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逍遥殿时,重阳和阿泽都在会客堂,堂中坐着一个白桃意想不到的人。
她站在门外,不知道该不该走进去。
“云喜见过天尊。”座上的女人缓缓起身,向黎侑行了一礼,“昨日穆琮长老遣人给父帝母后递了喜帖,以如今的局势,他们实在难以离开天宫,于是托我来给二位道喜,贺礼已经备好,会在大婚当日送到。”
黎侑点头,“天帝天后不能前来赴宴,虽在意料之中,却也属实遗憾,还烦公主代黎某向二位表达谢意,且带三坛桃花酒回天宫,也算是黎某的一些心意。”
“天尊言重了,本只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说话间,云喜的目光落到了白桃身上,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她,嘴角噙着丝苦涩的笑。
白桃明了,她是有话要和自己说。
她扯扯黎侑的衣袖,“师父,有我在这里陪客人就好了。”
黎侑只应了声好,带有警示性地望了一眼云喜,领着重阳和阿泽先离开。
脚步声淡去后,两人都没开口说话,寂静的会客堂里,气氛有些微妙。
最终,白桃打破了这份沉寂,“为什么做那种事情?”
云喜施施然坐回座位上,轻笑了一声,“什么事?下药?还是把你关进乾坤塔里?”
白桃猛地一怔。
云喜轻蔑地瞥了一眼白桃,“怎么,没想到是我?我虽是水系灵力,却也精通风系法术,可我从未和旁人说起过,也没人注意过。”
如此一来,为何击穿乾坤塔外结界的灵力会是风系灵力,便能解释得通了。
可云喜的灵力究竟有多深厚,竟然能够震碎司命亲自布下的结界,她的心思又是有么缜密,竟然能够隐瞒如此之深。
白桃越是细想,越是觉得可怖。
这个女人,绝对不容小觑。
“细细算来,我好像做过不少事情。”云喜轻抿了口茶水,举止神态无不彰显一位公主应有的修养,“我将你关进乾坤塔,煽动众臣让你受雷刑。我替桡轻曼支出狱卒,给玄青递了匕首,让你在狱中遇刺。我偷出带着你的血的锁妖塔,给了炎广,让他开了万花结。我特意遣人去听雨阁,取回那罐太子送给天尊的酒罐......当着你的面取回来。”
她每说一句,白桃的脸色越差一分。
“我以为你会死在乾坤塔,会死在天牢里,会死在姑灌山,死在听雨阁,甚至死在坟山,可是你都没有!”云喜自嘲一般笑着,摇了摇头,“你竟然没死,甚至活着回来,回到了殿下的身边。”
白桃冷声问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像是听不到白桃说的话,云喜自顾自地说着:“你回天宫那次,衣衫也是我用风吹走的,在你茶水和糕点里下药的,也是我。”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白桃盯着她,满目憎恨。
她原以为云喜只是下药,并未做过其他的坏事,不愿云碧伤心,所以选择将这件事情瞒下来,可从未想到,她竟然还做了这么多事情。
气极之余,更是疑惑,疑惑她为什么做这些,又为什么要跑来向她坦白。
云喜向白桃走了两步,眼中满是厌恶:“你难道不知道为什么?”
“只是因为太子殿下?”
“只是?”云喜一把抓住白桃的手臂,恨不得要将它捏断,“只是?他是我的所有,我的一切,如若不是你,那凤印本该在我手上!”
手臂上传来的疼痛让白桃双眉紧蹙,望着面前双眼通红的云喜,她有一瞬的失神。
云喜问:“你可还记得木灵儿被关押进锁妖塔那次,你答应过我什么?可你后来又做了什么?”
白桃仔细地回想后,说:“抱歉,事出有因,可我从来没有向你做出过承诺,嫁给他,也并非我的本心。”
“并非本心?”云喜嗤地笑出声来,讥嘲道,“并非本心,却将他独占,白桃,你说谎的时候能不能动动脑子?”
“我与他成亲本就是逢场作戏,即便是成亲之后我也从未反对他再娶,何来独占一说?”
“你无心,可不见他无意!你可知道他说过什么?”
白桃摇头。
云喜几乎是吼出来的:“他说,只要你在一日,他再不可能纳妾!我甘愿为妾,甘愿为了他的江山社稷屈身与其他女子共为妾室,可他......凭什么,白桃,凭什么?”
“这就是你做着一切的原因?”白桃一把拽下云喜的手,“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这些是你做的,你却亲自来向我坦白,替桡轻曼洗刷冤屈,云喜,你在想些什么?你不怕我杀了你?”
云喜不屑道:“我还不至于让一个将死之人做我的替死鬼。”
白桃猛地蓄力,周身的灵压骤增。
感受到危险的气息,云喜一瞬失神,随即,她挑衅道:“杀我,你敢吗?”
白桃一把掐住她的喉口,逼着她倒退到椅子边,又将她狠狠地按下,厉喝一声:“赤霄!”
自从在听雨阁白桃用赤霄刺伤自己后,这把剑就一直封锁在乾坤塔里,绝不可能受到白桃的召唤。
云喜嘲讽道:“你想用它?做梦!”
“太子殿下也送了贺礼,对吗?”白桃脸上绽放出一抹笑来,妖艳得让人心生惧意。
她俯下身子,在云喜耳边说,“看来你还不知道他送了什么。”
一道猩红的光芒划破天际,白桃话音刚落,赤霄平稳地飞到了她的手边。
“怎、怎么......”云喜不可思议地瞪着赤霄,比起震惊,心里更多的是嫉妒。
白桃知道,她是个聪明的人,也是个善妒的人,她将赤霄握在手里,松开了扼住云喜的手。
“我懂他在想什么,这是我和他的默契。”白桃挥舞着赤霄,明明没有身披铠甲,却浑身煞气,“你放心,这剑不是用来杀你的,我只是想让你看看,你朝思暮想的男人,与我是如何心灵相通,如果可以,我真想把你绑起来,不眠不休地和你说我们之间的故事。”
“我与他一起练剑的日子你可知道?”白桃笑了,“他总是在同一个地方出错。”
“云喜公主喜欢吃什么?”白桃将剑收起来,“公主知道我喜欢吃糕点,是小大人对你说的,可我还不知道公主喜欢吃什么,小大人知道吗?他从未和我说过。”
“公主知道安池吗?吃过莲子吗?我说的不是普通的莲子,是小大人亲手剥的莲子。”
“我记得从和山回来的那次,小大人身上受了伤,公主知道他是为了保护我,所以为了报答,我亲自替他上药、包扎,公主可见到过他后背的胎记?”
“对了,公主一直称他太子殿下,明明是他的堂姐,为什么会这样称呼?他从不让我这么叫他,他喜欢听我叫他小大人,也只准我这么叫他。”
“够了!”云喜厉喝一声,“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住口!”
“随你怎么说好了。”白桃无所谓地耸肩,“你也只能耍耍嘴皮子功夫,可你再伶牙俐齿又如何,他不喜欢。”
云喜猛地站起来,手中凝了一团灵力,“我要杀了你!”