多三四天,我便能自己行动。”
五十郎顿时心口一松,眉开眼笑道:“那是极好,那是极好。那我走的就放心了。”
见她如此开心,车上的少年胸口的怒又腾起,咬牙冷笑道:“那怎么可以,光你陪我玩了,我怎么也得陪你乐乐。”
五十郎立刻聪明的闭嘴,默默地站在板车前,拉起两扶手,呈老牛状拉车。
“我说……”板车上的少年,偏过头叫五十郎,“你拖得慢点,本宫主头疼,还有,你会唱什幺小调,给本宫主来这么一段?!”
五十郎拖着板车,绷着脸,苦苦思索,半晌,突然仰头嚎叫:“山丹丹……那个开花哎……”
声音之大,嗓门之粗,将原本提议的那个震颤在了车上。
许久,挣扎着用手大力的拍车,怒道:“你是不是女人,温柔点的你不会唱?!”
五十郎很为难的看他,稍稍羞赧道:“有个温柔一点的,你要不要听?”
车上的立刻很勉强的点头。
想了又想,又问道:“什么歌?”
这个女人太诡异,实在不能以常理来对待。
“十八摸。”五十郎笑眯眯的回他,很是自豪的样子。这歌,她跟着39哥学了足足半年才学会,难唱的很,最主要是歌词难以背诵。
“那还……还是不要了。”车上的某位脸红红的,艰涩的回她。
哎?为什么不要?好听的很呢,五十郎疑惑的看看板车上满脸飞红的家伙,抓头,很是不解。
“可是,你将我唱歌的情绪给充分调动起来了,我必须唱完一首。”五十郎很是不服气。
不等车上的回答,扯开嗓门,唱道:“我摸啊摸,一摸摸到姑娘的发梢边……”
板车上的白衣少年闭眼,一副快要跳车的模样,为自己不着边际的提议,深深地懊悔。
好吧,就熬过她的一遍吧!
“摸啊摸……”五十郎唱的兴起,忍不住一路上连着唱了好多回,何止是一遍啊……
一直唱到有客栈的地方,足足唱了十八回。
板车上的白衣少年被她刺激的已经彻底崩溃,就差咬舌自尽。
客栈的窗前,站着一抹淡紫,满面的憔悴,修长的指尖一直摁在自己的两侧太阳穴上,焦躁的揉动,心下是满满的后悔,他一直懊恼自己当初突然爆发的少爷脾气,却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推向了危险的对方。
“那边可有消息?”
侍卫小心的用余光看了看自家的少庄主,很忐忑的回到:“暂时还没有寻到他们,估计有了帮手,早已经不在镇里。”
洛锦枫皱了皱眉,沉默不语。
黑衣的侍卫小心翼翼的劝到:“少庄主,你已经一日不食,恐怕这样对身体不好。”
洛大少转身,幽幽的一叹,道:“我实在吃不下饭。”
身后的风又大了几分,将他的发吹的如同乱丝一样,同时,一曲悲怆的二胡声立刻随即伴上,更加衬的洛大少又悲凉了几分。
“今天不要背景!”洛大少一下子就怒起,转身伸出食指对着窗外怒吼,“拉二胡的,鼓风的,一律回庄面壁三天。”
在洛大少这么痛苦的时候,居然还有人这么落井下石的制造悲怆,明显的是不想混了。
窗外立刻一片寂静,无风也无音。
只剩下骑六嘴角抽搐的低着头。
许久,背朝着屋内的洛大少,转过头来,更加幽幽的问道:“难道我今天不够憔悴,不够伤痛么?”
骑六持续无言,垂头不语。
“我这么悲怆,难道还需要什么背景?!”
骑六更加无言,垂头摒住呼吸。
果然,下一刻,洛大少的少爷脾气再次发作,他笑眯眯的转身,明媚的道:“再给你一天,如果你找不到他们,本少就……绝食。”
骑六连头也不敢抬,嗖的一下,脚点地,就掠了出去。
开玩笑,少庄主绝食,天就要塌下来了。一天是肯定找不到五十郎他们的。
因为此时,五十郎和板车上的某位白衣少年正躺在客栈里废弃的马厩里,仰天数星星呢。
“你为什么出来不带足银两。”
五十郎咬牙切齿,睡在干柴上面左右翻滚。
板车上的某位,绷着脸,很严肃的望天,幽幽道:“居然用东西都是要付银子的……”
圈圈你个叉烧包!
五十郎差点把他从板车上掀下来。
“你难道不知道那些都要钱?”
回答五十郎的是沉默。
许久以后,五十郎忍不住问道:“哎,你和冷无双是什么关系,怎么长的如此的相像。”
板车上的少年,沉默了一会,突然道:“我不叫哎,本宫主允许你称呼我无情。”
“好吧,无情,你和无双是什么关系。”
五十郎不依不饶,继续问道。
“没有关系。”板车上的某位立刻闭眼,装作睡着了状,理也不理五十郎了。
“哎?你怎么这样,挑起话题,却让人堵在喉咙口。”五十郎伸手捶车,很是愤怒,“你太不道德了。”
回答她的是冷无情均匀的呼吸声。
“真是不道德。”五十郎嘟囔一声,一个翻身,滚出去好远,抱着稻草,咂巴着嘴巴,开始入睡。
板车上的冷无情缓缓地睁开眼,眸子里映满了天空里的星星,闪着光,唇边习惯性带上一抹笑容,叹息道:“冷无双……冷无双,那个人,他应该算是我的哥哥吧。”
月华下,他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个惆怅的神情,带着深深的寂寞,唇边的笑渐渐的苦涩起来。
那个人,应该是他的家人吧……
干柴当然不好睡,如今又是秋冷时分,到了半夜,五十郎就被冻的缩成了一个团。
冷风阵阵的袭来,一波一波的从她的衣角处漏进来,将她浓浓的睡意,一点一点都赶的光光。
“喂,你为什么不冷。”五十郎看见板车上的冷无情正瞪着眼,一脸扭曲的看星星,“为什么不睡觉?”
她问了两句,无情直接忽略了两句。
风吹过干柴,发出空洞的滚动声。
“有人在靠近,扶我起来,”板车上的冷无情咬咬唇,抬起右手,努力撑着身子,“快,扶我起来。”
“啊?你的手能动了?”五十郎瞪大了眼,看他支起身体,吃力地从板车上滚落。
“先不说这些。”白衣的冷无情,警戒的竖起耳朵,眸子里寒光一片,“扶我站起来。”
五十郎靠过去,伸脚踢他的手臂,恶狠狠的啐他,怒道:“老子拉了一天的车,手到现在都在抖,你又凭什么指使我。”
他也不过就是仗着有张无双的脸,要不是这样,估计自己连看都不原意看他一眼。
“扶我起来。”他靠在马厩的墙壁上,试图凭着自己的力气站起来,冷汗顺着他苍白的脸滑落,“你扶我起来,我便帮你找冷无双。”
五十郎闻言,带着睡意的双眼立刻就充满了活力,伸过手去,从他的腋下托起了他,他的身形比五十郎高出很多,一旦站起,整个人的力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五十郎被他拢在臂膀之下,连呼吸都喘息不过来,心头大怒,就要发火。
“呦,我们的少宫主原来好这么一口。”
好尖细的声音,五十郎不禁顺着声音看了过去,马厩之外,微凉的月光下,站着三四个身着黑色服饰的苗寨人,因为迎着月光,五十郎甚至能看到他们脸上青色的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